我是烟雨人 ▷

任志军

发表于-2007年06月29日 早上8:30评论-1条

秋天准时接了夏天的班儿,世界一下就换了一副模样。太阳不再把不日前那毒辣的目光投向世界,而是洒下似水的柔情。即刻,凉爽取代了炎热,秋黄取代了夏绿。

果实在微风中摇曳着,把人们久藏心中的希望摇成喜悦,摇到脸上。喜悦在柔软的阳光中洇开来,洇到每一个角落,让无论身处何处的人都能嗅到它的芳香。人们沐浴在这芳香中,惬意且满足。

然而,我的心情依然是夏季,燥热、不安。我为当初的小人之心感到羞耻和脸红,它使我坐卧不宁和寝食难安。在经过长长的自责后我决定主动去谈谈这个问题,做出这个决定就像当初做这件让我不安的事时一样需要胆量和勇气。我走出办公室,在这样一个温馨如春的天气里怀揣着复杂走在通往所长办公室的路上。说是路,其实也不是路。乡政府大院坐北朝南地座落在山沟儿里少有的那块儿平地上,格局就像一个四合院,只不过大了许多而已。正南边儿是大门,除此之外的四周都是平房——也就是办公室,中间自然就空了出来,形成一个在山里算得上规模不错的少有的广场——说是广场,实际上充其量也就是个空地而已。所长的办公室在西侧。所里其他人的办公室也在西侧,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所长办公室的周围。这是一种最普遍也是一种道理最简单的办公室分配方法。同一个部门的办公室当然要分配在一起,办起事来方便,而不能像军队驻防那样分散在各个地方。我的办公室不在西侧,在东侧。我之所以在东侧办公,是因为我来的时候西侧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所长就在东侧给我找了个地方。这已经很不错了。政府大院可谓是“寸土寸金”,能有这个“立足之地”我已经很知足了。

从事土地管理工作是我渴望的,这里面也有父亲的意志。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传承至父亲手里,父亲对土地就有了一种依恋的情怀。土地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恋情”,它孕育出“乳汁”滋养了父亲一家人,当然也包括我。父亲对土地总是怀有一颗感恩的心。父亲说,是因为土地,我们才得以活下来。但近年来,风起云涌的经济大潮一浪高过一浪,连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也光顾到了。采矿的,毁林的,违法占地的,比比皆是。就像一场沙尘暴一样把原本恬静秀美的山村吹得面目皆非。原先郁郁葱葱的山岭变成了荒山秃岭,采矿使得俊美的山体上到处都是遗留的采坑,肥沃的土地上堆起了矿渣。那些砍向森林的刀斧、采矿场放的炮、堆向土地的矿渣好像砍在、炸在、埋在了父亲的身上,父亲能够感到大地的疼痛和听到大地的呻吟。对此,父亲除了心痛之外别无它法。那年我高考后报志愿时,父亲眼里闪着光说咱就报土地管理专业,等咱有了权,好好管管那些糟蹋土地的人。我说,行。

我抱着深深的责任感和满腔的激情踏上了充满了我和父亲希望的求学之路。但后来我才醒悟过来,我和父亲太天真了,甚至是太幼稚了。悟出这些是在我踏出校门之后,但在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我还是壮志满怀的。我来到了市里,市里说我们这里早就人满为患了,说你到县里看看吧。我又到了县里,县里说我们这儿也不缺人,说你到乡里看看吧。我没有去乡里,而是回了家。先后两次的凉水喷头,使我有些心灰意冷。

父亲见到我时,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疼爱和别后相见的惊喜。当父亲看到我背上的行囊时,明亮的眼神顿时就黯淡了下来。不得志与“失业”是我能接受的,但父亲的一筹莫展是超出我的承受极限的。我苦闷至极,因为父亲。

后来,有“明白人”说,你们太无知了,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也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得有这个。“明白人”边说边抬手用手指做着快速捻动的动作。我和父亲都看懂了这个动作所表示的意思。我犯了愁,这几年为供我上大学,家里已经负债累累了。虽然我知道家里现在有一笔钱,但那是为父亲看病的。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为了供我上学,父亲一直扛着。前段时间,父亲又得了胃病,需要做手术。母亲考虑到我眼看大学就毕业了,马上能挣钱了,不再需要家里供了,就坚持再筹措一些钱为父亲看病。父亲开始时是不同意的,但这次母亲没有再像往常那样由着父亲。父亲见母亲那坚决的样子,勉强同意了。这是父亲救命的钱,我怎么能动呢?

父亲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进了里屋。不多时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黄色的纸包。我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终没让眼泪流下来。父亲把纸包塞在我手里,说,去吧。父亲只说了这两个字,语气非常肯定。父亲说完后走了出去。父亲的一只脚即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父亲把脚收了回来,双手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下身子,最后坐在了台阶上。我知道父亲的胃又开始疼了。那一刻,我决定把父亲看病的钱用在为我找工作上。因为我知道,我这么做,父亲会胃疼,而我不这么做,父亲会心疼。也就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想象着父亲所忍受的病痛,痛苦地走在通往乡里的山路上。由于心情的沉重,仿佛身后坚硬的山路上流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儿。我的心在流血,滴滴嗒嗒的,我好像听到了血滴在山路上那些岩石上的声音。我觉得我留在山路上的那些脚印儿不是脚印儿,而是血迹。我不能说清那是我的血,还是父亲的血,亦或是饱受蹂躏的大地的血。我回过头去,仿佛看到一串阳光下血迹的鲜红。那不是鲜花灿烂的鲜红,而是血淋淋的恐怖的鲜红。

我抬起头来看天,看到如大海一样蔚蓝且又清澈的天空。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就像海面上漂浮的点点白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绝好的天气。尤其是在经历了半个多月的昏暗阴沉的但却始终掉不下一粒雨点儿的连阴天后,更加显露出它的突兀与美好,让人有一种惊喜的意外感,就像久处暗室的人突然因窗户的打开而骤然间感受到了明亮的明媚。

按说,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里心情应该是好的,但我却丝毫未改多日来如连阴天般的阴霾心境。我被这种心境压得喘不过气来,窒息得到了要死的程度。

当我看到乡政府大门的时候,我觉得它除了比农家院的大门大许多之外并没有别的不同之处。但当我的眼神触到大门旁悬挂的几块斑驳的牌子的时候,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在我看来,它虽然就近在咫尺,但却遥不可及。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最初看到市国土资源局的牌子的时候,国土两个字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好像到了家一样。但当我走进乡政府的大院里看到国土所的牌子的时候,我却感到了陌生。我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思想准备。国土所的牌子是在我用陌生的目光环顾的时候发现的,它在院落的西侧。在林林总总的牌子中,国土所的牌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普通得都引不起人的注意。我走过去,进了所长的办公室。所长的办公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办公桌,从办公桌那黯淡的颜色和随处可见的油漆脱落后流下的就像伤疤一样的痕迹看,它也算得上是历史悠久了。在办公室的北侧有一把木椅,木椅上做着一个人——我想那一定是所长,所以木椅是什么样子我就没看太清。在办公桌和门之间的墙边有一个类似书橱的柜子,透过玻璃我看到里面有一些书籍和资料、文件之类的东西。在柜子对面的墙边摆放着一张沙发,同样是一副人老珠黄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坐下,即使是在所长说了请坐之后。我就那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直到所长走过来把我按在沙发上。所长说,别紧张,随便一点儿。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所长。所长的身材不算高,可也不算矮。胖瘦也比较合适。虽然不是很魁梧,但却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所长的脸色稍微有点儿黑,但那黑好像不是皮肤本来的颜色,大概是阳光晒的缘故。所长的五官长得不错。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那张嘴,嘴角儿很自然地向上翘着,好像是在笑得样子,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颇有亲和力。

与我的设想不同的是所长非常热心地接待了我,所长给我的始终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让我感到亲切。所长的热情差点儿使我流下眼泪来。当时我想,不管能否上班,单就所长的这番热情我就很满足了。所长说现在基层还是很需要人的,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所长说你别以为人能得不得了,上天,下海,无所不能。但再能他总不能浮在空中不是,总得立在地上不是。所以,大地才是根本。人和大地就像毛和皮的关系,皮之不存,毛何在?所以土地管理工作特别重要,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所长说我不是在耸人听闻。我不住地点着头,表示同意所长的说法。所长说我刚调到这个岗位上,我有志在土地管理工作上有所为,不能再让眼下的局面持续下去了。所长说我很希望能和你这样的有志青年一道完成此大任。所长最后说人事上的事儿不是太好办,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来想办法。这个时候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来之前“明白人”告诉我当领导表示不太好办的时候其实是可以办,但最终能不能办成就看你有没有表示了。我掏出那个纸包,手有些哆嗦地把它放在了所长的办公桌上。所长有些不解,说这是什么?我说现在不都这样嘛。所长满脸狐疑地打开纸包,看到里面的钱后愣了一下,旋即看着我笑了。虽然我感觉所长的笑很友好,但我还是觉得那是嘲笑,我感到无地自容。所长说好吧,现在正是汛期,是地质灾害应急方案实施的关键阶段,正需要人手,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来上班吧。我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所长说别高兴的太早了,由于没有相关的手续,你只能算是在这儿帮帮忙。我说行,帮忙也行。所长说不过也没关系,你先干着,其它的慢慢办。我说行,谢谢所长。

走出所长办公室,轻松的不行,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重量,感觉自己仿佛轻盈得要飘浮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儿,直到走过传达室时看到看门老头儿那怪异的目光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我飞快地走回家,比来时快很多。刚能看到家的时候,我看到父亲手捂肚子蹲在台阶上。虽然因距离远而不能看清父亲的脸,但我好像看到了父亲因忍受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我的好心情一下被灰暗的阴霾所笼罩,笼罩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以至于不见天日。再想到所长那张笑容可掬的脸时,我不再感到亲切,我甚至有些痛恨那张笑脸。我想天下乌鸦真是一般黑,此时我确信,没有不吃腥的猫。我跑过去,双手扶住父亲,说您身体很不舒适,是吗?父亲抬起头来。这时,我看清了父亲的脸,果然是我想象中的那张痛苦的脸。父亲看到我,扭曲变形的脸立刻就舒展开来,好像一块儿布满褶儿的绸布被人扯平了。父亲散发着期待说怎么样?我忍着眼泪说成了。父亲听了竟高兴得站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痛苦。父亲说太好了。我看得出,这一刻,父亲很幸福。然而,我,却很痛苦。

第二天,我走出家门去上班。当我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父亲手捂肚子正在目送着我。我用目光对父亲说,您保重。父亲好像听到了我的话,把捂着肚子的手扬了起来,向我摇着。我仿佛听到了父亲无声的话语,父亲说,走吧。

山区由于特殊的地质环境条件造就了地质灾害非常严重的特点,比较主要的地质灾害是泥石流和滑坡。由于地形复杂,沟壑纵横,有利于雨水的汇集,所以汛期多出现山洪。在长期的风化等地质作用的影响下,地表形成了大量的土石等松散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山洪的冲刷下容易随洪水一起流动,这就是山里人所惧怕的泥石流。泥石流来势凶猛,破坏力极强,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近年来,由于过度的砍伐,使得土石失去了树根的禁锢,泥石流灾害更是有增无减。由于采矿,大量的弃土弃渣堆得到处都是,雨水一冲就走,这成了泥石流频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由于采矿等行为,破坏了原来的在自然状态下形成的平衡,比如原本好好的山坡,你偏偏在坡脚挖出个大窟窿,那山坡还能像原来那样稳定吗?山坡就可能会出溜下来,这就是滑坡。滑坡可以吞噬村庄、阻塞河道,严重威胁了人们生命和财产的安全。为了对付这些地质灾害,每年汛期都有地质灾害应急措施。

乡国土所是汛期地质灾害应急措施的主要承载体。因为人命关天,所以所长特重视。在整个汛期,所里的人要吃住在所里,要二十四小时值班。所以我也就“入乡随俗”地在乡政府大院里住了下来。

凭我的感觉,今年的雨水不比往年少。但值得庆幸的是今年却没发生什么地质灾害。我想这是不是与我们的“严防死守”有关呢?这种想法同样也存在在所长的脑袋里。那天,在做汛期地质灾害防治工作总结的时候所长说,今年平安无事,是不是我们的精诚所至呢?

汛,安全地度过去了。大家虽然感到有些疲惫,但心情却很舒畅。所长更是喜不自禁,所长说我刚调过来就打了个大胜仗,这叫初战告捷,是个好兆头,它预示着我们今后的工作会一帆风顺。所长说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谢谢大家。所长说大家好几个月没回家了,我决定,放大家几天假,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我也在大家之列,也有几天假期。

我沿着那条熟悉的山路往家走。经历了一个汛期的雨水冲刷的世界显得格外的新鲜,就像清晨采摘下来的带着露珠儿的果实一样水灵。眼前的山、眼前的路甚至眼前看不见的空气,都闪着水面般的亮光。我走在这样的世界里,惬意且舒适。

我跨进门的时候,看见父亲正在院中忙碌。父亲看到我,放下手中的活计,向我走过来。父亲一改往日的病态,健壮如小伙子似地走过来。我不解地说,您的病好了?父亲笑得像一颗阳光下的向日葵般灿烂地说,好了。我仍旧疑惑地看着父亲。父亲说,你工作那么忙,管我干啥。我说,我?父亲说,是啊,不是你对你们所长说汛期太忙,顾不了我,让你们所长代你安排我看病的事儿吗?我有些不相信地说,这是谁说的?父亲不容置疑地说,你们所长亲口对我说的!我说,那哪儿来的医药费呀?父亲说,我看你是忙糊涂了,不是你预支的工资吗?我如入云雾之中,我说,预支的工资?父亲笑着说,你不用瞒我了,你们所长都告诉我了,是你把预支的工资作为医药费交给了你们所长,全权委托给了他。父亲接着说,你们所长能预支给你工资,真是不错。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在明白的那一刻,我感到脑袋里响起嗡的一声巨响,眼前出现瞬间的真空,好像什么也没有,漆黑一片,仿佛一股汹涌的泥石流从我的身上流过。我猛然意识到,我是小人,所长是君子。

假期过后,我又上了班。乡政府大院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房子还是那些房子,人还是那些人,每天的内容还是那些内容。但假期过后的我置身其中却总觉得有些异常,感到极其的不自在,好像有一层透明的看不见的膜箍在身上,并不疼,也不痒,就是不得劲儿。我特别惧怕见到所长。虽然所长看上去还是过去那样,但我就是怕见到他。我知道境由心生,所以非常清楚其实一切真的和过去一样。至于我的感觉,完全是由我的心境引起的。我明白是什么导致了我内心的微妙改变。我不止一次在内心深处默默地开导自己,我对自己说,这算不了什么,都这样。即使是你送错了对象,那错也不在你。道理我是明白的,但我就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摆脱那层看不见的膜。

我想我应该找所长坦诚地谈谈这个问题,否则我会崩溃的。我走出办公室,向西看去,看到所长办公室的门开着,好像是特意开的,正在等待我的到来。我犹豫着,眼前那段熟得不能在孰的并不算长的路此时却是那么地漫长,走过去需要胆量和勇气。我在犹豫中抬起了腿,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在一个温馨如春的天气里怀揣着复杂走在通往所长办公室的路上。

由于门开着,所以我没有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进去后我才发现所长似乎很忙,他正伏在桌子上投入地写着什么。我想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我为是回去还是留下来而犹豫着。最后我决定还是留下来,把早已想好的话向所长说出来。如果现在不说出来的话我想我会被憋爆的,就像冲了过量气体的气球如果不放掉一些气会爆裂一样。我鼓足勇气喊了一声,所长。喊完后我才发现声音是那么的小,我甚至怀疑它是不是冲出了喉咙。所长没有任何反应,这也难怪,那么小的声音谁会听到呢?我攒了一些劲儿重又喊了一声。这回的音量还可以,我比较满意。效果也不错,所长抬起了头。是你呀,我正要找你。所长说。所长说他正要找我,会是什么事儿呢?我心里慌慌的,一点儿底也没有。所长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自然,有点儿恍然大悟似地说,噢,你是不是有事儿?我慌乱地说,有。但不知怎么我突然又否定了,说不,没有。所长很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可以算是老同事了,你还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紧张什么呀。经所长这么一说,我确实轻松了许多,我说,所长,我是有事儿。所长很随便地说,什么事儿,说吧。我张口就要说,但旋即我想起来所长说他正要找我的,那就说明所长有事儿的,我想还是让所长先说吧。所以,话到嘴边儿了又变成了所长您先说吧。所长说谁先说还不都一样。我坚持说所长,还是您先说吧。所长说那好吧。所长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些钱。我看到那些钱面值并不都是一样的,有零儿有整。凭直觉,我觉得数额不会太大。所长把钱递到我面前说,你刚来时放到我这儿的钱除去你父亲的医药费,还剩这些,拿去吧。我既没有去接,也没有拒绝。我愣在了那里。所长把钱塞在我的手里,说拿着呀,愣啥。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啥,先前准备好的那些词儿被眼前的没有想到搅得乱七八糟。这时,所长说,噢,对了,刚才你说你有事儿的,说吧,什么事儿。我莫名其妙地说,我没事儿。所长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拍拍我的肩头说,好好干。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所长办公室的,当我意识到头顶上的天是从未有过的蓝时,我已经站在乡政府大院的中央了。

2006-9-2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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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西西弗斯点评:

很好的文字!
描写细致,叙述有条理!
推荐!

文章评论共[1]个
秋楂-评论

我喜欢这样的文章,犹如冬日里的阳光,暧暧的一直到心里。at:2007年11月21日 晚上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