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在卧室听到北风呼啸的声,六楼的玻璃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得啪啪作响,把窗子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风很大,一枚被风卷起的黄叶正贴在我的脸上,天,还不错,蓝蓝的,飘着几朵白云,似乎是那种比秋高云淡还浓的感觉,却又仿佛感觉到初冬的脚步近了,看地上,萧瑟的秋风肆意地狂卷满地的黄叶,给这一年的末秋更添了几份凄凉。
父亲的大姑姑昨儿去逝了,亲戚都在家等着去吊唁,父亲打电话催我快过去,就等我了,我边叮嘱女儿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然后边到衣橱里找衣服,翻出好几年前已不穿的一件黑色西装上衣穿上,跑步下楼,到父亲家时,父亲的小姑姑,我的大姑姑,叔叔婶婶都在,大家责备我来得晚,母亲忙着给我和父亲找专门丧事上穿的白衣服,并叮嘱我们到村头上换上,并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哭,因为昨儿报丧的人来后,母亲眼不好说让我代她去哭丧,我说我去演戏当然好,但不一定会真掉泪的,因为我和去逝的老姑姑并无太多的接触,没有感情。
只是听母亲说,我的老姑姑,不到四十岁上守了寡,养大了两个亲儿子和丈夫的前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并招撑他们成家立业。十年前,她的又小儿子因车祸而去,大儿子生性懦弱,大儿媳巧甜心苦,对她并不好,规定每年给的粮食也不按期给她,好不容易给的粮食到街上换馒头人家都嫌脏不要。
记得我的小弟结婚时,老姑姑找街坊送她来,还给我的母亲挎来十斤挂面,在我们眼里这不是什么东西,但母亲告诉我们,这挂面是老姑姑自己到街上换的,她感觉没有什么可给我们的,重侄结婚是喜事,她不能空着手来。我的爷爷活着时,因为近,她常回娘家,母亲对她有感情,老姑姑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娘照着我好,我这来看看,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吃饭时死活不上我们的桌,我们好说歹说劝她坐上座,她流着泪对我母亲说,她很少吃菜,平时大多时蘸盐吃,她的孙儿媳妇对她还不错,吃什么都给她些,母亲心很软,临走时,给她塞上一百块钱,逢年过节,父亲去给她个百儿八十的。
听父亲说,早年得过半身不遂的老姑姑半夜起来上厕所,跌倒,是她的孙儿媳妇上夜班回家,看到她奶奶房里亮着灯,才救起的她,但去医院时,已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从她得病的第一天,她的大儿子见人就说我娘不行了,然后一家人把老姑姑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拆了她的土坑,换上一张单人床,以备死了后停灵用。
我最痛恨对自己的爹娘不孝的人,所以就和父亲说,我们晚点去,拍住架,我们是老姑姑的娘家人,我们不去他们也不敢发送的,(不知道这是我们这儿的习俗还是天下都一样,反正是老人老了娘家人不来,他们就不能出殡)。
到了老姑姑家的胡同头上,我们全体换上白衣服,小老姑说哭吧,她先姐姐姐姐的大哭起来,接着我的大姑姑,婶婶也哭了起来,我瞥见我的父亲和叔叔也流泪了,本来呆呆的我,于是大恸,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想到人事无常,更加伤心。
家门口,老姑姑的大儿媳,守寡的小儿媳,孙子嫡女一群人全体跪着出来,趴在地上就磕头,“娘呀你怎么就这么早走了,撇下我们不管了,我的亲娘啊”她的大儿媳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我本来不屑得理她,但看她哭得如此的痛,还是按着母亲的嘱咐,给了她收头钱,我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蜷心?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我的姥爷姥娘去世时,是我代母亲披麻戴孝的情景,想起姥娘的娘家人来时,我和大舅妈率领全家几十口子人跪在街上迎接的情景,到了正房,看到穿着寿衣的老姑姑,我想起了我的姥娘,我泪如泉涌。
其实,我一直认为我是铁石心肠,我不会流泪的,回家后,一天没反过劲来,想想,人生苦短,活着就要快乐,自己的父母在世好好的孝敬他们!别等到去世后再演戏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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