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午后，罡风打着旋从小城狭窄的街道里穿过，小城被寒冷笼罩着。城关中学旁的一家学生书店门口挂着厚厚的布帘，放了学的一群中学生挤在书店里翻看着教辅书，书店里弥漫着浓浓的煤火的气味。

“都看了一个小时了，有完没完啊。”一声如走了音的唱片的嗓子把店里的人吓了一跳。“说你呢，站最后面的那个。”老板娘指的那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便宜的装束。她的脸刷的红了，小声的对老板娘说：“我就看一会儿，这就好了。”“不行，不买就不看”说着，女店主一下子把小姑娘手里的书夺了过来，然后连推带搡的把她轰出了店门。小姑娘踉踉跄跄的来到了门外，过路的行人异样的眼光齐刷刷的射向了她，小姑娘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这时她听见了班里几个平常爱嘲弄她这个穷乡下孩子的女同学们放肆快活的嘲笑声。屈辱！在小姑娘头脑里激荡着。她咬着嘴唇，头低到了肩膀下面，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靠着街边，默默的走了。

劲风卷起了一片裹着纸屑的垃圾，打在书店的玻璃上，刷拉拉的。老板娘朝外探探头，又把罩着围巾的头缩了回去。

第二天，一则新闻被小城的居民广为相传：城关中学的一个女学生从五层教学楼上纵身跳下，当场死亡。自杀前留下了遗书：……一本书都买不起，太丢人了……

书店不久就搬走了。

一年后小姑娘的家人来到了他的坟前，燃烧了一本崭新的教辅书。一阵寒风过来，纸灰忽悠悠如黑蝴蝶般四处飘散，似乎在寻找着天堂里出售的课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