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川,远去的日子在年华虚度中消亡。没有人告诉我我是谁,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我从一座未知的山上下来,走入同样未知的峡谷,脚步声在缓缓的黄昏中只是给洁净的森林留下一丝人迹。我爱着的每一个人都把我遗弃给暗夜。没有人知道最后一班船的时间,公告牌上没有通知的迹象,也没有人会去写上一点什么。
是的,一切都是虚妄。人们此前可能传说过的故事已经烟消,也没有人有任何确定的消息,让我知道那个希望登上幻觉之舟并且已经先期离开这里的人,那个夜雾降临之下犹豫不决的孩子。
在众多迟迟后来的人当中,我有一个名字,但是像其他的一切那样,也仅仅是幻影而已。
-----费尔南多 ·佩索阿
昨晚,翻看哥哥的书橱,看到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诗集。是1999年5月上海文艺出版社韩少功先生译的 《惶然录》。读过之后,满心崇敬。
费尔南多 ·佩索阿是谁?相信没有几个中学生朋友知道这个名字,在喧闹的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内,他仍旧是一个无名者。在生前,他默默无闻,在死后,他的诗歌和随笔文字才被那些煞有介事的考古学家们发掘和呈现。作为一个葡萄牙人,在现时代,他远没有费戈和科斯塔声名显赫。而这,正也合乎他写作的本意和对于生命的追求。
《惶然录》的极大魅力处,在于他用文字绘就了一幅现代人的错综复杂迷离散乱的内心图景;文字近乎于阴沉残酷,但在叙说中却显示着伟大的平静,和从不做媚俗似的晓畅和轻松;面对他的自相矛盾,他的优柔寡断,他精神病似的反复无常,垂语自怜,我们是太过清醒,也太过于自大了---对灵魂之树的浇灌和滋养,已不是我们无暇,而是我们的苍白和无能。
他把生命的和世界的真相首先交给了自己,其次才是他所说的内心之外的空间,而我们却看到,他是对自己从来都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他的获救,便在于黑夜里独自的孤独的文字爬行。
费尔南多 ·佩索阿只能有一个,只能存在一次。若沉湎于他的文字,我们必会为他的无序和混乱摧毁,为他的神经质似的敏感击溃。但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我们内心已无这样的土壤,水泥一样坚固的欲望,已然为这个时代铸造了最为坚固的铠甲,我们蜗居其中,无坚可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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