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一个叫小红的女孩冷启方

发表于-2007年07月25日 晚上10:15评论-1条

爸爸,我给你唱首歌吧?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小红这样说,而且动真格的唱了起来。从此水巷子便响起了乱糟糟的歌声。爸爸哭了,爸爸拿不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爸爸说,小红,不要这样行不行?小红像聋子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只一股脑儿的唱。爸爸知道小红的病出在哪儿,但爸爸也无法解决呀!现目前,谁也无法解决呀!

小红说,爸爸,今年高考舞弊的人太多了,用手机作的,发短信。爸爸说,不管别人怎么作,你必须坚持不舞弊。小红说,爸爸,这样我会吃亏的。爸爸说,小红乖,小红吃亏也不能舞弊,知道啵?小红说,爸爸,我听你的,我不舞弊。小红吃饭,吃了饭,小红就睡午觉,睡了午觉,小红还得去考试。小红睡不着,小红的耳朵眼里总是响起考场里手机的振动声,有点像那些磨砖机发出的振动声。小红听到这样的声响,头都大了。小红的成绩一直是中偏上,小红只要正常发挥,是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可小红就受不了这种声响。小红感觉到这声响里隐藏杀机。爸爸也知道小红如果适当控制一下,就可以考上大学,但现在看来,小红的确难心抵挡这种声响的干扰了。

爸爸说,小红行,小红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小红说,爸爸,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爸爸说,小红啊,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丧失,特别不能丧失自信心啊。小红说,爸爸,你没见到那些同学舞弊的嚣张气焰,如果你见到了,一样也是想不开的。爸爸说,小红啊,林大出杂木,芸芸众生,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人物,人只要保证好自己就行了。小红说,爸爸,你应该现实一点,大学的门都进不了,还怎么来谈发展呢?难道国家就这样挑选人才吗?爸爸说,小红啊,保证好自己也就不错了,那些是社会大问题,谁也杜绝不了的,我也知道老实人在这人世间的确过得委屈,但有什么办法呢?你应该掐了坏的想好的,有多数人还是没有舞弊的,舞弊的人只是少部分。小红说,爸爸,你错了,应该倒过来说,在我们考场,舞弊的人是多数,没舞弊的人才是少数。爸爸说,现在我们不谈舞弊,也不谈发展,好不好?现在我们谈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把试考好。小红说,是的,爸爸,我一切都听你的。

爸爸知道,小红们的学校,是县份上的一所学校,目前正在申报省级重点高中,县里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如果高考上不去,那申报也就无望了。申报无望,那校长就脱不了爪爪。校长脱不了爪爪,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找上课老师的。诚然这是下策。最主要的是如何让学生把高考做好。虽然校长没有明说在撇开巡视员的情况下,监考官们必须睁只眼的闭只眼,但校长却总是说,监考官同志们,今年我们为了申报省级重点高中,县里已经投入很大了,所以这次高考必须搞好、搞妥当,否则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大家都是不好过啊!监考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知道校长这是暗示大家监考时必须睁只眼的闭只眼,所以高考舞弊者猖獗,这也是预料中的事。爸爸在政府部门上班,这些问题爸爸非常清楚。可爸爸就是不允许小红舞弊,爸爸认为,舞弊那是没有出息的人干的勾当,小红在班上成绩是中偏上,小红正常发挥的话,完全可以不舞弊就考上的。

小红总算昏昏沉沉的把高考熬过去了。爸爸下班回来,看见小红木讷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黯然,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电视。爸爸说,小红啊,总算过去了,一切都要想开点,考完了就没事了。小红说,没完哩,爸爸。爸爸说,怎么会没完呢?小红说,还要对答案估分哩。爸爸说,这个简单,到时候爸爸帮你,在哪儿估分?小红说,在网上,爸爸,你可要说话算数啊。爸爸说,小红啊,我何时说话不算数过?小红说,是倒是。爸爸说,什么时候估分?小红说,老师讲的,考完试就可以估分了。爸爸想拖延时间,让小红稳定一下情绪后再估分,可小红等不及了,说,爸爸,我们现在就估分吧?爸爸说,可能答案还没到哩,等一等再估吧?小红嘟着一个小嘴,说,嗯,现在就估。爸爸说,现在答案都没出怎么估?小红说,电脑都没开,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出答案呢?爸爸对不过小红,只得说,好好好,我们估我们估。爸爸来到简易的电脑室,打开电脑,还给小红把网络链接上。小红也来到简易的电脑室,坐在爸爸的身边,爸爸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来吧,我不知道在什么网站。小红说,嗯。小红坐上去,打开新浪网点击“高考”,内容就出来了。小红属于黔地那份考卷,小红只查那份考卷就得了。可那份考卷却一直显黑色,一直要等到显红色或绿色才能显示答案。小红不屈服,小红得个鼠标拖过去拖过来的,那光标也就在银屏上一会儿钻进这个地区,一会儿钻进那个地区,最初那光标在银屏上还能慢慢地有头有绪地进行,后来却像混战中的飞机一样漫天飞舞。爸爸说,小红啊,算了吧,明天再对吧?小红无奈,只得依了爸爸。

那晚上,小红仍然不能入睡,仍然睁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里总是一阵紧跟一阵的手机振动声“笃笃笃笃……”。小红平时想不开、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横下心来,要啷个就啷个,嗨,真管用,小红就睡着了。可这天晚上,无论怎么横下心来,小红也只能感觉到那“笃笃笃笃”的振动声。这声音如果是在贴近肉体的地方,外面的人也听不见,可这声音来自教室书桌的抽屉里。手机贴在抽屉的木板上,就像激烈地敲鼓一样,怎么会听不见呢?小红数数,想爱情,用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能排出这种声响。小红又要失眠了。小红这次考试明明做得比哪一次都差,可小红还是不服输,还是心存侥幸,认为会有奇迹出现,偶然间,她获得了好成绩,她应该感谢那些舞弊的人,如果没有那些舞弊的人,她也就不会做得昏昏糊糊的了。有时候,总是有心栽花花不结,无心插柳柳成荫。小红想着这些,便嘻嘻地笑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想得多美呀,自己都做得昏昏糊糊的,哪得天上掉馅饼呢?很快小红把自己美丽的想法击退了,又陷入困境。这一夜,小红真的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爸爸起床时,小红还在床上辗转反侧。爸爸守在小红的门外说,小红啊,今早爸爸要下乡,等回来后,爸爸帮忙你估分啊!小红说,你去吧,爸爸!爸爸听小红说话,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便补充了一句,说,多睡一会儿吧,小红!小红说,爸爸你去吧,我知道了。自从小红高考后,小红每说一句话,都会让爸爸感觉揪心的痛,眼里总是潮湿,想掉泪。爸爸鼻子一酸,走出了门……

中午,爸爸与下乡干部们正吃着饭,手机却响起了《西班牙斗牛曲》。爸爸一看,是小红的电话,爸爸的心里像敲鼓,不知道小红打电话是福,还是祸?从他下乡后,他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女儿来电话。事与愿违,恰恰爸爸越怕小红来电话的时候,小红越要来电话。爸爸便走出饭厅,爸爸很矛盾,爸爸愣怔片刻,揿动了接听键,小红太性急了,还没有向爸爸问声好,就直接说,爸爸,我估分了……爸爸说,答案出来了吗?小红说,出来了。爸爸急忙掐住小红的话把儿说,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你等一等吧,爸爸来帮忙你估分。小红说,不用了,我已经估完了,我考得太水杆了。爸爸怕因小红考得差出现过急的行为,便说,小红,你不要慌啊,可能有很多你没有估得明白,还是爸爸亲自来给你估吧!啊?小红说,不用了,我都已经估了两遍了。爸爸说,不要慌里慌张的,小红啊,还是爸爸回来后再说,你肯定估错了。小红说,那好吧!于是小红把电话挂断了。爸爸也把电话挂断,得个手板在胸膛上由上而下地抹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呀,我的妈呀——

爸爸回到饭厅干部们中间,干部们开爸爸的玩笑,说,跟谁通电话哩,是不是走桃花运了?爸爸说,说什么哩?是我女儿打的电话。干部们拉下了脸,个个沉默不语。爸爸跟带队的领导请假,说女儿来电话,要他回去。领导说,可以,反正我们还多一个车,让小杜送你回去吧!爸爸说,谢谢!爸爸虽然一时把小红降服了,可爸爸不知道这事该如何处理得妥当。一路上,爸爸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小杜说,主任,你在思考啥呢?爸爸说,我女儿今天在电脑上估分,说答案已经出来了。小杜说,那又怎么样呢?你那么苦闷。爸爸说,小杜啊,你是不知道啊,你当家长后就会明白了。小杜也没好怎么说,但他知道爸爸是遇到不理想的事了。小杜只管开他的车。爸爸巴不得小杜的车像火箭一样的快,他很快就来到小红的身边了,爸爸想,有他在身边,小红会宽慰一些,她就不会走极端了——

爸爸随着小杜的车风驰电掣般的回到了县城,小杜把爸爸直接送到家门口。爸爸回到家,小红已经撤出电脑室,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纳闷儿。爸爸进屋后站在小红身边,小红也旁若无人。爸爸说,小红啊,估了吗?小红说,估了,考得相当糟糕。爸爸说,总分呢?小红说不足四百。爸爸说,让我跟你再估估。爸爸一边说,一边向电脑室走去。小红说,没必要了,我都估了两遍了,不骗你!爸爸说,让我给你估一次吧,这样也得个心安。小红说,区别你要估,那就估吧。小红站起来也朝电脑室走去。爸爸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网络,用第一次小红点击“新浪”“高考”的的办法进行估分。这次爸爸自己操作,只是叫小红在旁边看着,因为具体做得怎么样,还得要小红提供,小红给爸爸报答案,爸爸就在电脑上做,这样一处一处的对答案一处一处的估分。有时,爸爸为了让小红得到一时的安慰,便把错误的答案都填正确了。小红神智模糊,所以有好多地方自己也不清楚是对的还是错的,小红的语文都做得很差,平时,小红的语文是最做得好的,爸爸就对小红说,小红啊,平时你的基础也不是做得很好的,平时你全靠作文抓分。平时小红很少分析自己的语文考试情况,因为她看过得去也就算了。小红确认,爸爸说得没错。于是小红对爸爸打的语文分也表示同意。爸爸说,基础按你说的,出入也不大,只是作文分你估得太矮了,起码应该是50分。小红开始不赞同,后来爸爸打破给她听,首先字数,那是呆的,900字有吧?小红说,那倒有多的。爸爸说,字数一般占的比例是多少?小红说,百分之二十。爸爸说,这就对了。爸爸把鼠标拖动了一下,说六二多少?小红说,得十二。爸爸说,那是不是得十二分了,书写,书写占的比例呢?小红说,百分之五。爸爸说,那就是六五三十,又得多少,小红说,三分。爸爸说,这就对了。爸爸又估计了立意、细节等等。小红只管点头赞同。后来的科目,爸爸都给小红估得松,小红有时不赞同了,爸爸解释说,你不知道现在的改卷,现在的改卷不比我们那种年代,我们那种年代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现在可不同了,现在是很公平的,只要你做对一点点,他们都会给你分的。小红复问了一下,说,是吗?爸爸说,绝对没错!

估完了分,小红说,爸爸,我的头总是嗡嗡的响,我想在网上跟同学聊聊天。小红平时上网,爸爸总是东说西说的,小红就停了下来。今天,爸爸再也不干扰小红,让小红放松放松。爸爸说,聊聊天吧,爸爸支持你。爸爸知道,聊天,是个人隐私,这是小红的秘密,凡是小红的秘密,爸爸都不能参与,所以爸爸准备从转椅上起身,离开电脑室。小红说,爸爸,你不离开,就坐在我的身边陪陪我行吗?爸爸想,他很少陪小红,小红目前正经受着高考后带来的伤痛,为了让小红开心一点,爸爸决定陪陪小红。刚上好qq,小红平时要好的同学东东上来了。

东东说,考得怎么样?

小红说,很差,很差。你呢?

东东说,可能是补习的命,也是很差很差。

小红说,怎么办啊?

东东说,不怕!

小红说,好没脸面啊!

东东说,不怕!大不了补习。

小红说,全是舞弊,就是补习又怎么样呢?

东东说,你们那里是抄纸条,还是发短信?

小红说,什么都有,发短信的人多一些,整个考场布满了“笃笃”声。我听到这声音心头就发毛。

东东说,不怕!咱们硬考也考过他们。

小红说,考得过他们吗?

东东说,考得过。

小红说,但愿如此。估分了吗?

东东说,估了。你呢?

小红说,有多少?

东东说,不多,四百左右。

小红说,不行啊,二本也上不了。

东东说,你呢,有多少?

小红说,估计不到四百,多丢人啊!

东东说,不怕!

……

爸爸看着他们反复地聊着的这几句话,正如《雁南飞》这首歌反复出现的“雁南飞”这句词,小红聊得让爸爸顿生酸楚。爸爸真想为小红们这种际遇放声大哭。爸爸说,小红啊,不聊了吧?爸爸心里好难受啊。小红说,如果不聊,小红会更难受。爸爸说,那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聊呢?聊点高兴的吧?小红说,爸爸,我的脑子里想不起高兴的,便宜都被人家占了。爸爸说,那不过只是一小部分人,绝大多数是好的。小红说,爸爸,你没见过那场面,那场面恐怖极了。小红一边说话,一边打字。爸爸看到那些相同的文字中最令人感动的是,不怕!爸爸从小红qq上简单的话语里知道,东东也有压力,可他一边承受着着压力,一边却在为别人解脱压力。所以东东才竭力的呼喊“不怕”。台灯灯光打在小红的头上,让爸爸看见了小红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

爸爸觉得小红跟东东聊得真像一首歌。虽然是同一句话,如果反复的聊,就聊出另一种感受了。爸爸忍不住要掉泪了,说,小红啊,把调子起高一点吧?调子太低沉了。小红说,爸爸,你叫我如何起得高呢?我已经被某种东西撕扯得揪心的痛了!爸爸说,那就不聊了吧。小红说,爸爸,现在了,你还忍心控制我吗?爸爸说,那好吧,爸爸不控制你,但是你可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呀!小红说,爸爸,难啊!爸爸就一边抚摸着小红的头,一边说,小红,坚强点,无论什么,爸爸支持你!小红说,爸爸,现在谈什么都晚了。爸爸说,小红啊,不晚,你们还年轻哩。小红说,时间就像河水一样,哗啦啦就流走了,怎么能说不晚呢?爸爸埋下头什么也不说了。爸爸一边听着小红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一边思索着一些尖锐的问题。爸爸想,小红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爸爸该怎么办呢?如果爸爸掐断小红与外界的联系,只会加速小红出事的可能。爸爸陷入极端痛苦之中。爸爸想,暂时让小红聊吧,等到有了办法,再给小红做做工作。

小红与东东聊了一个通宵。小红还没有睡意,小红还想聊,东东却不知什么原因断了线。小红反复用鼠标点击东东的qq,可还是关掉的。爸爸说,小红啊,不聊了吧,可能东东那面停电了或者没交电话费断线了吧。小红不服,小红老是得个鼠标在银屏上像一部侦察机在天空绕来绕去的追寻敌情一样,绕了一大天,东东还是没有出现。无奈之下,小红停下了。小红刚停下,神智就混乱起来,就像脑子里正在进行一场混战一样,枪炮声四起。小红说,爸爸,我的头好痛哟!爸爸说,你整夜未睡,疲倦了,躺床上歇息会儿就好了。小红就躺床上歇息。小红这哪里是歇息,简直就是在进行一种最残酷的混战。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她的思想犹如脱了缰了的野马,纵横驰骋。

小红不仅仅是唱,她还舞蹈,她的舞蹈非常奇怪,爸爸从未见过小红这种奇怪的舞蹈。爸爸知道小红最终没有战胜高考舞弊者给她带来的伤害,她疯了——

小红不仅唱和舞蹈,她还砸东西。

小红啊,你唱歌,爸爸不反对;你跳舞,爸爸也不反对;可你砸东西,爸爸就反对了。爸爸把小红两手捏得死死地说。小红说,你是谁呢?你把我的手都捏痛了。爸爸说,我是你爸爸呀,小红!小红把眼白翻了翻说,你是爸爸,嘿嘿,你是爸爸,你是屁的爸爸!我不认得你——爸爸犹如万箭穿心。爸爸说,小红啊,你是怎么了?小红不答应爸爸。小红不反抗,小红木讷地站着。爸爸见小红不反抗,也就放了她。刚放时,小红还木讷地站在那儿,过后,小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又跳又唱,而且还乱砸东西。不仅砸自家的东西,而且还钻进别人的屋子砸东西。

爸爸整天跟在小红后面追,爸爸不让小红乱跑,更不允许小红乱砸人家的东西。爸爸认为,小红不管咋说,也是一个女孩,她总跑不赢爸爸。爸爸低估小红了,小红跑来,岂止是脱缰的野马,简直就是放出去的箭,嗖,这儿去了;嗖,那儿来了。

万维声媳妇躺在床上休息,万维声在客厅得个出世不到一月的小把戏抱着瞎转,现在这时代不知是咋的了?连刚出世的小把戏都要求挺高的,必须有事无事的给他点刺激,才能让他美丽地入睡。万维声的这个小把戏也不例外,必须抱着他瞎转转,才能美丽地入睡。笃笃笃笃,就在万维声瞎转转的过程中,听到了敲门声。

万维声把门打开,是小红守在万维声的门口敲门,万维声不认识小红,万维声看见蓬头垢面的小红,心里凉了大半,说,你找谁呀?小红说,喜欢找谁找谁?小红变得伶牙俐齿了。小红在家里就变得伶牙俐齿了。爸爸不知道小红是何时变得伶牙俐齿的。

万维声纳闷儿了,你连找谁都不知道,你还上我府干哪样?万维声说,你找错地儿了。小红没听他的,见东西就砸。万维声吓慌了,赶快把小把戏还到他母亲那儿,便跟小红打招呼,停下——小红不理,还砸。此时此刻,万维声的门还是大开着的,小红的爸爸一个箭步窜进万维声的客厅,大吼一声停下。小红熟悉这声音,便停下把头掉过来,看着爸爸,又伶牙俐齿的说,你来做哪样?你是谁?爸爸没有跟小红多说,爸爸知道小红疯了,他只是一股脑儿的上前抱住小红不让她动。一边不住的向万维声道歉,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我女儿是神智出问题了。万维声起眼一瞧,也没砸到大的东西,只是几本破书和一只烟灰缸,便说,你要注意啊,像这种人,不要让她在外面瞎窜。爸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把她叫走。爸爸狠劲的拉小红,小红尖叫,放开,放开!小红一边叫,一边挣扎,还是没有挣脱爸爸那双力大无比的手。小红和爸爸还没下完楼梯,一个女高音尖叫,干什么,干什么?站住!把东西砸坏了,不管不问的就溜之大吉了吗?这个声音一直在屋子里闹腾,不见闹腾这声音的人从屋子里出来。不知道小红听到没有,爸爸是听到有人跟这女高音辩解,说哎呀,算了,也没砸到大的东西,人家是犯病了——爸爸趁此机会,拉着小红跑了。一路上,爸爸没少教训小红,小红你小心点啊,谨防爸爸把你捆起来啊!小红没说话,仿佛她做过思考,可她脑子里全乱了,想不起什么来。

天空虽然没有下雨,可却时不时出现乌云,一位老太太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爸爸看见小红几时钻到院子里木讷地站着,站着站着,小红突发奇想的尖叫,下雨了下雨了——并几爪子把老太太晾晒好的衣服掀翻在地。老太太傻眼了,发问,你是谁呀?一个大姑娘家,做事怎么那么不检点呢?下雨,下什么雨了,大干天晴的,捡起来!小红理也不理,不管不问的就走了。老太太尖叫了,捡起来!小红不回答,也不动手捡地上的衣服。爸爸便喝斥小红,把老奶奶的衣服捡起来。爸爸也不一定要小红去捡地上的衣服,爸爸是想用激将法刺激小红,让小红从迷糊中醒过来。可小红仍然木讷地站在那儿,一点反应没有,小红有反应的时候,就拼命地唱。老太太盯住爸爸说,这是你女儿吗?爸爸说,是的,高考考的。爸爸正躬身准备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老太太说,算了,我自己来,但今后可要看管好你女儿啊,不要让她出来横冲直撞的。爸爸说,谢谢老太太了!爸爸拉小红,小红不走。小红还在那儿唱。唱唱也罢,竟然唱着唱着,拔腿就跑了。爸爸在后面高喊,站住,给我站住——小红没有理爸爸,只管奔跑。

爸爸跑累了,爸爸没办法,爸爸想到了把小红绑起来,爸爸不能自己绑小红,爸爸找了几位邻居来绑小红。爸爸躲在屋子里,不敢正视那种惨无人道的举措,爸爸只躲在屋子里一阵一阵的落泪。邻居用的是棕绳,有人把小红摁在地上,有人就把小红的手和脚绑起来。爸爸听到小红一阵一阵的叫喊,爸爸呀,爸爸——叫得爸爸的心都碎了,爸爸想叫邻居们不绑了,可一旦放了小红,小红会旧戏重演的,爸爸只能忍痛割爱让邻居们把小红绑起来。邻居们把小红绑起来后,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到一定时间,爸爸就给小红送饭去,平时小红最爱吃爸爸煮的饭,可这个时候,小红根本就不爱吃饭了。爸爸说,小红啊,你可不要埋怨爸爸啊!爸爸也舍不得绑小红啊。小红听不懂爸爸说的什么,小红只说,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邻居说,干脆送精神病院吧?爸爸知道县份上的精神病院,首先医生过不了关,不但不能治病,反而会加重小红的病情。爸爸说,不,小红不适合进精神病院。邻居们说,就这样关着,也不是办法呀!爸爸说,让我好好想想吧!小红平时体力很差,没想到小红病了后,却显得力大无比了,小红把束缚在身上的绳索挣脱掉跑了……

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天气比平时都热。小红真没被录取,东东也没被录取。这是预料中的事。因为他们都没舞弊,这是次要的,主要是被考场上磨砖机似的“笃笃”声给绊住了。

那天,东东向水巷子走去,没有什么理由,东东要向水巷子走去,要什么理由呢?远远的,东东看见蓬头垢面的小红从水巷子里向东东迎面跑来,小红的脚上还带有一条绳索,像牛牵绳一样的,小红向前面跑,她带着的牛牵绳像蜿蜒爬行的蛇一样,也随之向前面跑。近了,东东看见小红的手臂上、脸上、小腿上伤痕累累,东东看见小红跑得急速,东东叫道,小红——东东以为小红是看见东东了,才向东东迎面跑来的,哪里知道小红听也不听便跟东东擦肩而过。正在这时,从水巷子里冒出一群鸟男女,像抓贼一样吼叫,抓住她——抓住她——东东知道鸟男女们吼叫的是抓小红,东东顿生疑窦,小红发生了什么呢?东东毫无意识的向小红追了一程,并叫道,小红——可是小红还是没有理东东。

东东哪里知道小红会如此横蛮,东东的心目中,小红是那样的温柔可爱,鸟男女中也有小红爸爸夹杂其间,小红爸爸跑到东东面前时,东东打算过问清楚,可是小红爸爸根本没有在东东面前停留,他只甩出一句叫人毛骨悚然的话,东东啊,小红疯了——

接下来,小红爸爸又夹杂在鸟男女中向着水巷子的出口跑去,显然小红已经跑出出口了,东东傻愣怔在那儿,他在想,鸟男女们到底要把小红怎么样呢?

东东掉头尾随在鸟男女的背后,也向鸟男女跑的方向跑去。东东跑到水巷子的出口,东东看见十字街那儿围满了人,当东东跑到那堆人跟前时,他落魄了。他看到了摊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小红。东东不相信小红会这样就丢失了生命,东东的脑子里布满了车轮,那些如同解放鞋齿似的车轮。有几个汉子把小红的爸爸夹着,生怕他也做出过急的行为。鸟男女中有人把驾驶员夹住,老是吼叫,你瞎眼了吗?嗯你瞎眼了吗?驾驶员没挣脱鸟男女,也不想挣脱鸟男女,更没心思挣脱鸟男女,他只一味思考如何找钱索赔的事。东东知道小红是怎么犯病的,东东无法面对这样的问题,东东整个人像在天空中悬浮着。东东听到小红爸爸哭喊,天啦,要收就把我收去吧,孩子太小啦——东东用双手捂住胸口,欲哭无泪。

本文已被编辑[仅有余温]于2007-7-26 8:10:1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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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仅有余温点评:

久没有见到作者的作品了。
问好:)
只为小说排了版,原文未做任何的改动。

文章评论共[1]个
泡沫筏蓝窗-评论

世态炎凉呀at:2007年07月27日 早上9: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