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的隐私

作者：广雨辰

一

“亲爱的，我爱你。就像爱我自己的眼睛一样。”参议员罗伯特满怀激情地望着妻子琼斯说。

“你说你爱我。”

“是的，亲爱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那就吻我。”

“亲爱的，你听我说……”

“吻我。”琼斯语气坚定地说。

“好吧。”罗伯特走到妻子面前，轻轻捧起妻子的脸。

琼斯突然搂住罗伯特的脖子，疯狂地亲吻罗伯特。罗伯特立足不稳，和琼斯一齐跌倒在床上。

琼斯情绪激动，一边亲吻，一边把手伸到罗伯特的裆下。

罗伯持打了一个冷颤，忙推开琼斯：“不不不，亲爱的，我不行。”

“你不是爱我吗？”

“是的，但我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真的不行，请愿谅。”

琼斯歇斯底里的跳起来，大声地吼道：“够了，我听够了你无耻的谎言，你根本就不爱我。”

“不，我爱你。”

“你不爱。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给我做女人的权力，为什么不和我做爰？”

“请愿谅。”

“见鬼去吧，自从选上了参议员，你就不再爱我了。”

“我依然爱你。”

“谎言，无耻的谎言。我决定和你离婚。”

“亲爱的，你不能这么做，我不会同意的。”

“那咱们就法院见。”

“你给我点时间……”

琼斯愤怒地摔门走了。

二

罗伯特约见了议长。

议长友好地说：“参议员先生，您有事吗？”

罗伯特清清嗓音说：“议长先生，我自从当选了天狼星星座参议员以来，一直把维护这棵星球上的所有居民的合法利益放在首位，今天我想维护一下我自己的合法权益。”

“天狼星座所有居民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不享有治外法权。这您是清楚的，我不知道您这儿话是什么意思。”

“议长先生，您难道不认为天狼星座联邦政府一直在侵害我们的隐私权吗？”

议长一惊，压低声音说：“您指那方面。”

“议长先生，您是在明知故问。天狼星座所有的居民只要一落地，就有十数个芯片植入到体内，这些芯片将记录这个人的一生，也将跟随这个人一生。从那一天起，这个人在天狼星座将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的一言一行将被忠实地记录在联邦政府的档案馆中。”

“这不正好说明我们这座星球已进入高度的科技文明吗？”

“不错，这说明我们的科技发展的程度，我为生长在这样的星座而感到骄傲。但是，就是这座星球粗暴地侵害了我们的隐私权。”

“参议员先生，您要注意您的措词。”

“谢谢议长先生的提醒。”

“参议员先生，我承认联邦政府侵害了一些我们的权力，但是你也应该看到，就是这些芯片使我们这座星球政治清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有多少贪官污吏才刚刚有一点儿举动就被检察机关查处？有多少重大刑事案件才刚刚露出一点儿苗头就被公安机关侦破？”

“但是，议长先生，这不能成为联邦政府侵害公民隐私权的理由。我们需要隐私，议长先生。至少在做爱的时候。”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只要您看一下知道这件事的人的性生活就知道了。”

“您想怎么做？”

“把真像告诉每一个人。”

“您疯了。”

“联邦政府才疯了。如果您不支持我，请您也不要阻拦我。”

罗伯特感到一身轻松，丢下惊呆了的议长，大步地走出联邦议院。

三

内政部的车早已停在议会大厦门外。罗伯特心想：去他的内政部，我要捍卫我的爱情。

内政部部长一脸严肃问：“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急着见您？”

“知道，因为天狼星座是座大地狱，根本没有任何隐私而言。”

“您太激动了。我对您家的事表示遗憾。”

“谢谢。”

“我尽管非常同情您，但是还是想请您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

“为什么？”

“泄露出去，联邦政府会垮的，数百年才有的政治清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就要被打破。您应该想到后果的严重性。”

“我已经考虑过了。”

“参议员先生，没人会相信您，请相信我。”

“那就试试看。”　

四

琼斯亲自把法院传票送到了罗伯特手中。

罗伯特看了一眼说：“亲爱的，别闹了。撤诉吧。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琼斯把脸扭到一边说：“已经结束了。”

“不，我知道你还爱我。”

“不，我不再爱了。”

“你骗我，你还爱我。我也爱你。”

“那是过去。”

“不，不是的。”

琼斯流下眼泪说：“不是，不是你就证明给我看。”

罗伯特闭上眼睛，突然一把拉住琼斯，径直往议会大厦前跑。

琼斯挣扎问：“你要干什么？

罗伯特坚定地说：“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五

议会大厦前站满了人，议长正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向市民们高淡阔论本届议会如何做到对联邦政府的有效监督，不时还响起一阵阵的掌声。

罗伯特拉着琼斯从侧面走向台前。突然内政部长拦在了面前。

“请让开。”罗伯特说。

“参议员先生、夫人，我想今天没您的发言吧。”

罗伯特一把推开部长，大步向台阶上走去。

部长回身说：“参议员先生，您别忘了我说的话。”

罗伯特回头一笑，毅然地走到议长前说：“议长先生，我可以发言吗？”

议长一愣，微笑说：“当然可以。”将麦克交过来说：“它是你的了。”然后用极低的话说：“别乱说话。”

罗伯特揽过琼斯说：“这位就是我的夫人，琼斯女士。一位非常漂亮贤惠的女士。”

市民们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

“谢谢。”罗伯特突然举起传票说：“可是就在刚才，他亲手把法院要求我们离婚的传票送给我，这是为什么？”

市民一片哗然。

琼斯哭着说：“求求你别说了。”

罗伯特大声说：“不，我要说。”回头一指内政部长说：“就是因为他们。”

部长接过一个麦克，慢腾腾边走过来边说：“这是误会。参议员先生。”

“你撒谎，部长先生。市民们，回忆一下吧，我们出生的时候，会一下子在我们身上植入十数个电脑芯片，我们有谁知道他的用途？联邦政府会在这些芯片上得到些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它会得到我们所有的一切，包括我们的一言一行，当然也包括做爱。我们在这棵星球上根本没有任何隐私权可言。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着我和我心爱的人做爱，才被我的妻子误会的。”

部长说：“参议员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不是。”

“当然是玩笑。不过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部长先生，我请您说实话。”

部长沉吟片刻说：“好吧，我说实话。参议员疯了，我们早就知道。”

罗伯特大声说：“你胡说。”却冲上来四个穿白大褂的人将他牢牢地控制住。罗伯特仍歇斯底里地挣扎喊：“放开我，我没疯，我要听议长先生的实话，议长先生……”

琼斯哭着推搡穿白大褂人说：“放开他，他没疯……”

部长冷静地说：“参议员得的是狂想性精神分裂症。为了参议员的荣誉，我们才没有公布，这是我们的过错，请愿谅。”

议长突然走过来，接过麦克说：“参议员让我说话，我想我不能保持沉默。”

部长皱眉说：“议长先生。”

议长对部长笑笑说：“我会说实话。”顿了顿说：“参议员的确疯了。”

六

天狼星座首府真的出现了一名女疯子，有认识的人说：“她就是罗伯特前参议员的妻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