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匿名电话

随后的日子里，我多次和“龙珠”一起抽空为他们公司经营的房地产楼盘拍片。期间也和娄老板打过几次交道，每次娄老板出现后，“龙珠”都会和他一起离去，她和我告别时，眼里有许多无奈无助的复杂成分。

“天津富龙房地产有限公司”在我们这里小有名气了。改革开放的起步阶段，在市政府急于改造平房和危陋房的时候，精明的娄老板从国营建筑行业下海了，利用多年的行业关系，他抓上了几个小工程，很快在建筑业站住了脚。以后在大规模的市政改造建设中，他又奇迹般的创造了几项业绩，由一个国营建筑队工头一跃成为房地产界近人皆知的名人了。个人资产几亿元以上，听说是个黑白两道上都吃得开的铁碗人物。他的工程队听说打进中东的建筑市场了，公司的广告也是大手笔的制作。我当然要上心了，热情的“龙珠”也是三天两头的约我，很快，第一个五分钟的广告片就出来了。老板看过样片后比较满意，又提了个建议。

“方导，要是在这豪华的公寓里，再有个美人做主妇出场就更漂亮了，是不是啊？”

“可是，请模特很贵，尤其是请名模更麻烦啊？”我提出看法。

“就让我们的漂亮妹妹上吗？”娄老板拍着“龙珠”的手说。

“那我可要出场费，也不便宜啊？”“龙珠”暧昧地看着她的老板。

“　那好说的，我都答应你，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宝贝。哈......”老板开怀大笑起来。干脆搂过“龙珠”亲了下，全不顾编辑室里，还有个主人在场。他们虽然在我身后，我依然感觉到别扭，感觉到“龙珠”再尽量拒绝。我故意咳嗽一声问，“不知道“龙珠”小姐过去有过上镜的经验吗？不那么简单的。”我的语气连我也觉得奇怪，冷冷的，怪怪的。

娄老板立刻一本正经的说，“当然，行不行还要方导说了算，我可是建议让“龙珠”上的。”

我回头看着“龙珠”的眼睛，分明在征求她的意见，想不到，她爽快地答应了。

“　有方导指挥，我想我没问题，不至于对不起观众吧？你说呢。”她和老板全认真地看着我了。

“电视这东西，有时候漂亮的不一定上镜，上镜的不一定有表演才能，我们试下再说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心理反对“龙珠”上镜，倒不是怕麻烦再重新拍摄素材，只是我隐隐地感觉这样下去，要出事儿，为什么有这样感觉我当时也不清楚，只是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龙珠”反而来了情绪，“我还偏要试试不可了，我就不信我没有模特那两下子的，告诉你们，我来公司前，还真报名学过模特培训呢？”

两个男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下，点点头。“龙珠”高兴地挽起我们向外面的灯火辉煌的夜总汇走去。

转天的下午，在公司一处待售的豪华跃层里，“龙珠”按照我的要求，做起房间年轻的女主人，在不同房间展出各种姿势，她还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许多深层次的内心感觉，她听了我的解说后，还真表演出来了。特别是在打开阳台的落地窗时，她表现的拥有豪宅，拥有新家的主妇的满足和幸福的阳光表情，让我都满意的喝彩了。

在拍大浴室里的戏时，主妇从蒸汽浴房沐浴出来，在镜前梳妆，要求“龙珠”真的沐浴，才有红仆仆的香艳效果，我为难了。没想到，她二话没说，扭身进去了，一阵哗哗洗浴声后，“龙珠”冲外面的我说，“准备好吗？导演，我可出去啦？”

“ok！......哇噻！”我情不自禁地赞美出声了。整个一“贵妃出浴”，我有些晕菜了。幸好它胸部以下还有些装饰，她那迷离的眼神，那圆润光洁的肩背和拢起的长发，让我在盯紧监视器的同时，感觉喉头发紧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面大厅等候的公司办公室主任，叫门说，老板有事请“龙珠”姐回电。他探头进来，看着我们忙碌的工作场面，神经怪异的冲我笑下，“打扰了，不好意思啊，老板急事。”

“出去！看什么看？我一会就好的！”“龙珠”的怒吼，把我也吓一跳，那位四十多岁的主任赶紧缩回头出去了。

“刚才的镜头还可以吗？”“龙珠”余怒未消的问我。

“ok，当然可以了，你快去办事吧？”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太扫兴了。”“龙珠”甩下一句，纷纷的出去了。听见她在外面和老板在不客气的争论着什么。

一会，“龙珠”眼圈微红的过来和我打招呼说，“对不起，方导，我今天不能继续了，我......老板让我接待客户去，我，我真的抱歉啦......”她急忙转身离去了，恐怕再说就会痛哭失声的样子，我听见她最后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到，“简直不把我当人看”。

我继续完成当天的拍摄计划，补充了一些镜头，很晚才收工回家。我正在回忆白天“龙珠”的各种感觉，手机响了，我赶紧打开，看也没看什么号码，下意识的以为，这么晚了一定是“龙珠”的电话，不等对方开口，我就问了句，“是你吗？“龙珠””？

静默，好一会，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阴阳怪气的说话，“想“龙珠”啦？方导，你看见那副“龙珠图”了？刺激吗？”

“什么“龙珠图”？在哪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反问他。

“没看见就好！提醒你小心点，不该看的，别他妈瞎看，不该动的，别他妈的乱动！有一天你丫真看见那幅“龙珠图”了，小子，你的眼睛就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了。记清楚了？”对方恶狠狠地威胁声，让我不寒而栗了。但我还是硬撑着回敬到，“有本事你通名报姓出来说话，我堂堂记者，我怕谁？”

“哈......，你小子就嘴硬吧，有那么几个不知死的，看了那“龙珠图”可都非死就伤了，你也小心点，备不住出门碰个车祸或是掉块砖头什么的，别伤着您，大导演。哈......对了，我这是公共电话，别费劲查了，算是朋友给你丫提个醒了，到时可别怪没警告过你。”不等我再回话，对方关机了。

就在我为刚才的恐吓电话瞎琢磨的时候，手机悦耳的合弦声又吓了我一跳，我真有些哆嗦的打开接听，对方传来“龙珠”软绵绵的声音，“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没睡觉吧？”

“我恐怕睡不着了，你没吓死我......”我简单向她叙述了刚刚收到的匿名电话内容，问她知道怎么回事？

“龙珠”那边沉默了好久，我可以听见她很粗的喘气声，我又问她什么是“龙珠图”？我怎么没看见过？在哪里？是走私文物吗？就在我连珠炮似的问题后，听见“龙珠”无力的回答，　“你别问了，求你！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也许等不到这一天了。我不会让你看见“龙珠图”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为什么？你好象很痛苦无奈的，我可以帮助你，告诉我真相，我是记者我有办法的？”我的记者的责任感来劲了，口气十分激动的。

“你帮不了我，只能连累你，相信我和那人的话，我不会让你看见“龙珠图”的，因为......”久久的无言。

“因为什么？说啊？你从来都是爽快人，今天是怎么啦？你急死我了，我有权弄明白的，因为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龙珠”压抑的抽泣声，“因为......因为我，爱你！”啪，电话清脆地关掉了。在这寂静的夜晚，“龙珠”刚才的回答却是那么沉重地回荡在我的耳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