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高三的时候我不再住校，因为学校里的一切突然使我不开心，一切很糟糕的样子。还有每个人，像是定格后被无限拉长，在我面前变得异样的模糊。我讨厌这种虚幻得让人颓废的感觉，于是我搬出来。我的房间看起来不足10平方米，就一张床，没有多余的摆设。

那阵子找房子真的很辛苦，我曾经想过放弃，心想撑死了也就把高中的最后一年埋葬。但后来还是让我找到了。我看了看房间，瞅了瞅洗衣服的地方，瞄了瞄厕所，就一眼认定了。房东一说价格我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说真的，我很喜欢这样的一个空间，不是很大，却容得下一个人和他的思想，堆上书，看上去很厚重很充实。在这之前我看过了很多房子，很大，看上去空洞无味，对于我一个没有多少家当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受罪，感觉就像是占着茅坑不拉死那般没趣，我不喜欢。

搬出来后很多人来看我，我很开心，心里很温暖，但是他们的话让我很难受，我真的不想别人强加指责我和属于我的东西，例如他们说我的房间小，说我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我就很郁闷。

我搬出来后高二还没有结束，剩下的问题复杂得很简单，就只有单薄的三场考试——奖学金考，毕业考，全市统考。当最后一场考试宣告结束时我很高兴的拖着书包回宿舍。我想我终于可以安静的没有包袱的写一些东西。

开了大门后，我远远的就看见个女的站在我房间对面的另一个房间门口。诧异的表情一下子涌上了我的脸。她穿着单薄的衣服，隐隐约约能看见黑色的内衣，对于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山村野孩子来说，这可着实让我手脚无措，心里不禁纳闷了，暗暗嘀咕起来，怎么穿着就像个舞女似的。那时候也还没真的见过舞女，可看这形象，脑筋就一个劲的外那个角落歪。

等到快要走近她的时候，我的耳边开始萦绕着那首我熟悉的歌曲——杨千华的《野孩子》，低低的声响。也许是播放器不好，那声音听起来似低诉般让人心里一阵荒凉，冰冷的感觉。在这样的背景音乐中相遇，也许注定是一种悲哀，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浅浅的寂寞在风的呼唤中飘扬。

在这个到处充满喧嚣的商业音乐的时代，这样的背景音乐让我感到窒息，我不想期待。然而《野孩子》却一直让我那么迷恋，那种基调还有杨千华的甜美的带着忧郁的唱声，让我仿佛看见了高大的乔木树下幼小的植物瘦弱的身躯，还有静静的像人的没有表情的脸庞一样的叶子，我永远都没有忘记。

从我的眼睛和她眼睛远距离的碰撞那一刻开始，我就发现她用挑衅的极具抵抗情绪的眼神盯着我。在还没有弄清楚她为什么对我如此不怀好意之前，我也不甘示弱的盯着她，也没给她太多的宣泄她的嚣张气焰的余地。那一刻我仿佛是在用尽全力看穿她的身躯，只是仿佛。

贴着墙经过她身边时我的目光在她诱人的挺挺的胸部上停了那么短暂的一秒钟，低胸的不看白不看，看多少是多少。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一个挺倔的孩子，像这样。像是一种报复，来打击她对我的轻视，起码是她心里面的不爽和眼神中的仇视。

她也没有丝毫的防御措施，看起来是非要我用“秀色可餐”这个词语来形容我的饥荒和她的不以为然。我本想借此气气她的，没想到她不受这套，我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照那个地方又多看了几下，回了房间。

故事也从这一刻开始了。在我的目光停在她的胸部的时候，其实我花了更多的精力去揣摩她的眼神，而后我终于读懂了她，从她那冰冷哀怨的眼神中。在那一刻，也喜欢上了她。

我相信她是一个和我一样自信得要命的人，因为寂寞因为孤独所以有很自然的排斥心理，心灵空荡得像没有主旋律的流动的音符，脆弱得像腐朽的枯木，一触成灰。

我打开了cd机放进了那张随身携带的封面有着杨千华天真烂漫笑容的碟子，调好音量，按了重复。然后音乐声起。两个陌生的人各自听着同一首歌，听着同一心声，感觉就像是两个在泥巴地里打架翻滚，喊声震天的野孩子，打完了没力气了，坐下了突然朝彼此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很天真很纯朴。就像现在，她站在我门口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我。她还是那样的自以为是，永远都把探究的情趣放在了首位，就像探究生活一般的泼辣和野蛮，像我。我看着她轻轻的笑了，她也朝我莞尔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也许是幸福的象征。

她跑过去关掉了她的机器又跑过来挨着我坐下来，愣愣的朝我笑，说：“不介意请我一切听吧？”我也没说什么。感觉她就是像我。我只是期待。

“你的cd感觉真好，声音真实了很多，比我那破玩意好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起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猫，端坐在主人的脚下，轻轻的蹭主人的脚，像撒娇一般。

我回过头看着她。一头橘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很滑很美丽，披在肩上，像极了电影《春光乍泄》里提到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瀑布。在这场电影里，演技独到堪称一绝的梁朝伟和现实生活中让人横生几分怜爱的张国荣作为一对同性恋人，分分离离演绎了几次，可最终却一直保持着那份微妙的让人觉得惋惜又让人觉得幸福的关系。多视角的世界里，一场仿若百万鲜花盛开时繁华而又扑朔迷离的人性空间里的宣泄，道出的无非还是人间有真情。日久生情自有其亘古不变的意义，然而“道是有情却无情”的现实也会和我们不期而遇。

我盯着她脸上小小的一块雀斑看了很久，那时候我正想着入神。看得她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时，我才恍然大悟般转移了视线。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胸部上。这一次我并没有认真去看或者想去发现什么，我只是想提醒她。

她拢了拢头发，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然后拉了拉衣服，把胸前那一部分尽量的拉高。我看到她的脸和耳朵居然红了。

“我就这张cd随身带着，这也许该是永恒的听觉冲击了吧，cd里就一首歌。”

她抬起头看着我，在那一瞬间像个害羞的将要出嫁的新娘一样，不过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其实我也就放了那么一首歌而已。”说完她呵呵的笑了，我也是。

她站了起来，拉我走进了她的房间。

我走进她房间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以前我来看过这房子，那时候空空的，像太平间。而现在，布置得很精致，很温暖，出乎我的意料。我呆站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整个房间没有椅子什么的就只有一张床，我不知道该往那里搁。

“你坐床上吧，不介意的话；我现在是舞女，专业陪聊。”她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整理着衣服，好像没有那种我想像中的龌龊感。

她挨着我在床上坐了下来。臀部碰到了我的手，我马上缩了回来。

在我摸着她的床单那一刻，我才发觉她是真的寂寞真的孤独。她是一个能够设置华美空间摆设精致物质却无法经营自己惨淡内心生活的人，所以精致的打扮和装饰成为了最后的主张。

我看见挂在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衣服，有点好奇的问她：“你怎么把衣服都挂着啊，不怕灰尘太多吗？”

“其实我是在解剖自己，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剥去挂起来，暴露真实的自己，等到一切挂满灰尘，这样老去的东西才是最年轻的，因为心只是被尘埃盖住了。”她在说这一切时，我正看着放在她床头的大大的公仔，曾几何时，她也该是个纯情少女，也许现在也是，只是正像她所说的，她的心被尘埃遮住了。

她悠悠的接着说：“有时候我还是一个怀旧的人，新的东西来得太快我只怕也走得太快。”她拉下颈上的洗旧了的红绳子，拿着一块小小的牌子对我说；“你看，这我男朋友，以前的现在也是。看起来是不是很英俊？”她明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可惜我什么也没为她留下。”我看着她难过的表情我其实也挺不好受。我想起了一部法国的电影中文名叫《龙之吻》。那里面有个妓女也是这样拉下颈上的项链对李连杰饰演的那个男子说，你看，你看，这是我的宝贝，我的女儿，可爱吧。两个人都是爱着别人却身不由己无法表达自己感情的女人。让人觉得无奈。

就这样我和这名陌生的女子认识并深知，有点戏剧化但绝对是精致的，无与伦比的开头，那是心灵碰撞的火花。从那以后我开始在她面前说朴素的话，她开始在我面前穿得体的衣服。后来我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迪颖，而我叫四阳……

（二）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房东有个很可爱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很漂亮。梳着两扎辫子跳起来像羊角。迪颖说像她的曾经。曾经有太多美好，只是很容易被遗忘，在一段陌生的日子里。

小女孩过得很开心，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她会弹得一手好琴，我其实很羡慕。十一二岁就这样聪明伶俐我很喜欢，像喜欢曾经的我。我一直都想学好吉他，有一次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迪颖，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告诉我这是一个告别的年代，每一件东西都是用来告别的。那时候我觉得她说得也挺有道理，我也只能想着认真读书。后来我自己无聊的用整个高中去诠释这句话：高考还没结束，所有的东西都是用来作仗，战斗中可以全部死亡，谓之告别。

小女孩总爱兴致冲冲的抱着电子琴闯进我房间，很高兴的说：“大哥哥你的房间很干净，很好看，我现在弹琴给你。”小女孩说话就是这样，不用复杂的句子，让人去补充许多思维的空间，不过我喜欢听，像听着许多美丽的寓言和诗篇。

我第一次搬到这里来时，房东太太看着我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的房间，乐呵呵的说：“呵，真是个好孩子，房间收拾得这么干净。”小孩子拾人牙慧就只说“干净”。听着这些话我很高兴也很难过。高兴的是我终于有能力管好自己的生活，而且还有人赞我是个干净明朗的好孩子，包括迪颖。迪颖说我其实更像个女人，幸好始终不是。而我难过是因为我想起好多事，想起那个充满恶梦的童年，想起那个没有爱只有生与死的童年。在那样的日子里，单调的生活就只有多余的生或者死。

我回家乡读书时我奶奶还在。那时候奶奶对我很好，她总会把我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把我整理得整整齐齐让我高高兴兴去上学。我很知足，虽然我的父母没在我的身边。第二年奶奶病逝。父母亲替奶奶办完丧事后很认真的对我说，你以后要一个人好好过，爸妈不能陪你了。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守着一个100多平方米的家。我不会做饭，把饭煮成半生半熟，最后还是要“咕噜咕噜”把饭喝下。还有泪水；我不会烧开水，把开水打翻灼到手，自己胡乱擦了点药最后落下一个大疤痕；我害怕黑暗还要把灯火关了坐在墙角数着星星数着绵羊过夜；我不会生活我坐在墙角想着我应该怎么死去但最终没有勇气，那时候我才二年级。这就是我童年的全部，读了九年书自己洗了八年衣服，做了八年饭，八年里无数次想着家然后想着怎么死去。我曾经把我的童年隆重的介绍给别人，然后她说你的童年怎么那么长，接着她跟我说了，其实我也期待有这样似的生活，但不是在童年而是在现在。我跟迪颖说完自己的童年后，迪颖的眼睛有些恍惚，但她淡淡的笑，没说话。那时我终于相信迪颖也有着一个残缺的过去。

小女孩弹完一曲回过头来看着我，朝我天真的小，有白白的牙齿。洁白的光辉像是一个幻觉，恍惚间让人疼痛。

“大哥哥，我弹得好听吗？”

（三）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星期六下午睡醒后我跑过去告诉迪颖我身上生了很多小红点，很痒很痒。迪颖呆呆的看了我很久最后自言自语的说：“该不会这么邪门吧，这玩意？”

这些日子我总在夜里写字，迪颖依偎在我旁边看我写，有时候走动为我泡茶。有时候我会对她说：“你真像我妈，那样爱我。”但那时我想不起关于母亲的回忆，找不到任何关联的感觉。生造的感情就像生造的词语一样，到头来只能用通假来代言，而感情却只能重归虚幻。所以我宁愿把迪颖当成我姐。很久很久以前，在我独自一人守着一个家却像是漂泊天涯的时候，我一直一直都希望有个姐姐。她会像天使一般从天而降，带着上帝对我的怜悯，对我说，我是你姐，从今天起，我来照顾你。那种感觉也许像大风扬尘时迫不及待的想睁眼看清世界一般。

那天傍晚迪颖陪我去看医生，在诊所门口时她说她不进去了，怕见医生，就像新鲜的伤口怕被人抚摩一样。等我出来后她急切的问我怎么啦。我笑笑，对她说医生说是因为房间太潮湿，大概是湿毒吧。说完后我和她都沉沉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不约而同的笑。

回到宿舍后迪颖帮我抹药。我躺在床上，脑袋空空的，那样的状态就像小时候趴在父亲有力而又宽厚的大腿上让他帮我掏耳朵一样，是一种无法挥霍的享受。迪颖冰冷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了我的肌肤，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情愫涌上心窝。

傍晚时分的阳光照进了迪颖的房间，那光线很柔和，我觉得很美。然后我告诉迪颖她的房间真的很好，可以看见美丽的夕阳，总是藏情。说这句话时我才想起原来我的房间是长年累月见不到太阳的。

她温柔的说：“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的小窝，没有阳光，像座皇宫，当宫门重重关上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高深莫测。夕阳时分所有的故事都已定型，而结局尚未来临，我不想在未知的世界里生活，所以即使只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也会拼命的拯救自己。”说这话时迪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也不忍心看，因为那表情也许是模糊的，也许就是一张消融的脸。

那个八月连续的下雨，我陪迪颖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雨淋漓尽致的下，像在制造一种温情，也像看着一场繁华的幸福悄悄诞生。

迪颖问我看着雨有什么感受，我说我想起了《情深深，雨蒙蒙》，因为我讨厌琼谣，因为她把雨弄脏了。那一天是迪颖的生日。她很高兴的告诉我，即使我们终究会分开，但她会活在我安静洁白的世界里，因为有雨的时候她就会用纯净的雨水洗涤心灵，那是一种我喜欢的境界。我对她说不会的，但其实觉得很可笑，不知道这样的回答算不算模棱两可。

旁边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老师带领下开始唱歌，那童稚的声音很甜美，我和迪颖听完都幸福的笑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晚上迪颖叫我陪她喝酒，我说我不会喝酒，喝醉了怎么办。她说她以前一个人过生日，喝醉了就沉沉的睡去。于是我也妥协了，反正都是要睡的，与其从另一种状态开始迂回辗转到达最后的目的，还不就这样静静的完成。

喝完酒我看见许多小孩子在数着星星。有一些人在打架，他们说这里是我的，那些星星是我数的，七嘴八舌的。我那时在笑。我想告诉他们满天都是星星，谁都数不完，但我怕我会吵到他们，也许是吵醒他们。小孩子懂得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计较，愿意为自己可怜的玩偶付出极单纯的心灵，我想这样就不会碌碌无为，起码他们心中还有爱。

但在那一刻，我也终于发现有个男孩寂寞的站在一旁，独自数着满天繁星。

（四）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去邮局拿稿费迪颖也跟着我去了。她好像比我还高兴，她说她从没想过通过这种方式来赚钱。我对她笑笑，也不只是笑笑。

去完邮局后迪颖叫我陪她买衣服，因为她一高兴就喜欢买衣服。买来的衣服把它挂起来，像晒鱼干晒蒜头那样。要穿的时候能从衣服上洒下一地的灰尘。迪颖说那证明它确实老了，老了的东西永远年轻。

买完衣服走在大街时，满大街已经洋溢着过年的一派喜气。有个男孩子吹着五彩缤纷的泡沫走过我身边。那一刻我很想蹲下来对他说新年快乐，也许是对每一个寂寞的孩子。但我没有勇气，我怕我一蹲下来就把过去忘记得一干二净。而那时候我发现迪颖的脸色很惨白。我看着她的眼神像看见整个沙漠。

那天晚上很平静的过，只是迪颖莫名其妙的跟我讲了很多话。凌晨的时候迪颖递给我一个利是，对我说，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我也给了她一个红包，说我们都是好孩子。然后两个人终于笑了，在这个没有狂欢的时刻。

清晨迪颖的房间迎来了第一批拜年人。我睡醒后看见两个打扮得很讲究的中年人和一个高高的挺年轻的男子。那个男子像在哪里见过。

四个人静静的坐着，没有说话。迪颖看见我后突然站了起来，拉起我往外跑。我看见两个中年人的嘴角同时用力的拉了一下但没说话。男子有一滴泪水打在了手背上，那一刻我想起他就是迪颖提起的男人。

迪颖跟我讲了很多事，然后一切变得脉络清晰，像部完整别致的推理小说。我发觉原来我也可以在听完这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后仍然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淡淡的笑，没说话，像当初的迪颖。

我想起了中年男子那精锐的眼神和中年妇女绝望的神情，嗫嚅般说了一句话：“迪颖其实你很幸福。我不是要你接受这样一种生活，但你也许可以想想，至少想想，别让绝望充斥喧嚣的心。”

迪颖听完后那表情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面对我冒昧的侵犯表现出来的无谓。

她平静的说：“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就像是一个过客，而每个人都只是用不同的方式来检阅生活。幸福也一样，握在手里的幸福是幸福，把持不住的幸福就像……”迪颖把和我手背贴着手背的手放进了裤袋里，接着说：“就像蜕变的蛇皮一样，空有一番深刻的纹理。”

迪颖耸了耸肩。“所以至少我要让自己明白没有幸福不介意，就像明白了什么是幸福和幸福是什么一样，我把没有幸福时毫不介意的表达也当成了一种幸福。”

我忽然间对幸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在那一刻，我倚靠着单薄的语言，我力不从心。

而迪颖却用最平凡的语言告诉我：“四阳，不要选择劝我，就像不要选择放弃你自己一样。你要的幸福，就在你安静洁白的世界里。”

我就静静的看着迪颖，没说一句话。迪颖抱了抱我，说：“我要走了，去另一个有雨的地方。记住，我一直活在你安静洁白的世界里。”

迪颖走后，生活里的一切又像嘎了的塑料瓶。我重新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迪颖说过的话。没有幸福不介意，七个字制造了生命的悲哀的暮年，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像一场华美的漂泊。

而在有雨的时候，该有谁日日望乡，夜夜哀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