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那些兄弟昙栖

发表于-2007年08月02日 清晨6:48评论-0条

我手捧香茗,依在窗前,俯视着二十五楼以下地狱以上芸芸众生忙碌不息的身影,我想,或许,疲惫的,不应该只是身体,而更无助的,应该在心灵。 

我一直都在思索一个久远而沉重的话题,或者说我一直都在寻找并且希望得到一个明了而确切的答案: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上,它的周围充满了物质与欲望,它的每一个阴暗角落充满了堕落的人们,人与人之间互不信任,尔虞我诈,我们绷紧了神经,疲惫的过活着每一天,然后睁着眼睛麻木的看着曾经的梦想化为泡沫并灰飞烟灭。我想这样的世界我们还会承载多久?我们又还能承载多久? 

我静静的望着窗外,苦苦的思索,我想工作这么多年,有哪一天能够真正的快乐,有哪一天能够真正的让心灵放松,我自己不想完全否认,可是事实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想证明自己是一个天生的怀旧者,可是我又不能不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那时的活泼可爱,天真无虞。 

同事说你有病吗,你望外面那么久干啥。我说没什么,只是怀念一下过去。同事傻傻的笑,你是不是在怀念大学,怀念那些姐妹和兄弟?我默然。同事说我也是啊,我好厌倦现在的生活,我好想再回到大学,回到过去! 

大学?兄弟?浑身一震,我想或许我一直在拿现实与那时的境况相比,难怪觉得现实与理想化的现实格格不入,不过现在想起来要说那时究竟有多么的好,却怎么也说不出,我想是时间久了,忘却了,但那个单纯的年代又似鬼魅一般阴魂不散。我想,或许,有些人,有些事,一直都完好的珍藏在心底,只是没有找到一个触及点,然而一旦触及,那份思念,便刹那有如流星,短暂却又永恒。 

我忽然怀念起大学,怀念起那时的某些片断。我想,我和同事都是对的,如果现实与理想发生矛盾,或者说现在与想象中的未来大相径庭,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怀念过去。 

我的大学是在川北医度过的,那是个美丽的学校,拥有漂亮的校园。我记忆最深的是鸿飞路那排小树,在深冬居然会奇迹般的开出小黄花,我告诉别人除了梅花我从来就不知道有什么花能够怒放寒冬。那人瞥了我一眼,他说,你傻啊,这是川北特有的花,你就叫它川北花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句话记忆犹深,后来才想起那小子居然和我住一间房子,我想我不能怪他他不是四川人,他能在开学不久就告诉我那叫川北花是他有创意,我想现在如果有人那样傻我会告诉他这花开在学校你就叫它校花好了以此来证明我比他有创意。 

开学那天就我们俩去得最早,那天晚上我们傻呵呵的围着校园转了两周还美其名曰“熟悉环境”。睡觉的时候那小子动情的说:“兄弟,你看就我俩最有缘,这么早就打老远来相见,嘿,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晚上人就到齐了,房间挤得满满的,我拉出架势说兄弟啊大老远跑来读书不容易,大家把名号通报一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他们说是啊将来也好有个照应·互相认识以后我才知道那小子叫b,他说不错啊这么多人,冬天大家在一起够暖和。我说是啊够暖和,可是现在是夏天啊傻b。 

我想那时我们的关系都很融洽,过了那么几年我们居然没有发生过“战争”。只是偶尔闹一闹,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亲兄弟之间不能做到的,异姓之间,却做得那么好。 

我说的是我自己,我记得大二开学那天爸和我挥汗入雨,终于将一大堆行李扔进了火车皮,然后爸在车上沉默的坐了很长时间,火车启动时爸闷闷不乐的下了车,我说爸,你放心,我不会乱花钱·爸说峰啊,我是担心你,你们亲兄弟之间都不是很和睦,你去了那里怎么办啊。我说爸你说啥啊,我们已经相处了一年嘛,我们那个亲哟,爸,那才是兄弟。 

我们在开学不久排了轮次,b说排名好吗,以后我们也好称呼。a拿着五十公斤级的臂力棒轻易的做了三十个,然后骄傲得像头野猪,他说我健过身,我来保护你们,我做老大。我们呵呵的笑,说,就当你是老大,也不用这么暴力嘛。a说,兄弟们,你们谁做三十一个谁是老大好吗?我使尽吃奶的力气也做不了一个,我说哎,不行啊,我做老二好不?b勉强的弯着臂力棒,他说我年龄大点,还是我做老二吧。我们傻傻的笑,c说我们几个就算了,按年龄排吧!我说好啊,这棒椎除了老大还谁怕谁啊是不是? 

虽然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再回首往事已如烟云,我想,即使爱情也已被磨得失去了激情,还有什么能够留下回忆,我们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莫名的心伤,那几年的兄弟,你们都在哪里? 

老大留着古老的发型,对于新潮前卫他总是巍然不动。他在学习上认认真真,我们那时总在期盼有一天他能用奖学金请我们吃饭·老大也真够意思,第二年就拿了个二等奖,发奖金那天他给我们一人两只鸡腿,他说看吧,叫你们努力你们不相信,明年就不行了,明年自己吃自己的。说完看着我,还有你啊,瓜兮兮的。我当时好气愤,我说,算你狠,你等着,明年我还你四个鸡腿,有你自卑的。老大呵呵的笑,他说,我等着,我等着·老大是有点喜欢开玩笑的人,c也是。老大说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c听了特认真的样子,他说老大,你不要后悔·老大一愣,我后悔啥啊,这是真理·于是第二天,全班都知道老大是怎样一个人,c出卖的。哪天晚上c一脸的无辜的说,老大,是你说是嘛,这是真理·老大呵呵的笑,是啊,我说得没有错吧! 

我冬至哪天感冒特别严重,整天的咳,晚上一直叫冷。c说你盖我的被子,我和老大挤着·说着仍了两床被子到我的床上。老大说这样不是办法啊,我们得再给他弄点药。b说是啊可是晚上门都关了,出不去啊·老大说你掩护,我来冲锋好了。说完他们消失了一个小时,回来时老大淋得像一只落汤鸡。b说外面下雨他自己不带伞的。我说老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b说你说啥啊你怎么光感谢他不感谢我。c跳起来大叫,他说你就帮忙叫了一下门卫磨了一下嘴皮子谢你什么,别人感冒了要休息你知道不知道。c那时很认真,很严肃样子吓了b一大跳,我忽然觉得很感动。第二天起来时精神好多了,被子湿了一大片,c说你哭了,我说没有,那是汗水。 

我想虽然我们时常嬉笑在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我们的感情,以然超越了朋友,我想以前应该得到而没有得到的,或许那时已经感受到了。我想,那,就叫兄弟。 

我常在孤独的时候想起那时的风风雨雨,想起那时的点点滴滴,我想,在过去这么多年的今天,兄弟啊,你们是否还能把我记起? 

b总是不在意感情的样子,他说他不会谈恋爱,c说你说的话鬼才相信。b呵呵的笑,我没有说日期啊,我说我在小学不谈行不行。c傻傻的看着b,说,傻b啊,你小学不打算早恋,大学还不黄昏恋,那你等着打光棍好了。 

b其实很在意感情,他总是对我说像爱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双方应该好好的珍惜。他说现在的女孩很脆弱,更需要人来爱护。我说你傻啊,现在的女孩靠得住吗你那么认真干嘛。b说我对得起她就行了。我呵呵的笑,我说傻b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以为你是焦仲卿她是刘兰芝?你要先把人认清楚再说,不然最后受伤的是你。b傻傻的看我,说,我爱她就行了,她爱不爱我无关紧要。我说b啊,你注定要失恋。 

b失恋那天我们一起陪他,他拿着酒说呵呵,兄弟,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以后不会再相信女人了。c说老三劝过你你不听,只能怪自己。老大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小b,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是谁离开谁就不能生活,是她不珍惜感情,错不在你,你少了她,还有我们三啊,我们是好兄弟嘛。b那时特别动情,他两眼泪汪汪的望着我们。兄弟们,她甩了我,你们不要丢下我哈,我们永远是兄弟。我说没有人说我们不是兄弟啊,你看你一个空啤酒瓶握那么紧干嘛你就不累吗? 

我想相识是缘,兄弟更难求。我没有珍惜第一份兄弟情谊,我一定不能浪费第二份。我想而今我们虽然人各天涯,但那份情谊却会依然蕴藏在心底,偶尔散发出芬芳。我说我发誓这份情,我会永不忘记。 

c说兄弟,你有什么抱负。我想了很久,然后才说,就明年拿奖学金喽。c说你大傻b一个拿那个有什么用又不能拿哪个去工作。我说是啊可是没有那个你工作都找不到你还叫我傻b。c呵呵的笑。我说你有什么抱负啊兄弟,c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他说,我,要占领沙巴克,然后统治整个传奇大陆。 

我那时听得傻傻的,后来才知道,c是一个地道的电脑狂,特别痴迷于游戏,又特别钟情于网络游戏“传奇”。他说,那里面的浮华,那里面的童话,你一辈子都见不到。我那时以为c真的疯了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他是对的:现实的一切不能令自己满意,那么,只有寄托于虚拟的网络世界。 

c第一学年挂了一科,在网上知道成绩那天他忿忿不平的给我打电话,他说怎么就这样,我只不过在虚拟世界中寻求一丁点满足,现实却给我这么大的痛苦呢?说着说着c竟然呜咽起来,他说三弟啊我不能让我爸知道这件事,我对不起他,我不能让他雪上加霜啊他那么苦。我说那么c,你把游戏戒了好吗,虚拟的你曾经满足过,你就回到现实,让现实也满足你好不?c沉默了几天,后来他打电话来说,好。 

第二年我才知道,老大和b都知道那件事,那几天他们一直安慰他,那年寒假老大的长途话费是两百多,差不多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c真的戒了游戏,第二年他得了一等奖学金,我说c你够猛,第一年还挂科,第二年就得个奖学金。c呵呵的笑,他说三弟,我不能对不起我爸,我也不能对不起我我的兄弟! 

我想真理终究是真理,就像我们会老去。我说的是我们真的会老去,或许那时侯我们已经记不清任何人的名字,也不会傻傻的朝别人喊“兄弟,报个名号,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但是我想,在我们的心底,还是会时常莫名的忆起,那几年,我们是兄弟。 

曾经的浮华,曾经的童话,或许终究会烟消云散,我们还是会像现在一样盲目的过活着每一天,但是,我想,在疲惫的心灵之后,支撑我们信念的,必然会有那一份情谊,名字叫:兄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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