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淡淡,皓月当空。梧桐月影辉映,深草中有鸣虫轻奏,一切静而恬美。
烛泪满台,屋内只有笔与雪白纸张地摩擦声。运笔者双目漂乎,嘴角露着微笑。屋内很静,只有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在独自练着书法。
忽然他笔尖一顿,眼睛盯住了未完成的字上,一身粉衫的俊俏女子莲步轻挪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手中是一杯荡着圈晕的香茗。
师妹,你的轻功进步神速。
白衣男子眉头一展笑着对粉衣女子说道。
恩,再进步还是逃不过二师兄的法眼,我不甘心。
不是我听到你的脚步声,而是你的香茗出卖了你,相当今江湖轻功在你“如风仙子”之上的人可谓凤毛麟角。不过你泡茶的功夫当真是举世无双,绝无仅有。
二师兄不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嘴上像秣了蜜似的,难怪你在江湖上文才剩过武功。粉衫女子把茶放下,站到他身后看他写字。
江湖人称李载清字体雄健又不失婉约秀丽,他们双眼饱尝你文体的美却总想有朝一日你逼出剑。
凝如师妹,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李载清收敛了笑容,变的异常的严肃。
什麽事,跟我有关吗?
对,师傅说我杀孽深重曾犯下过大错,他老人家西去时叮嘱我从此不再出剑,除非是你深陷危机时才可以。
爹爹都去逝一段日子,你还遵守诺言。
师傅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你跟大师兄尽早成婚,共接连理。
谁说要嫁给那个只会专心于剑术的家伙,他整日阴阳怪气一脸严肃,众兄弟有谁不躲着他。
师妹,不可诋毁大师兄。
李载清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作为剑圣司马胜的二徒弟,他自从入师门,他就接受异乎寻常的训练可能在常人看来能做剑圣的入室地子是件天大的美事,可一旦入了神剑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司马胜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剑圣的名誉。
二师兄,你在想什麽,想的这麽出神?
我在想你。。。。。。
人家就在你身边,你为何都不看我一眼。
司马凝如两靥绯红,娇滴滴的说。对于凝如,李载清视她为自己的妹妹,况且她又是师傅的掌上明珠,师傅有意撮合她和大师兄傅风扬。
我是在想师傅临终时的训话,小心!
李载清轻揽司马宁如柳腰,只听“嗖”一声一枚飞镖带着一块手绢钉在了门上。
李载清纵身一跃,人已窜出了窗外,只留下司马宁如愣在那里。他竟没看清二师兄怎样跳出窗外的,等她回过神赶紧追出去。
穿着夜行衣的人飞快的踩着屋顶上的瓦片跑着,不时的回头张望,她很庆幸没人追上来。可他却忽然愣住了,李载清飘然从空中落下,衣袂随风飘摆。
朋友既然有意来警告在下,为何不进屋品一杯茶好让我尽地主之仪。
黑衣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趁李载清不注意伸手放了几枚暗器,微细的银针如网般封住了他全身各大学位。只听见几声细微的声音,李载清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他举着手中的毛笔,上面钉满了一排银针。
不愧是剑圣的弟子,身手果然了的,举手之间就化解了我的“夺命飞针”,不知剑法如何。黑衣人的声音没什麽奇怪之处,只是他好像故意用喉音来掩饰自己的声音。
剑光一闪,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刷刷刷三剑直逼李载清的咽喉,他脚尖轻轻一点向后退去,脚跟一蹬越过黑衣人。黑衣人一击为能得手旋身如离弦之剑,人剑如一体直射向李载清。在快要触到他的衣衫时,却怎麽也无法再移动半步,李载清一甩手卷住了他的剑,顺手一带,剑便到了他手里。
师兄,我来帮你。
司马凝如纵身跳上房顶,可没站稳,一排浪光已射向了他。李载清将软剑向空中一掷挡住了暗器,黑衣人闪身跃下房顶拾起跌落在地上的剑,从大门逃走了。
师妹,你没事吧,以后别这麽冒冒失失地冲上来了,万一遇上高手我就无法抽身保护你。
人家是担心你嘛,你不领情就算了,干吗这麽凶。
凝如娇嗔地说道,眼角闪烁着泪光,李载清心有不忍便安慰了她几句。
李载清展开手绢,上面只有一句话:伏久者,飞必高。凝如疑惑地看着那句话,微蹙着眉头。
二师兄,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凝如,大师凶何时动身去的群武堂。
前几日,估计现在已经见到樊凌盟主了吧。
赶快飞鸽传书给大师凶,不,我得亲自去一趟。如果再晚点的话,大师兄可能会有危险。
大师兄不是代替我爹去去群武堂共商大事吗,怎麽会有危险?
你知道樊盟主为什麽会广发武林贴召集天下各门派掌门齐聚群武堂吗?
凝如不知。
近日武林中出现了一批神秘杀手,他们已经刺杀了很多门派的手要人物,我估计这次大师兄凶多吉少。
二刺客现江湖
群武堂是樊凌击败九帮十八派的首领,被众人推举为武林盟主时建的。他为人豪爽仗义,义薄云天,公正无私,虽然他的武功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所有人却愿意听他的号令。
以前樊凌都是处变不惊,今天却面露难色,他魁梧的身体和冷削的面容,不得不是人敬重。以前群武堂里都是人声鼎沸,群雄毕至。可今天却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樊凌看着前方十六把椅子,现在只有十一把椅子坐着各门派的掌门人,有五把椅子是空的。他前几日听各地的探子回报,地方上同时出现了五个黑衣人,在得知消息后不久,各地就相继有人遇害。
过了一会儿,樊凌发现神剑门的座位上坐着一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他以前见过傅风扬。
那年深秋,这个少年独自一人杀进铸剑山庄为其师取到“玄星铁剑”,听说那次他身上被刺伤砍伤不知多少处,他也因此得到剑圣司马胜的信任。
风扬贤侄,司马兄为何不亲自来群武堂。
樊凌虽然不相信这世间有谁能成功杀死司马胜,可还是不放心。
家师数月已驾鹤西去,现在神剑门一切事务均由我代为打点,所以这次我代替家师前来负约。
想不到司马兄如此英雄会先我们而去。
说话间,一群穿着孝衣的人抬着一具尸体进了群武堂。来的人是刀舞门,至于死去的是他们的掌门“蝴蝶刀”屠万飞,他以一套蝴蝶刀闻名天下,刀法精湛,内力深厚。刀一离鞘如蝴蝶漫天飞舞,刀速奇快,寻常之人根本无法近身。
可他的胸口却插着一把匕首,众所周知匕首乃是贴身肉搏时所常用的武器,可又有谁会这麽轻易的将一把匕首全部没入屠万飞的胸口呢?
樊盟主,家师遭奸人所害,我们却无法查到凶手实在愧对他老人家,我们众师兄弟走投无路只有来投奔您老人家。
他们齐齐拜倒在地,向樊凌哭诉着。
屠兄虽然心直口快,为人桀骜不驯,但他毕竟是我的兄弟,我一定会替他报仇
众人退到一边,樊凌以手拭泪但很快又有人进来了。
这次来的是鞭尘门的众家兄弟,他们抬着一具已经已经被毁了面容的尸体进了群武堂,谁也 无法辨认出他到底是不是“九尺神鞭”宁问天。既然是他的弟子抬他来的,那此人就是宁问天了。
宁问天早年曾以“神鞭十三式”挫败武林众多好手,他凭一己之力创建了鞭尘门。以他出神入化的鞭法,怎麽会被人伤的面目全飞。
以前宁问天自恃武功高强不满樊凌的意见,他与樊凌在泰山之颠苦战三天三夜,双方打到力竭还未分出胜负,宁问天都遇害了,他不觉脊背直冒冷汗。
樊凌紧皱着眉头陷入深思,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以将他磨砺的异常冷静,但眼看着自己当年的知交好友陆续离开,他感觉自己忽然苍老了很多。可惜物事人非,一切都太晚了。
一阵丧曲飘来,群武堂众人都赶出了门外。只见蔚蓝的天空悠然飘落白里泛着黄的花瓣,数只竹笛凭空飞来,四位白衣女子抬着一具黑木棺材飞身而来。
碧海白花阁弟子拜见樊盟主。
樊凌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躺着的是百花阁住“百花仙子”公孙秋白。关于公孙秋白,江湖传闻她美色倾城,可她总蒙着面孔,没有人见过她真正的面容。其中一位白衣女子推开了棺盖,众人都大惊失色,里面躺着一具无头尸,这下就更不会有人能一睹公孙秋白艳美的娇容了。
樊凌对公孙秋白的武功招数不甚了解,他曾听人说公孙秋白还偷习西域妖术,单数年碧海百花阁平安无事,也未听说与任何门派结仇。
你们是什麽时候发现你们师父被杀的?
樊凌强压忐忑不安的心情问。
家师有个习惯,她不愿别人守着他用膳,所以这个时候房间里只有家师一个人,小师妹在进去收拾晚筷时,发现师父以被人所害而且头颅已被人割去。
可我们以前素不与碧海百花阁来往,你们今日前来难道也是为了杀师之仇?
正是,我们碧海百花阁全是些女子,以前师父在世时,任何事都是她老人家做主,现在她被人所害我们愿意以樊盟主马首是瞻。
为首的女子跪下后,其他人也垂首跪下。
这``````
樊凌面露难色,以他飞虎帮现有的实力来维护她们的尊严可能不成问题,可他不知到对手的实力和动向根本无法实行计策。关于公孙秋白的传言让众人离开座位向棺内窥视,只有傅风扬依然面不改色地坐在椅子上。
后来四川唐门唐天敖被弟子抬了进来,唐天敖前几日接到一个蒙面男子邀战比试暗器,唐天敖自恃自己独创“梅花镖”天下无敌便孤身前往,没想到却被人用巨型长剑刺穿身体而死。
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下来,每个人都感觉到四周阴森的杀机,躺在这里的人并不是绝迹于江湖的无名小辈而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知在座各位有什麽好办法,请恕在下计穷实在无法摸清对方的底细。
樊凌实在无法承受巨大的打击,渐渐变的懦弱。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将对方的来历查清楚,我们自己也不可自乱阵脚。
傅风扬冷静地说道,樊凌赞许地点了点头。其他人也点了点头,可他们只是看在樊凌的面子上。
老夫年事以高,虽余勇可贾但却力不从心,我希望大家另选一位武林盟主。
樊凌挥了挥手命人取来武林令,其他人都紧盯着这号令武林的令牌。
老夫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就是风扬贤侄。
樊凌指了指傅风扬,傅风扬并未欣喜若狂而是泰然处之。站在他身后的神剑门弟子却面露喜色,鼓掌叫好。
若要让我风云第一刀低头,不动真家伙,不露点真功夫,我是不会心悦诚服的。
说话的是袁猛,他抓起放在桌上的一口银环宝刀当头就劈下。
“当”的一声只见傅风扬指间夹着一块刀片,袁猛的刀锋上却多了一块碍眼的缺口。袁猛大怒挥刀乱砍,刀影围绕着傅风扬,每一刀都是直逼他的咽喉,只见傅风扬一挥手夹在指间的刀片横空截断了那口寒铁所铸的宝刀。
坐在对面的“穿云剑”莫孝武刚要拔剑,傅风扬手指一挥,寞孝武的剑竟自己出鞘,傅风扬朝桌上一指那柄剑就钉进了桌子里。
不愧为剑圣的首席弟子,莫某甘拜下风,想这以气驭剑之术也只有傅兄弟能练的成。
莫孝武收起剑退到一边,袁猛虽然对这个小辈不服气但技不如人也只有忍气吞声了。
既然大家都见识到风扬贤侄的武功,再加上他师父剑圣的英名,估计大家没什麽异议了吧。那好,我现在就把武林令传给他
三重重疑云布
当李载清快马赶到时,群武堂空无一人,他意识到自己来晚了。
萧瑟的风吹着,落叶轻盈的落到他的脚下,昔日天下英雄引以为傲的群武堂现在却如此冷清。本来这是樊凌飞虎帮的总舵,不应该没有家丁打扫,可这里太干净了。天下豪杰来自四面八方,数日艰程决不会一尘不染。
李载清注意到角落里的一片颜色很怪的花瓣,他刚想伸手去拿,却发觉有人正悄悄走近他,一道杀气直逼他后颈。
樊盟主,神剑门弟子来迟到,请恕罪。
李载清抱拳说道,眼前的人正是樊凌。
“啊,是李二侠,早有耳闻。”
樊凌并未坐下而是慢慢走近李载清。
请问樊盟主前几日发武林帖召集武林人士齐聚群武堂,为何现在却不见任何人。
他们早已离开了。
樊凌又向前挪了几步。
离开了,你可曾见到我大师兄傅风扬?
当然见到,傅风扬技压群雄,又是剑圣的弟子所以大家推选他为新的武林盟主。
樊凌正说着,一个家丁拿着个包袱出来。
这是令师兄落在这的东西,就请你替他带回去吧。
家丁托着包袱来到李载清面前,他笑着接过包袱,但发现那家丁正诡异地笑着,眼睛闪着奇异的亮光。
当李载清接过包袱时,一把匕首已没入了他胸前,他运气一掌击碎那家丁的头骨。自己也晃着退到了一边,双手捂着伤口。
哈哈,李载清也不过如此,想那剑圣老儿决不会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会丧于一个无名刺客手中。
樊凌大笑着说,脸上早没有了那种威严和沉稳。
你不是樊凌!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不过是僵死之人,知道又怎麽样。
樊凌早在数日之前已经死了!
怎麽可能,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为是我亲手杀了樊凌,家师让他死的人绝对不会活在这世界上。
李载清拔出胸前的匕首,挥手射向摆在墙角的一个木箱。这箱子没什麽特别,只是一口普通存放器物的箱子。
就在匕首射入箱子的一瞬间,一个人撞碎箱盖跳了出来·他手持一柄银色短剑在地上翻滚几下,直攻李载清下身。李载清闪身避开,脚钩住房梁,一挥手放在桌子上的杯子飞向那人。站在一旁的樊凌砸碎桌面,从桌子的夹层里抽出一把无鞘长剑,挥手舞出一道剑光击碎茶杯。刚才李载清只顾恋战,没有仔细查看这从箱子里飞出的人。
此人长了一张一张大人脸却拥有孩童的身体,难怪他可以躲在那麽狭窄的空间里。
这位仁兄的藏身之处果然隐蔽,连我都差一点被骗。
兄弟,我们一起为死去的人报仇,一起上吧。
两个刺客一上一下连手攻来,杀气四起。
李载清飞身半空中凭衣袖跟他们斗了起来,与大师兄比起来,李载清注重内功与外功兼修,剑招与剑气兼备的方法。这普通的衣袖注满了真气,普通刀剑无法奈何。李载清上下受敌,旋身冲向二人之间,二人瞬间被打散,他两腿夹住石柱以双袖与长短两剑相拼·两名刺客挥剑环绕着李载清,其中一人内力不济被李载清指间真气穿透心脏而死。另一人使出浑身解数,剑招狠辣无比,剑剑要人性命。李载清飞身跳到他背后,踢起一把椅子击中他的后背,他“啊”一声倒在地上。
李载清捡起地上的剑指着他,他却嘿嘿地笑着对李载清说,
终于拖了你一个时辰,终于``````
还没说完他就断气了,李载清揪着他喊,
你什麽意思,喂,你什麽意思?
突然间李载清浑身冰凉,这明摆着是声东击西之计,他放下刺客冲出门外。
李载清跳下马,他看到神剑门依旧如平日般宁静,没有发生过事的迹象。负责打扫庭院的弟子见到他,放下手中的活为他牵马。
小姐在吗?
师姐她这几天没出过门,她说要等而师兄回来。
恩,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又想起什麽事问,
大师兄可曾回来?
没有。
李载清一边理着头绪一边穿过大堂走进花园,这个花园里有太多他和师妹的记忆,可事过境迁,花期已过,花朵凋零。自己和她正都身处一个重大的阴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走到师妹的房间,李载清伸手敲了敲门,可没有回音。他推门进去,发现凝如正面向墙躺在床上。
师妹,二师兄回来了。
李载清刚走近床边,数把飞刀自房顶飞来,他全身真气膨胀脱下外衣朝空中一挥飞刀尽被打下。他回过头,数点寒星已钉入他前胸。躺在床上的凝如不知何时已变成一个蒙面女子飞身踢向李栽清,却被他反手一抓摔到一边。
看来你们二位也是来刺杀我们的吧!
你``````你不是已中了银针了吗,怎能``````
其中一男子惊愕地说到。
你比你的那群帮凶也聪明不到那去,这还得感谢我师妹,她怕我练剑时受伤,趁我师父不注意拿了他的银丝背心。对了,说起我师妹,你们没抓到她吧,否则你们可以直接用她来要挟我。
少废话,拿命来。
男子拔出腰间飞刀射出,又以飞刀掩护冲向李载清,被摔倒的女子也拔剑刺向李载清。
李载清身体后仰,手一推床板,双腿横扫,数把飞刀应声落下。男刺客被扫中,跳起时手中飞刀齐发。女子仗剑一削,李载清拧身飞七,双手一抓就擒住了她的双手,借她的剑将飞刀削断。蒙面女子转脸看着李载清看那双眸竟痴了,女子顺势推开李载清。男刺客数击不中竟直冲过来,可他一下就愣住了,因为李载清的脸已到了他面前,他刚要退开却发见自己已动不了。李载清一用力捏碎了他的肩胛骨,没想到男刺客竟一头撞到了墙上死了。
站住!
李载清想到要阻止蒙面女子逃走,女子回手一剑挑开了他的衣襟,一块方巾掉了出来。李载清拾起手绢追出去,墙外却响起了马蹄声,看来是有人事先安排的。
李载清走后,司马凝如坐立不安,心里无限牵挂。自从司马胜死后,她就把二师兄当成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虽然她父亲的意思是想让她和大师兄傅风扬结为夫妻,可她并不喜欢大师兄。现在李载清去找傅风扬,如果找到后他能平安回来还好,万一回来的只有傅风扬一个人,那神剑门自次之后就会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傅风扬是司马凝如的大师兄,但是十几年来他除了精心研究各种武功外,从不跟师兄弟一起玩乐。他每天脸上总挂着愠色,仿佛是刚受完呵斥似的。他的武功剑术无疑是他们中最好的,但师兄弟们都十分惧怕他,离他远远的。相比之下,二师兄为人亲和,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师弟们遇到难题都喜欢找他帮忙,他也时常与他们切磋武艺。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非常喜欢喝她泡的茶,每次喝时都会对她称赞一番。至于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关系,他们并非十分要好,但之间也未发生什麽冲突。
在司马凝如眼中,二师兄李载清才华纵横但不孤芳自赏,大师兄傅风扬虽技高一筹却刚愎自用。但父亲有什麽都交于傅风扬去办,他也能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虽然每次都剩半条命回来,但却从没失手过。
司马凝如在李载清走后一天也偷偷出门,师兄弟们平日不允许随便进入后花园,所以没人知道她已经走了。她走后不久,名刺客赶到扑了个空,他们想到李载清如果逃过一劫肯定会回来,他们早早埋伏在司马凝如的屋内。
另他们没想到的是,李载清回来的这麽快而且毫发无伤,那其他杀手肯定命丧黄泉了。他们实在低估了李载清的判断能力和武功。
司马凝如行了数日来到群武堂,但群武堂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两具尸体躺在一片狼籍的地面上。万幸的是二师兄没有遇害,本来她追来了是想跟二师兄同生共死的,可现在连他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想起心头便一阵惆怅。
她来到一家客栈歇息,她刚坐下,七个穿白衣也上了楼。分别四人一桌坐在她对面,她眼的余光瞥见她们正往她这边看,每个人的右手紧抓着剑柄。楼下一阵骚动,似乎有人争吵了起来,司马凝如转头朝楼下望了望。她回过头来时,看了看对面的七个人,脸上露出了娇媚的笑,然后饮尽了杯中的酒。
刚出酒楼,司马凝如就闪身跳进了小巷,她一路穿街走巷并未施展轻功,走了一会,她又故意放慢速度,因为她发现那七个人已追了上来。他们迟迟不肯动手是希望司马凝如自己倒下,不过这看似荒谬的想法却在七个女子中悄悄萌发了。
突然司马凝如不见了踪影,刚才她们明明还看见她走在前面,眨眼功夫就没影了。司马凝如在剑术方面不如其大师兄纯熟精妙,但轻功卓绝武林中鲜有对手。她身轻如燕,来去如风,身资矫健,快如闪电。
你们是不是在等我倒下,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把我绑走。你们下毒的手段的确很高明,可惜你们不知道神剑门除了剑法精妙之外,试毒也是很在行的。
不知何时司马凝如已站在了他们身后,微笑着看着目瞪口呆的七人。
我是碧海百花阁大弟子齐百珊,家师命我来请司马小姐到碧海百花阁做客,李载清李二侠已在那里等侯小姐。
为首的一个女子说道,司马凝如黛眉紧皱,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可你们明明是想强来的,为什麽态度会忽然转变,你们的手段真的很阴险,装的也很像,可惜我二师兄说过一办完事就先来找我。他这人虽然平日里迷迷糊糊,但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司马凝如脸上尽是陶醉之情,俊俏的脸蛋羞的通红,但却毫不掩饰。
那就恕我们不客气!
七把剑同时出鞘,一招“白花争艳”,七把剑如一朵盛开的花般环绕住司马凝如,她纵身跃出剑圈,飞身上了屋顶,七朵金光击起一阵尘埃。司马凝如一招“吟鞭东指”衣袖一挥一道真气打落其中一人的剑,她纵身一跃住剑。齐百珊道:“花自飘零”
其余六人运气横削,一道剑气直击司马凝如,剑气所到掀起了一阵沙石。司马凝如不躲不避手挽一个剑圈,横手一推,两道真气相撞,地上竟被轰出一个坑。六位白衣女子被震得连连后退,功力尚浅的一个嘴角沁出了血。
以你们的武功决不会是二师兄的对手,他不会有危险的,这下我可放心了。
司马凝如笑了笑,转身想走。
主人,我们无能!
七位白衣女子跪倒在地,司马凝如奇怪地回过头,却瞪大了眼睛,但身体无法动弹。
带他走!一个黑衣人说道。
四舍身入迷林
李载清知道杀手逃走后,没有再去急着追去。他知道自己正陷入一个组织安排的迷网中,显然并不是这五个杀手在兴风作浪,以他们的武功虽然足可以施计暗算三流高手,但像傅风扬这麽谨慎小心的人也不在少数。江湖是一个无风不起浪的地方,人之之所以选择江湖是因为这里可以使一个无名小辈转眼间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当然被江湖中的水打磨`侵蚀的人更多,名与利是陷阱,但人们却为瞬间璀璨的光辉宁可去做违背天理的事,甚至出卖朋友,背弃亲人。
以李载清一人之力很难力挽狂澜,他知道虽然现在各大门派的门主已经失踪了,但各门各派的基石并未摧毁,他可以联合他们的力量一定可以平息这场劫难。
李载清因担心师妹司马凝如的安危,所以又返回群武堂,但他却没见到她的人影。以她的轻功虽然不是很强但并非等闲之辈所能敌,李载清从小跟她一块长大,对她十分了解,她之所以没赶来肯定是遇到什麽以外。
李载清一路上一边追查司马凝如的下落,一边去安抚各门各派。让他吃惊的是,各帮各派的人为了争夺门主之位互相厮杀,明争暗斗。本来坚固的大堤因为主石的碎裂而决堤。
行了一日,他来到刀舞门。论实力刀舞门仅次于神剑门,神剑门在武林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是因为深厚的武学渊源,,刀舞门则不同,他们招募各地的武学高手。刀舞门的规矩是武功高者就可以坐第一把交椅,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若控制住刀舞门,遏止住他们企图吞并其他门派的行动,那麽只要尽力去说服其他门派,武林便可重现安宁。
没有人可以直接进入刀舞门,屠万飞之所以被杀,极有可能是因为杀手熟悉这里的规矩。屠万飞此人善于交友,只要他看的上眼的人无论是市井流氓或是街头乞丐都可以跟他喝酒吃肉。
进入刀舞门首先是个刀客,当然一名刀客必须佩有一把宝刀。坐在会客厅里的人都盘膝坐在地上,他们双目微闭,脸山满是警惕的神色。没有人想到,一刀客的聚集地会有人赤手空拳走进来。李载清径自走进来,悠然自得地喝着摆在桌上的茶,他皱了皱眉头,发现茶是凉的。
房间里充满了一股肃杀气,每个人都伺机击倒其他人成为刀舞门的坐上宾。房间里静的出奇,他们都在凝视这房间里陌生的刀客。离李载清最近的一个人,缓缓抽出刀,所有人都紧张的按着刀。
在众多刀客中徘徊这是件让人胆寒的事,更何况像李载清这样手无寸铁的人却堂而惶之地喝着茶。刀锋与刀鞘相摩擦的声音磨砺着每个人的耳朵,抽刀的人刚想窜起来却被李载清按了下来。他愤怒的看着李载清,右手一抬刀刹时就要出鞘,李载清五指并拢,以掌为刀直砍那人刀鞘。那人被震出几丈远,手脚乱抓差点摔倒,样子颇为狼狈。他又想反击,可一抽刀,坚硬的宝刀却如碎石般脱落。
好身手!
从侧门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以此人锐利的目光和稳重的神态便可知其城府之深。李载清认得他,他是薛让曾经是江湖有名的剑客,只是后来听说他跟人比剑输了就隐居山。没想到他也进了刀舞门,数年他和薛让曾有过一面之缘,既然他在这那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薛前辈,晚辈李载清贸然打扰实属无奈。
薛让摸了摸短须言道,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不到我不问江湖事这麽多年江湖上也不太平,我认的你,咱们见过。
那时薛让还是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出生牛犊不畏虎,以自创的一套“飞雪剑法”挑战各门各派且从未失败。可惜最后败于武功和经验皆胜于他的剑圣司马胜之手,但听说他日后又约人比剑,而且又输了。
李载清以前还在怀疑刀舞门为什麽近年发展如此迅速,原来是薛让暗中帮助。他不得不佩服薛让,本来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剑客却甘心位于他人之下,这份魄力十分令人敬畏。
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受了重伤是你独自一人上山采药历尽千心万苦挖的人参并以自己的血为引子煎药为我服下。说吧,有什麽忙只要我薛某办得到一定竭尽所能。
薛让看到李载清面有难色,想事关重大引李载清进了内屋。
前辈想必您也听说了最近江湖里发生的一些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关于众掌门失踪这件事我早有耳闻何况刀舞门也经此劫难,我当然格外小心。
那你认为这可能是谁干的?
这``````
薛让直视着李载清,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言语未尽但他已经猜到了。
你是在怀疑我们神剑门?
我只是猜测,江湖之中能一举困住众掌门的也只有你们神剑门,以神剑门的实力用不着什麽伎俩。
李载清慢慢走到窗边,叹了口气道,
薛前辈不瞒您说如果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的话此事不难,可师父去逝后没有人会有此私心,大师兄傅风扬严持师门清规,极力发扬师父遗志。何况我也是神剑门的弟子,一些事还是比较清楚的。
载清,你可知我数年前跟人比剑一事。
早有耳闻,只是听说薛前辈因此而隐退江湖,知道的并不多。
我之所以怀疑神剑门还有另一个原因,你可知当年跟我比剑那人是谁?
晚辈不知。
他``````就是你的大师兄傅风扬,那年天下着纷飞大雪,一个少年背着一把剑敲响了我的门。风很大,雪很狂,刮在人脸上如剑削刀割般,我清楚的看见这少年眼中亢奋的神情,那是一种邪恶而狂傲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威慑住了他的对手。
教我你的剑法!
少年身体立在大雪中,嘴唇抖落这麽一句话,苍白的脸上无一丝拜师的表情。显然他也没有这个打算,他始终未动一下,干涩的眼睛像一口枯井。
凭什麽,我并不会对孩子有同情心。
我准备关门,他将自己的手掌插进门缝里阻止他关门。我那时隐居山林心有不甘,长时间累积的怨恨无处发泄,他的手被夹住了。他一直在笑,没有一丝痛苦。
薛让抓起李载清的手,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那是一双消瘦的手,关节突起给人一种强硬的感觉,你的手只适合握笔。
那后来呢,后来怎麽样了。李载清抽回手说。
后来,我答应他只要能伤到我,我就答应他的要求。
我师兄肯定答应了,他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
我从雪地里挖出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剑与他在雪中对决,本来我用三成的功力就可以取胜但最后我用了全力。
为什麽,难道我大师兄的武功胜过您。
不是,他抓住了我的弱点只用神剑门的剑法,他的剑快如闪电,收放自如,每一剑都达到了快准狠,只是内功很弱,我一用内力就会把他震飞。那时我败在你师父手上,心中存满怒火,当把他打倒时竟有一种快感,但我忘了被打倒并不代表被打败,所以``````
所以我师兄趁机用剑抵住了你的咽喉。
对,我也因此输掉了自己的一套剑法。
虽然是些陈年旧时,但终归是些难以拾起的尘埃,有谁愿意时常拨弄自己的伤痛。沧海桑田的时间只会淹没美好的记忆,却抹不平深烙在心底的伤痕。
本来我还在担心你有雄霸天下之心,看来你已经看透了这些东西,刀舞门是个门派,却不是领导群雄的帮派,薛前辈经营刀舞门只不过是想让更多像你一样年少气胜的人变的成熟稳重起来。
薛让点了点头,他这麽多年虽然是在幕后,却让更多人的才能得以施展。刀舞门是不同于其他门派的,进入到这里的人不但要身手好而且要有一颗忍耐之心,懂得忍耐才会长居人上。
前辈,现在武林遇到这麽大的浩劫,我想请您出山助我营救各门派,不知您是否肯屈尊就驾。
我既已说出自己多年的经历就是想与你袒诚相待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前辈。
李载清跪在地上抱拳施礼道,薛让赶忙扶起他来。以前他还怀疑神剑门有野心可现在司马胜已死,傅风扬也失踪了,他已经不再怀疑了。
事不宜迟,前辈我们是不是去各地察访。
这不是最佳方法,我想以你的名义散播消息到江湖中去。
什麽消息,很重要吗?
我要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你李载清要一统江湖,让他们臣服于你。
这``````
李载清沉吟着,他恍然大悟,他认为听到这个消息最惊讶的不该是天下人而应该幕后黑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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