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学习的时候,宿舍里有个叫荷的女孩子,她孤傲,有时侯喜欢嘲弄别人,但工作做得特别好,收入很高。有天晚上10点多钟给家里打电话,家里没人接。第二天早起又打,问晚上干什么去了。母亲答:浇地去了,到凌晨1点。她就说:至于半夜浇地嘛!那边可能说春天水源缺之类的。只看见她疼惜的脸色。暑期的时候,她妹妹教学费,几千块钱都是她拿的。她说:“家里冒着大雨摘一天的桃子,只卖几十块钱。一斤桃才卖两毛钱。下雨不摘,桃会烂掉。妹妹的学费,家里一季的桃钱也不够。我上班多努力就有了。”我说:“街上桃卖一块五呀。”她说:“所以我在外从不买桃吃,钱都让小贩赚了。”尽管她有些缺点,有时候耍点小聪明愚弄别人;但因为她孝顺,心里还是喜欢她。
其实现在的农村和我小时侯比,变化是天翻地覆了。我小时侯,娘病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熬到哥成家了,我工作了。娘一直身体不好,父亲只种着两亩地,还要照顾娘。于是工资就要交一些给家里。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把别人买漂亮衣服和美容美发的钱省下,就够父母一个月的菜钱了。只是买房子的时候,娘旧病添新病,哥在外地打工。不买房子也要给老人治病不是。娘恢复了以后,邻居们说:多亏有个好女儿。那感觉,好象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和老公还是婆家的顶梁柱,再加上房贷,简直要走投无路了。那个秋天,我常常站在街头,看墙角里挣扎的秋草,感觉心境极为荒凉。在农村老家,都以为我体面能干,谁知道我只是单位里普通一员,有比城市同事多得多的汗水,多得多的泪水。有一月家里除去水电费,只剩三百块钱了。我就顿顿包包子,白菜、芹菜换着包,竟也熬到了发工资。
看着美丽的荷,她的月薪那么高,许多时候,她就在宿舍里,吃馒头就咸菜。夜晚关了灯,宿舍里静静的,她说:“我们那里有一种稀饭特好吃,把花生碾碎了加在地瓜里面煮,快熟了加面疙瘩和白菜叶,味道真棒。”“啊。”我答应。又说:“把鲜花椒碾碎了,用煎饼卷上,再卷上嫩姜芽,麻麻辣辣的,真好。”我知道她是想家,在城市里有许多压抑着的不容易。就象那一次聚餐,她拼命喝酒,然后大哭,好象要把不快全哭出来。第二天睡醒又说:“我要努力工作,赚好多好多钱。”我太了解那种为了自己为了家里发奋的那种感觉了。为了家里的感觉其实并不苦,父母的舒心是精神支柱。自己真的有什么成绩了,又变成了他们的骄傲。
千千万万个在外的孩子连着千千万万父母的心。荷的妈妈说: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你要有什么事,家里就完了。那是荷说太累了的时候妈妈的话。我累的时候回家都不敢说。我祝福辛苦打工的人,也祝福千千万万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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