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立在走廊前，手摊在木栏杆上，失神望着前方．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包裹着她所处的着栋木楼，翠绿欲滴的绿色叶子花枝招展舞动着。

身后的人山上上落落，踏着微裂深褐色的木板噔噔作响木。板被虫蛀得清晰而又具体，她呆若木鸡，目光已在天际的彼岸自由穿行，对背后流动的身影置若罔闻，无论别人如何侧目窥视都只是一股带温度的气体在流动白。昼的明亮与夜晚的暗蓝眉目传情，夜色缓缓晕开，渲染了天空，直至再也看不到知途往返大雁的羽毛。

她看到了靛黄云层的边际，金边如血丝似的在挣扎，下次东升西落的夕阳里看到的浮云再也不会是它。

雾气氤氲，贴在木栏杆的手已沾满若隐若现的雾气，抽开手时那里饮着纤小修长的手印．她漫不经心的转身离去，步入身后的房间里，一阵微弱的昏黄灯光冲破夜的深邃宁静。宽敞的房间里有点萧条，空洞到令人感觉心无所依，归宿的定义只是孑然一身重复着醒来睡去的凄楚概念。

她走到梳妆台前，温文尔雅地坐下，雕龙刻凤的精美贵重的木桌得不到她的半点垂帘铮。亮透彻的镜子聚集熠熠光芒，她闭着眼，并没有看到自己，用手理弄浓黑柔和的头发欲罢不能。许她内心有汹涌澎湃的思绪一点点储存着，在适当的时候酣畅淋漓地迸发，她拉断来许多柔韧的披肩长发。还是闭着眼面对自己，像个梦寐以求想看见色彩的盲女。不过她与盲女一样肯定不会看到楚楚可怜的自己一眼。

她拿起本书，躺在床上翻阅。每每看到情景交融时不禁潸然泪下，用手摩挲，吸收或者触摸丰盛悲戚的文字。细蜜而又单调的字句串联在一起对她是感今昔怀的窗口，在她与世隔绝内心深出的某个秘密里，书中那缠绵悱恻的故事也许是在描写着自己。

窗外月白风清，一捆白皑皑的月光射在她浅蓝色的柔棉裙上，受宠若惊的蓝裙子随着她摆动而钻进每条缝隙。一觉醒来之后不必记住昨天做过了什么，只需翻起日积月累的记忆扉页，因为每天都在重复中衰老

时间孕育出来的感情折叠成千指鹤萦绕着他们准备开枝散叶时被他想粉笔字一样抹掉，无迹可寻。无可复蹈。

她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在想象中的那刻会很壮观，始料不及的某种偶然因素赐予她一种非主动却一往情深的憧憬。她馨香祷祝地乞求灾难疾病在自己身上叠加。她醒过来。惺忪的双眼被耀眼的光线刺痛，苏醒时的眼皮好像特别薄弱。门没有关上，不时有人从她门前经过，她已经习惯这种忽略。没有人会伤害她，旁人对她是热忱关怀，出于至亲至善的呵护。

外面天气乌云盖顶，阴霾压着人惴惴不安，看来回有场滂沱大雨将天空掩盖。她心沉神重步出走廊，俯视楼下。中央有个鱼池，鱼池由砖头简陋粗略砌成，缝隙被水泥浆灌满，两侧的擎天树木把它们遮得不见天日，鱼池下面的天空永远是黑暗的。她很久没有漫步走尽楼前曲径通幽的林荫小路去看外界的阳光。这里周围都是树木，或者说天空下的木楼是树林里的一点，而她不知是几分之几。

楼下有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女童在鱼池边伸手捉鱼，伸直脚丫只够着水面，她与她有种分外的亲切，平时她杜门谢客，一种冷漠矜持的孤傲，但，只与女童接近，可能是她的年龄无法窥视自己内心刺痛抑或有过同样迷失在人山人海的无助。

女童边搅拌水池边侧头招引玩伴，用细嫩的手向她泼水。她笑了，无所顾忌的笑。女同对她说，姐姐这里有鱼，这里有鱼。她对女童以及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由衷地羡慕钦佩，她们得到一点赞扬与鼓励就可以满足，甚至是停止哭泣。她踏过木楼梯，木板被雨水冲刷过年后已经开始蛀没，腐朽。再也支撑不了她几许时日。踏木声清脆坚实，靡靡之音。她走到女童身前将她抱起，让她尽情摧虐暂时还不能够主宰的生命。

女童嘻哈大笑。玩得十分投入，她全神贯注参与其中，狂妄改变自己的每个细胞想变成皮滑肉嫩心智未熟的孩子。天使懂得魔法，她不是天使。意犹未尽的女童在她怀里离开诚惶诚恐的鱼儿，双眼对它们无限的依恋。

“姐姐，你好美”

她贴着女童的身体知道不是谎言，女童又抚弄她的长发，不过还在等她的反应。

“如果姐姐真的很美，那姐姐嫁给你好吗?”

女童很真诚地点了头，一直持续着。她对这种也近似荒唐的话语抱着深信并坚持的态度。

“你真的愿意她”督了女童一眼。“你骗我的，到最后你还是一样将我抛弃”她放下女童，一个人走了。终于可以识穿骗人的伎俩。

女童莫明其妙怔怔站在原地望着她。鱼池里的水面还在荡漾着潋滟的波纹，女童叫了声她，但她已踏上宽薄的木楼梯头也不回一下，女童幼稚的思想仍可察觉到姐姐触碰了伤痕，但不是刚才。

晚上，天特别的阴沉，快要下雨了，乌云盖顶的局促天空下她馨香祷祝欣喜若狂在暗空下翩跹，在等某个时刻的到来，那一刻会很悲惨壮观，之后一切消声匿迹。一切的里面包括了记忆，哀伤，希望以及生命。

她未雨绸缪，不是避雨，是等待雨。守在枯槁陈旧的木窗旁，超凡脱俗的心灵准备聆听如期而至的每点雨，洗涤心灵。超然洞察所见的一切里还隐藏着另一个世界，她知道只要用心品会，那个隐藏着的世界便清晰可见。

雨姗姗来迟，最少她是这样认为。斜风细雨和蔼拍打在窗旁的树叶上，籁籁而泣。她察觉着屋顶的雨水甘之如饴。她的血液已从身躯上慢慢褪出，雨水不断渗透潜进了她的身体代替了温暖稠粘的鲜血，然而她没有死去，反而更加生龙活虎，生命昂然。如今枯木逢春的她有足够的精力与不堪回首的记忆对歧，她储满了能够面对生命最痛的勇气与毅力，娇小玲珑的身躯可以目空梦魇带来的痛苦。

她用透明精致的玻璃瓶装载着窗外的雨点，她拥有每个季节的雨水，以此记录住自己每个时期的存在。她用布小心翼翼抹着那些铮亮的瓶子。像个收藏家如获至宝地珍藏着它们。木墙下铺满了许多形态各异的玻璃瓶，唯一相同的都是绽放近似眼泪的悲戚。

她又伫立窗旁，望着漆黑如死的天色，这场雨终于要来下帷幕。朝思暮想的那刻终要来临，翘首以待了许多无眠夜临暮的要成真了。以前付之东流的期望形成了玉成其事的灵物，给予她希望，给予她梦境。她心如止水，宛如进行着一个神秘的仪式，心甘情愿地让剥去所有以表对神的虔诚。

出现了，她听到了，她看到了。

屋顶上的雨水慢条斯理而又心领神会平缓滴下，一滴滴，一串串，来得不可抑制。她看到了雨点飞跃腾空的姿态奋不顾身，没有遗留的语言，坠落前已将这世界万物记住，对于命运也没有怨言，因为已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将它们牢牢记住。她听到了滴雨声，雨点飞流直下滴在水洼里的滴雨声是潋滟的，清冽的，柔和的。对她而言，将内心已盛满的过往记忆一点点溢出吐故纳新。被挤出的又在心灵的壁边凝固结痂，无可洗涤，挥之不去。这样的循环使她心日益沉重，负重着满腔哀痛的叠加。

她想入睡，让滴雨声一直在梦里延续下去，她神情平静。片刻之后微有激动，又从床上起来。一盏灯高高挂在墙顶上，她在灯丝金黄灯光昏暗下伶俜自怜，岁着滴雨声欣然起舞。身影在奄奄一息灯光下旋转，有时只见到半张脸。若隐若现。她早把现实置之度外，尽情地舞着。在黑暗与昏黄中浮现，犹如一会在天堂哭泣，一会在地狱欣喜。优美的舞姿，独脚的舞步绽放不出最绚丽的色彩。如果此刻是个天使，也只是折翅的天使，不能展翅高飞的天使，失落沮丧看着薄若丝，明如澈的双翅潸然泪下。悠然的脚步踏着木板来回迂动，使尽全身力气也抓不住一鳞半爪的快乐。

她看到了，看见了当初那悲恸欲绝的夜晚。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是他拉着她进去的。她看到了他的父母。一直以来他们都阻止他与她来往。他们的眼神带着蔑视、轻浮向她逼来。她感到浑身不自然，低着头，垂下的长发遮住了眼睛才得以片刻安宁。他说话了，告诉父母自己要和她结婚，他说得理直气壮。这对他父母犹如晴天霹雳，他们呆住了，瞳仁张到了极至。她母亲气急败坏突然站起，用手指着她的眼，说她只是个妓女，绝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说她是风尘女子，不懂得洁身自爱，是卑贱无耻的，现在又来迷惑自己的儿子。他母亲的手几乎插进了她的眼珠，宛如锋利无情的剑威胁着她，把她奚落凌辱后又将她推入罪恶的泥潭万从此复不劫。他父亲斯文许多，如岩石威慑坚定的口吻说，我不会允许你与她结婚的，应该是说不会允许你与妓女结婚。她觉得他们一样，无什么区别，泼辣的谩骂与温闻尔雅的讽刺性质与目的都是一样的。他刚要说话就被他父母哼地一声震撼住了。他们不单止要阻止她的行径还要毫不留情地将她侮辱，让她知难而退。他母亲把所有道听途说的妓女败坏行为生搬硬套在她身上，与她这样的人沾点边都是伤风败俗的，不光彩的。他母亲看到她的神情剧痛，全身抽畜，颤巍巍的身躯摇摇欲坠，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已无血丝，惨白发泡，开始枯萎凋零，但仍然没有收敛，想到的全说了，能动的全做了。她惊慌失措，身体变得干裂脆弱，一阵微风吹过就粉身碎骨。她站着，没有坐，是不敢坐。

她看着他，他仍然沉默不语。

他母亲骂累了，于是她开始想他们解释。她对他们说自己不是妓女，从来都不是。自己只负责跳舞，没有涉及色情方面的可能，自己与污垢泾渭分明，说完她都觉得软弱无力。她哀求他们去相信自己，软绵绵的目光诚恳洒在他们侮辱谩骂的旋涡中，不自量力。清白比墨汁还黑，名节与荒淫无异，孤楚的身影飘至天涯海角，揶揄的光芒也追到普天角落。

他母亲推她，赶她出门。

“你是妓女，不要玷污了这里”

她在反抗，力据站在原地，她在等待着，她在期待着他。

他拦开了母亲，替她重复着清白。对父母这样的无理刁蛮极为不满，她抱住了她，惊弓之鸟得以栖息一处安然的依靠。他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在未发生之前。他苦口婆心澄清着，为她争辩每点尽可能的清白名誉。

“你现在是我的儿子，希望我们一直是你的父母”他父亲将他与她在电光火石间又分了开来，也许不能再聚首。

他母亲将她赶出了门口，重重关上了门。离门口不远。她仿佛走了一万年，如此刻若有声音，那一定要是挽留。

“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妓女”她隔着世俗的围墙殚精竭力，一波波回音将她的心辗成支离破碎。

她被赶出他家后的几天里细雨纷飞，她贴着窗旁黯然泪下，她重复着告诉自己:我不是妓女。她已憔悴不堪，浓密乌黑的长发蓬乱且邋遢干燥。她决定搬离，把以前所有都忘记，拖着简单沉重的行囊漫步在街上，细蜜的雨湿润了她的全身。她认为自己应该一直向前进，沿着路的方向一直向前，没有终点，当走得疲惫不堪时也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穿越着火树银花的街道，努力不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哭出眼泪，幸福对她而言只不过是诞妄不惊的希冀，只限于空中楼阁的梦境想象里，不可强求，一旦伸手去捉紧即烟飞灰灭。她在那等了他三天，她知道他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了。在决定搬迁的那个雨夜，只有窗外的滴雨声伴随着她到天明，她从此记住了滴余的声音，是令人绝望的，一串串湿漉的雨仿似铁链击穿她的内心，来回折磨。

神说光是好的，于是就把光和暗分开。

她醒了，是趴在窗台醒来的，好象发了个梦，但又不是梦。天空万里无云，晴朗蓝洁。她没有看到最后一滴雨消失，树还是湿漉漉的，欣欣向荣。她头紧贴着潮湿松软的木板墙窥视窗外，看到的与别人看见的无什么不同，一番浮想联翩后就变得诡异，看见的所有颜色，永远是残缺黑。

她听到外面煦攮吵杂的议论声，他们心情浮躁忧虑。有点人上来告诉她这栋年代久远的木楼房已开始蛀没腐烂，有坍塌的危险，里面的住户被勒令搬迁，这对于她不是件能烦琐无措的事情，在周围人计划着将来的时候她若无所事来到雨池旁。那女童如形随影来到她身边，她一长发分别想两侧耳垂挽着，一副古典深邃的庄严肃穆。鱼迟里有两条鱼悠然自在畅游着，黝黑的背瘠在水里浮现。她倏忽伸手进水里想把它们捉住，几次都让它们死里逃生，它们乱窜着，躲在最隐蔽的角落里。它们不懂用语言表达，不知原因。最后她还是捉住了一条往地上摔，用砖头恨恨往它头部砸去。鱼跳跃了几下便在地上挣扎着，它痛得眩晕了，无法逃生了，也很快就死了。女童马上走过去遵照她的做法用砖头砸着鱼的头部。

鱼流淌了一地的血，头部已经血肉模糊，栉比鳞次的光亮鱼鳞脱落了，鱼池的鱼只剩一条了，它们是不能成双成对比翼双飞的。女童满手血迹和鳞片，她应该很快乐，好无法分辨事情是非黑白时跟着姐姐做就以为所有都是正确的。

“姐姐，你能看到阳光吗?”女童问她，也许是自己在阳光下玩耍还从未见她出现过才如此的问。“你可以到外面去吗?我带你去，那里有很多与你一样的瓶子。”

“姐姐不可以看见阳光，一见阳光就会变成一缕轻烟随风而散，那时你再也看不到姐姐了。”

女童惊恐失声痛哭，一边跑一边跌跌撞撞道:我不要让姐姐变成轻烟随风而去。

哭声消匿了，是她瘁不及防的。

她抬头望着天空，其实这样是没有意义的。根深蒂固，遮天蔽日树木已经将这里包裹严严实实，什么时候仰望都是漆黑一片。她目光停留在曲径通深的路口，女童说那里有很多盛装着雨滴的瓶子。

木楼要拆了，他们纷纷搬离。络绎不绝的住客从她眼前经过，他们走了，寻找新的开始。她微笑着与他们道别，偶尔还挥手致意，他们劝她早点搬迁，她点头。那女童在家人的怀抱里向她挥手，女童也走了，没有人再让她亲近了。她过去亲了女童几下，深情款款看她最后一眼。她还仿佛看见了当天所受惊吓留下的泪迹，放开了她，从此她的世界更加孤寂。

“姐姐”

她踏上木楼梯没有再回头。不会再重逢的告别就让它在无声无息中过去。踏木声颤抖着他们，她的身影是那么楚楚可怜，背影渐渐地只能看见一双脚了，那双在木楼梯缓慢迈开的脚成了他们对她最后的印象，若会记起她，就是那光这个的沉重脚丫。木楼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她可以更加肆无惮忌在走廊，在鱼池边舞动多姿的舞蹈，可以对着天空放任咆哮。这栋低矮颓废的木楼充满腐烂的气味。她坐在鱼池旁，看着那条鱼苟延残喘活着。她搅动池里的水，但并没有伤害它。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她。天亮了，厚厚的黑色已悄然褪去。光线很充沛，一下子遍布满她的房子。她收拾着窗台上的玻璃瓶子，像要作一次告别的烦琐细心。玻璃瓶碰撞着，里面的雨水荡晃着。她用一细线绳在瓶颈处梆着并串连起。她环视周围珍存着每处微小的景象，对这里有不可言表的依恋。她相信它们是有生命的，在看着自己。她心情无以伦比的复杂，拖着那串透明的玻璃瓶，它宛如风铃般在地上磨擦，炯炯作响。她心力交瘁注视着远方，脚步稳沉，路的尽头会有她一直以来渴望却又逃避的事物。她对这窄密蜿蜒的路很陌生，几乎以摸索心态前行，每向前一步就在内心情感世界中刻刺上一种消极惊恐的笔划。她已无可负重，一点点抛除人生过往途中的累赘，身心身轻如燕时已获得挣脱蝉变，在另一个地方焕然一新。

那里有阳光，有很多与自己盛装雨滴的瓶子。女童没有骗她，她在路的尽头看见了描述里的东西。她谨小微慎仰望着阳光，已经很久没有在阳光下孤立无援，她没有变成一缕轻烟，依然毫发无损任风轻抚。

与预料想象中的一样，她看到了他。

她与他的距离五米间，她能察觉到周围任何微小隐蔽的风吹草动，再加以所向无低的力量将它们驱赶，让两颗心完美无暇地一分钟拥抱。她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样已经足够，过去遭受抛弃的凄凉悲冷暂时焕然冰释。

“你在雨中等我，我在阳光下”

她漠然的嗤之以鼻，怵惕的眼神中蕴藏了曾经对他的贞忠不渝的感情责无旁贷，是自己一相情愿的，一味以为婚姻谁都可以拥有，幻想着一起白发齐眉的可笑。她已无力再参与感情的游戏，倾尽情感的筹码昭然若揭地摸着变幻莫测的底牌，最终无论输赢都茫然若失，更可况她的赢又不被接受，胜利得来的冠冕堂皇承诺只不过是黄梁一梦

他尝试向她靠近，当他每走一步她就惴惴不安地后退一步，她眼里的他仿佛就是个终结生命的行使者，对他保持警惕的心理。她知道在他的怀抱里可以很幸福，但是那种感觉不可以永恒的。同样是光，早晨的是日出，傍晚的是夕阳。她必须要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不让那种无形无影的伤痛再伤到自己，她眼睛里对他的爱恨情仇显而易见。他那着许多与她一样的玻璃瓶，在那绝望的雨夜里她与他已经恩断义绝，她等足足等了三天，他没有去找她，已经不必为当初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看不到她在窗旁急切的盼望，望着楼下心急如焚，车水马龙的行人里竞没有一个是他的身影，将她孤零零丢弃。她一直在后退，她察觉到他与当初那时其中一个显著的变化就是身边多了个女人。

“我最爱的人是你，如果注定了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我早该欺骗苍天你不是我最爱的人。”他情绪有些失控，最后几个字是颤抖着的。他不需太伤心，身边的女女人马上会抚平他的创伤。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躺在现在身边的女人怀抱阿其所好。她没有能力接受面对他们情投意合出双入对的情景。

闭上眼睛，让自己跑得好远，回头甚至是永远也不会看见他们。她听到风在耳边尖锐呼啸。她是最坚强的人，因为她依然能够清醒地感觉到心被撕碎的痛苦。她是最脆弱的人，因为哭得面容扭曲，眼泪不断滴落在身体的后头。她早知道这样的结局，她是一滴污浊的雨，他就将她抛弃，当她过滤纯洁后，他已经有别的女人，她一生都不能与他在一起，

他在她身上以前留下的那个伤口里又再次创造伤痛。

她心力交瘁地跑回到了木楼前，面对人去楼空的屋檐潸然泪下。她抱着了木拄，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了，长发贴在热泪流淌的脸上，拼命摇头甩掉所有悲痛欲绝的记忆。她对着天空咆哮，夜色一降临，没有人会知道的，包括上帝。

雨下得很大，果不其然地倾盆如至。渐渐淹上了台阶，钻进木板缝隙出冒出几个旋涡。她双手抱膝坐在鱼池旁，看着雨点溅起的水花，她已全身湿漉，透过已透明的衣服可以看出她伤痕累累的心。一道闪电倏忽划过天空，那声音让人不粟而寒，她全身颤抖，但不是害怕，已没有什么能使她害怕。在那狂风暴雨。行雷闪电的晚上木楼坍塌了，松垮腐软的木板凄美地塌下，粉身碎骨。像个赎罪的犯人双膝重重跪在地上，纷至沓来的惩罚将它挫骨扬灰。屋檐深深插进了泥土里将鱼池撞裂，木板几乎摔成了粉末，将周围一切包裹，将周围一切埋葬。

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死，也许她在灾难来临之前已经离开，带着那串千疮百孔的玻璃瓶走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