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生命的难处在于,我们很难让生命静止不动,使我们能够把幸福和痛苦截然分开,并彻底把痛苦沉淀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不再翻滚……
安然一路上一直默默念着一个叫寄尘的人,连她自己都觉的奇怪,有人居然会起这么一个名字,还能让自己一时半会儿忘记不了。那个寄尘清瘦清瘦,深陷的眼眸衬托出一脸的深沉,但谈吐不凡。那天,安然和几个好友聚会在摊上吃宵夜,她安静地听几个好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似是而非的事情后,一个人找个不太喧哗的地方想着自己的心事或者喝茶。
摊上的茶自然不会是什么上等的茶叶,但安然喜欢,因为这种粗茶的味很苦,足以让她清醒一夜。可她既然没发现坐在她左侧的寄尘,他正喝着茶,嘴里不时发出“仄、仄、仄”的声音来,望着他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安然心里一阵冷笑,这种茶叶既然能让他品出这种感受来。他似乎很敏锐的感受到来自安然身上那种蔑视来,但并未发怒,眯起两道弯月般的眼,抱之一笑。让安然生出一种好感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他的笑既然能产生出这么大的魅力,顿时,那种起初对眼前这个人的轻视、诧异让她羞愧起来。嘴里硬梆梆地吐出两个字:“你好!”,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着身后那帮伙计的高谈论阔。
当斐文招呼大家开吃的时候,叫道:“寄尘、安然你们俩躲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她)们俩不约而同的说:“天机不可泄露”,相视一笑,便起身坐到大伙中去。
整个晚上,安然不停的喝着茶水,她不喝酒,原因很多,但最大的原因就是害怕酒后那种来自身体的疼痛,更容易使她忆起某些不愿记起的事情,这些很是让安然觉得痛苦万分,若让她喝酒就像是有人要谋杀她一样,她会撕心裂肺般向伙伴们诉苦申冤,好似比窦娥还冤,让人“不寒而粟”。所以没人想她会喝酒,而且也从不跟她喝酒,但这些那个叫寄尘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当对面的那个叫寄尘家伙举起酒杯,说:“安然,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酒”,说完便举杯独自豪饮起来,当透明的杯子流完最后一滴酒的时候,透过杯子,安然看到的是一双带着一丝狡狤的眼,在场的那帮伙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哄到:
“寄尘,安然从不喝酒的,让她以茶代酒跟你喝好了”。
“那可不行,一者我们是初次见面,二者,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喝酒,再说了,我都有一口气喝完一杯酒了,你们才对我说她不能喝,对我岂不太不公平了?”
斐文为难的望着两旁的两个好友,她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都硬到一块去,凭他(她)们的性子,谁都不会饶了谁,可是她谁也不能帮,于是说道:“你们俩的事情,你们俩商量怎么解决,旁人不干涉”。
“死斐文,重色轻友,那家伙给你多少好处费?凭我们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还比不上他?”安然愤愤地叨唠着,一副全然不顾他人感受、想拼个你死我活的壮志豪情来。
“你想跟我喝多少?”安然挑衅道
“你能喝多少?我就陪你一直喝下去”,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安然。
“斐文,一会儿你负责收拾残局,晚上我不回,到你那儿寄宿一晚,没问题吧?”
“没问题,那一会儿,如果寄尘喝多了,怎么办?”
“没有如果,我不会喝醉的,至少在安然喝醉以前”他坚定的说。
寄尘和安然面前各自放着刚刚从商店里买的两瓶劲酒,白色、透明的液体刺激着安然的大脑神经,像是唤醒沉睡百年的躯壳,没有一点儿躁动,便使灵魂安安静静的回到它应有的归宿——躯壳。
四周有惊叹声、怜悯声,还夹杂着少许的挑衅声。可安然不在乎,对面的寄尘似乎更不在乎。
“过程重要吗?”安然自问。当然,在她的世界里,结果比过程更重要。一直以来,职场上的她经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群,最终都是一个结果:闹剧一场。有些事情不管过程多么复杂或者多么艰辛,无非是想得到一个结果,但结果往往并非如你所愿,经历过程是痛苦的,而结果尘埃落定之后,人总会有种理所当然或是有感有悟的坦然来,称得上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她想彻底的把人生中的幸福和痛苦截然分开,然后,把痛苦沉淀在心里某一个被人能够遗忘的角落里不再翻滚。
“让我握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端起酒杯,安然喃喃自语,将唇边的酒一饮而尽,当这个一方面能唤醒你,另一方面又能给你带来疼痛的液体,流进身体的刹那,心中便生出一道火花,使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和血管即刻间充满生气,神情不再清醒而是迷离起来,恍若之间,清瘦清瘦的脸、月牙般的笑眼,还有那熟悉的喝茶时的“仄、仄、仄”的声音突然从安然心里那个被遗忘的角落里怦然蹿起,因酒精的作用下而燃烧起来……
“安然,抱紧我,不要松手……”当摩托车与地面发生磨擦发出的光茫与尖锐的声音,让安然顿时失去知觉。
雨天、清冷的街道、交通事故等与不幸相关的字眼开始慢慢在安然的大脑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起来。
“可怜的孩子,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一旁一脸憔悴不堪的父母说道。
“幸好,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再来晚五分钟,那个小伙子恐怕活不过来了,事故发生之前,幸亏这个姑娘紧紧抱着那个小伙子的腰,两人飞出两丈远的地上,小伙子用身体护着她的,不然……”,主治医生说。
“那个小伙子呢?现在是什么情况?”父母亲问道。
“唉!因摔倒时脸朝下,口腔的上颚与下鄂粉碎骨折,牙齿也被摔的支离破碎,既使修复的再好,吃什么东西,连喝水都会发出仄、仄、仄的声音。可惜,这个姑娘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以后啊!就看他(她)们俩的造化了”……
刺鼻的酒精味道,让安然的双眼开始模糊起来,瞬间泪流满面。伙伴们颚然的望着她,似乎像是犯了错等着挨训的孩子般不知所措起来。纷纷给寄尘使眼色,而寄尘于动无衷,依旧是深沉的目光望着对面的安然,目光温暖而亲切,眼前的安然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黄茑,一边不断在撕扯身上美丽的羽毛,一边又用舌尖敷着伤口。显然,幸福和痛苦已经同时侵占着这只黄茑脆弱的神经,像轻薄的、透明的玻璃一样一碰就会摔的粉碎,拿都拿不起来。
剩下的一杯酒,因刚刚倒出来而在杯中开始摇晃起来,每次都是这样,越想逃避的事情,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你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安然,让我握紧你的手一直走下去”。又一杯酒很快流进安然的体内,与体内原有一团火相遇,碰撞出更猛烈的火花,这股力量使她有种很累、头很沉的强烈感受之后就不醒人事了。
“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醉酒后的安然,躺在斐文的那张大床上,自言自语的说着。
“唉!因摔倒时脸朝下,口腔的上颚与下鄂粉碎骨折,牙齿也被摔的支离破碎,既使修复再好,吃什么东西,连喝水都会发出仄、仄、仄的声音。可惜,这个姑娘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以后啊!就看他(她)们俩的造化了”……
忽的一声,安然起身,呆呆的望着斐文问道:“你和寄尘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以前吃东西、喝水会不会发出仄、仄、仄的声音?”
“认识不到一年,好像与你认识之后才认识他,他人不错,不过,他很少说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听朋友说,他是一场车祸之后,吃东西、喝水会发出仄、仄、仄的声音”
“我好像三年前就认识他了,我确定我现在已记起以前所有的事情来了,”安然的双肩因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着,像极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孩子。
“天!怎么回事?”斐文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从容的安然。
“滴、滴……”安然手机短信声响起,打开手机,彩色的屏幕下一行字:在我遇见你时,是你最美丽的时刻,安然,让我握紧你的手一直走下去。寄尘。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自出生之日起,都是不停的在寻找些什么,原来生活所赋予我们的有生、老、病、死、冤家会、爱别离、求不得,但真正所要寻觅的是能陪同你走过人生大部分光阴的那个人,是可以握着你的手一直走到老的那个人,更是在经历生离死别之后仍在你身边默默关心你的那个人。生命是一场轮回,或许爱情也是。绕了一个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如果是这样,眼前的幸福至为宝贵。爱情到了这一刻,功德圆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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