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姐

到过老家的车站的人,都会看到有一个40多岁女人经常在那里张望,冲着来往的行人呵呵呵呵地笑。她是我旧时的邻居，疯姐

疯姐是在二十二岁那年疯的，以前我们都亲切地叫她红姐。红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两个哥哥成家另过,家里父母年纪大了,没人供她读书,她只好回到农村务农。

红姐好着的时候，我们都喜欢她。她人长得漂亮，白皙的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会说话的大眼睛，高挑的个儿，衣服再旧，也总是洗得泛白，给人一种整洁的感觉；更主要的是她很会做吃的，她烙的饼，色香味俱全，她烙好了饼经常招呼我们这些在外面疯疯闹闹的小孩子来吃。有时候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吃得不肯抬头的样子，红姐就欣慰地笑了。有时候冬天地里没有什么活儿了，我们聚在红姐家，要么缠着红姐给我们讲故事，要么就是红姐找来做衣服剩下的布头一块块地拼起来，缝成五颜六色的口袋，我们尽情地玩啊，闹啊，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由于红姐家没有劳力，家里的重活就要找哥哥回来帮忙，可是嫂子却不满意，背后老是唠叨。红姐为了讨嫂子的喜欢，经常把嫂子的一些针线活拿来灯下缝制。有时候把眼睛都熬得通红，她也从不有怨言。嫂子也就不好意思再不让哥哥回来干活儿了。周围知道红姐的老人们常说：“红这娃，这么好个脾气性格，将来要是哪家小伙子有福气找到她啊，那可就是祖上烧高香喽。”这时候红姐只是抿着嘴笑，不作声。

村里来给红姐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有家里条件好的，有小伙子长得帅的，任凭媒婆多么会说，可是红姐根本就不搭话，因为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她和邻村的李志中悄悄地恋爱半年了，只是还没和大家公开。红姐看媒人不断，没办法，只好向众人公布已经和志中恋爱了！

听到消息，红姐的父亲极力反对，让红姐把志中找来。红姐父亲先在地上来回地走，说：“志中家的家庭条件极差，家里除了老妈瘫痪在床，还有什么？”

“爸，志中人好，有志向，待我又好，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好，有志向，能当饭吃吗？”

“叔叔，我们能吃苦，靠自己的双手劳动，一定会富起来的。”“等你们富起来，我的骨头渣要烂掉。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说着把茶杯啪地摔到地上。

红姐和志中面面相觑看着红姐的父亲，说着红姐的父亲指着志中骂：“穷家伙，你给我滚出去，再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红姐说什么也不肯和志中分手，躲进自己的小屋三天不走出来。红姐父亲看女儿铁了心，只好同意她们交往，但三年之内不能结婚，红姐必须为家里多干几年活，要么现在志中就拿来大把的钱，才能让他们结婚。

志中1·70的个头，相貌平平的，哪里能配得上红姐呢？村里人也议论纷纷，多少人劝红姐吹了算了，难道像志中那样的小伙儿在前后村还缺了不成？可红姐就是不听，劝过的人都直摇头。

志中的家里一贫如洗，低矮的土房，四面漏风，现在连娘俩的吃喝都不宽绰，如果让他拿出大把的钱娶媳妇儿，简直比登天还难！最后志中和红姐商量好，志中出去学做木工活，毕竟是一门技术啊，农闲时节，还可以做些木工活，增加点收入接济家里一把。

志中把瘫痪在床的母亲委托给外乡的姐姐，他说时间不会太久，回来就把老娘接到身边。临走前一天晚上,志中把红姐邀到村外,拉着红姐说:“红，我出去学成就回来，一定要等我。挣了钱咱们盖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我们再不分开了。”红姐泪如雨下，“咱们农村没有什么出路，你去了好好地学吧，有钱了，爸爸就不会干涉了，咱们一起过日子，永远不分开了。”天色渐晚，志中走出红姐家很远，回头再望，红姐还在院落里向志中不停地挥着手。志中也抹了一把脸，原来自己也已经落泪了。

志中走后，红姐还是忙完家里忙地里。她不敢歇息下来，稍微歇息下来就会对引起她对志中无尽的思念，牵挂着在外的他。志中走后，隔一段时间就来一封信，向红姐诉说他的学习情况，诉说他对红姐的牵挂和思念，每当收到志中的来信，红姐就格外高兴，她憧憬着志中归来的日子，盼和志中一起生活的快乐日子快点到来，有时候不知不觉嘴里还哼着小曲。

九月份,志中要回家了，他去看一位曾经帮助过他的同学，同学盛情款待了他。看到人家穿戴一新，抽着烟卷，出手阔绰，再看看自己，回去即使不是和黄土终日打交道，做木工活也是辛苦事儿，就长叹一声：“我这日子过得，和谁都没法儿比！”同学撂下手中的茶杯，一拍桌子说：“老弟，日子还不是你自己选择的么？如果信得过大哥，来和我干，保证一年顶你五年木工挣的。”志中的眼中掠过一线光芒：

“真的？”

“和你还扯什么谎，只要信得过大哥。”

“那，那，都做什么呢？”

“问那么多干吗？你不就是想富起来吗？就看你有没有胆量？”

志中眼前浮现出瘫痪在床的妈妈热切期盼的目光，红姐的父亲逼红姐和他分手的情景，还有那日思夜想的亲爱的人----------红姐！是啊，志中太想富起来了，毫不犹豫地说：“男子汉嘛，肯定没问题。”

当同学把志中领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志中才知道，同学经常做的，就是冒险偷盗国家财产。志中的腿打颤了，他的心跳得厉害，就是小时候同学的橡皮他都没有拿过，这可是要被拘留，甚至蹲监狱的呀。志中感觉牙在不停地作响，他嚅嚅地说：“我，我不干了，我不要这份钱。”

“妈的，还男子汉呢，和谁装惯了？今天这份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跑了，走了风声怎么办？”

同学让志中站在门口放哨。偏偏那天值班的人半夜三更持着手电来库房查看。志中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快跑”,情急之下抓起身边的铁棍向值班员背部狠狠地打了三下，他们怆惶离开作案现场……

这一夜志中没有睡，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可怕了。简直是在梦中一样，他狠狠地在腿上掐了一把，知道疼，天哪，这不是梦！志中眼前又浮现出家中瘫痪的妈妈,还有他朝思暮想的红姐,他的心碎了,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无法为自己狡辩，都是自己太贪心了，有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你，何必冒险去强求呢！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说交朋友要看清真面目，朋友啊朋友，你这分明是在害我啊！志中的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地掉。他上学时候是最听话的好学生，在父母那里是最听话的好孩子，在村里是最善良的少年，如今却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没有信心和勇气再活下去，他要自杀，与其醉生梦死地在狱中活着，还不如早点结束生命，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红姐和村里的老老少少了……

天刚放亮，他匆匆地给红姐写了一封决别信。

“红，对不起了。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你强的女子，她人好，她的家庭条件又好，我们马上结婚了。你就另寻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吧，祝福你。志中即日”等邮局上班，他迅速地将地址标为远隔几千里的“郑县”，将信投寄出去。

志中还没来得及自杀，就已经被公安机关抓获归案。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由于伙同他人盗窃，并致他人于重伤，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在中秋前的一个下午，红姐在院子晾衣服,看到邮递员的绿邮车又来了,红姐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乐颠颠儿地向邮递员奔跑过去,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了信,一将把将信封撕开,拿出信,迅速地读了起来,读过了志中那简短的信,红姐傻了!相处这么久了,怎么志中说离开就要离开了呢?说好了要回来的,要我等他的,回来一起盖房子,好好地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志中,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真的不回来了吗?----------我亲爱的人!红姐感到天眩地转。抬头望了一下,满园的花儿也要凋谢了,这些都是志中喜欢的花呀,园里的果树也结了厚厚的果子,红姐不喜欢吃酸的果子，志中总是挑又大又红的给红姐摘，红姐喜欢吃烤土豆，志中总是用最好的木火，给红姐烤上几个土豆，顺便还有地瓜……生活是苦了点,可是志中总是对红姐关照是无微不至的。那个呵护她的人走了，红姐想着想着就站在院子里哭了起来。

“哟，你看志中要回来了吧？还激动得哭了。”邻居大嫂子来找自家鹅了。她是一个多事儿的人，红姐急忙擦了一把眼泪，说：“没什么，没什么。”大嫂子转了两圈，临走还直回头看红姐，心里嘀咕着：“红子今天是怎么了？”回到家还和男人说，这女孩子大了，心事就重。那个志中也不知道跑出去学什么样了？别在外面再成个家。“男人说：“你是闲（咸）吃萝卜淡操心，少管人家事儿。”邻居男人是看着红姐长大的，看着红姐的不容易，也很关心，只是不好太表现，要不老婆的醋坛子一翻，那还了得！越怕醋坛子翻，醋坛子就偏翻了！红姐家的田地和邻居家的田地挨着，由于两家都是玉米，秋天收获的时候，前来帮忙的不知，就把邻居家的玉米给掰了两筐，惹恼了邻居嫂子，吵吵嚷嚷好一阵子，任凭红姐怎么解释怎么赔罪都不行，就说是红姐故意欺负她，她说咽不下这口气。男人看她闹得太凶，就拉她回家，她就冲男人吼：“她长得俊怎么了？长得俊就偷我玉米？长得俊你就向着她说话？这些男人显勤快，趁志中不在家，都来往上糊。”志中，志中，红姐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个不停，面对流言蜚语她还会说些什么呢？还没结婚的女孩子哪听得了这些，红姐捂着脸跑回家嚎啕大哭起来。

红姐失恋了，她整个人也变了，整天恍恍惚惚，常常拿东忘西。父亲骂她没出息，为了一个什么好男人也行，为了他，也值你失魂落魄？红姐只能把自己交给黑夜，眼泪可以在黑夜里尽情地流啊流……

一日她在去田地的路上，骑自行车的她在忿道口和一个卡车险些相撞，在那一瞬间，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丢下一句：“找死！”然后卡车呼啸而过，卡车开过好半天，她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站在那里。

屋漏偏逢连雨天，回去的路上，红姐正在想着十一期间去志中来信的落款“郑县”去寻志中，人生地不熟，坐什么车，怎么个寻法，低头骑呀骑，在快要上路的时候，在田地里跑出来一个人，就那么立在红姐的自行车前，只见来者50多岁，足有1·8的个子长得壮壮实实，忽地挡在红姐的车前方，嘴里不停地叨唠：“老姑娘，你可回来了，回来了。和爸家去吧，跟爸家去。”红姐吓得双腿颤抖，浑身像在筛糠，勉强提高了声音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对方还在重复着刚才的话，红姐吓哭了起来，可是光哭也不是办法，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庄稼长得一人多高。红姐哭着商量说：“你松手，松开手，咱们一起回家。”老人松开了车把，红姐猛地转了一下车把，使足了身上的力气，飞奔地骑上车往回赶，一直骑到家，都没敢回头看一眼。等她到家的一瞬间，她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倒在炕上什么都不知道了。夜里噩梦把她惊醒，面对黑暗的夜晚，她除了怕还是怕。

两三天后，她看人就眼睛发直了。再后来就一个人叨唠叨唠的，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村里人都说她是受了刺激，精神有点失常，劝她父亲快点找个好一点的医院给瞧瞧，她父亲却说：“不争气的丫头，为了一个男人整天失魂落魄？和她丢不起那人。”后来红姐就真的疯了！见了我们，我们和她说话，她也不知道回答，给了好吃的，也不拿。

红姐疯了之后，就是经常去外面走，拣回来一些小东西，也不管有用没用，堆了满满一屋。见到疯姐，不懂事的孩子们会跟在她的后面喊:“疯子，疯子来了。”冬天说走就走，穿着单鞋，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回家，有一次在雪地里走了五个小时，等家人找到她，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脚后跟已经冻伤！

疯姐的爸妈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已经照看不了太多了。为了她，爸妈的头发几乎都愁白了。最让爸妈放心不下的是若是没有人照看她，她再东走西走，走丢了怎么办？孩子总是父母的心头肉嘛。碰巧村里来了个会铁匠活的一单身叫石军，父母早亡，他比疯姐要大10岁，一条腿跛，说话还严重的口吃。先天的残疾，给石军带来极大的自卑。就这样石军走进了疯姐的生活，石军想，疯姐若是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他这辈子就知足了。大家告诉疯姐，你们是一家人了，有好吃的一起吃，疯姐只是吃吃地傻笑。

疯姐高兴了就帮石军做点什么，不高兴时候，她就会摔坏东西。石军拿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在那时候盖房子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儿，要是听说哪家盖了新房子，疯姐就会去望啊望，刚开始大家以为她喜欢新房子，后来大家看明白了，不完全是，木工在哪儿，她就跟在旁边看哪看，到了饭时还不走，主人让她吃她从来不吃。大家知道，她是在想志中了。

若是哪家有结婚的，她也爱往新娘跟前凑热闹。我结婚的时候，疯姐就围在旁边看哪看，把我盯得都不好意思了，化妆完毕，她还在一旁拍着手，直咂嘴赞叹。这时候我看到她的眼里有了光辉。

每次回老家，我都会顺便问起疯姐的情况，听说疯姐家里条件不宽裕，送她去过两次精神病医院，回来后，照料不周，难免又会犯病。只是感觉疯姐的病是越来越严重，每每听到这些，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

今年暑假回到老家，我看到了疯姐，她已经没有了二十几岁的模样，皮肤晒得黝黑不说，脸上不知道是汗渍还是水果残渣，黑一道白一道的，三伏天，外面穿着一件厚厚的西服，里面穿了一件似乎是花的长袖立领衬衫。从衬衫袖子能看到衬衫里还有一件乳白色的长袖线衣，下身穿着一条厚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运动鞋。和她说话，她不言语，只是吃吃地笑。我一直关心和牵挂着她，便问：“红姐，家里几个小孩儿？”“三个。”其实早就听说她已经4个孩子了。“红姐，你今年四十了吧？”“我三十五。”我知道，红姐是真的疯了，真的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活泼可爱聪慧会疼人的红姐了！

我去超市给疯姐买了一双鞋，并给她买了一些水果，超市的老板对我说：“她已经不认识人了，你买她也未必知道你是谁。”我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知道她是谁啊，我们小的时候她是那么疼我们啊。”当我把东西交给疯姐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拿，推说家里都有呢。我极力劝说，她才勉强收下。天黑了，我要送她回去，她说什么也不肯，嘴里唠叨:“志中还没回来？”像在问我，也像在对自己说。

这时我要回县城的车已经来了，我只好和疯姐道别。透过车窗，我看到疯姐蹲在地上，将水果来回地拣，我不知道她捣腾什么，是不是在查水果的个数？车子启动了,疯姐的身影越来越小,”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不知不觉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后来我才知道，疯姐每天都要跑到车站去等志中，已经有一年多了，风雨无阻。去年的清明节，志中和妻子回家乡为父母祭祀，恰巧见到了疯姐，那时候疯姐只是冲着志中笑，志中妻子给了疯姐一百元钱，并给她买了一些吃的用的，第二天开始，她就天天去车站，希望志中还会回来……

“志中呢?他不是入狱了吗?”我向周围的朋友发问。

志中是入狱了，给疯姐写了一封决别信，企图自杀得以解脱，后来还是被抓获归案，判处有期徒刑15年。那时候恰巧他的叔叔从国外归来，叔叔栖下无儿无女，本想指望志中为他们养老送宗，哪成想，他们回来得到这样不幸的消息。叔叔就动用了国内的一切关系，花了大量资金为志中疏通关系。结果志中只在狱中呆了几年，就被提前释放了。刚释放回来的志中，他牵挂着红姐，他说红姐是为他疯的。可是叔叔却说：“你不是给她写决别信了么？我为你花了大量的资金打通关系，就是想让你早点出来为我和你婶子养老送宗，为你成家立业，难道你要把我们整日和一个疯子困在一起么？你自己选择吧”，叔叔说完，长叹了一声……

志中有什么选择呢?当年他是一个罪犯,多亏了叔叔的鼎力相助。离开了叔叔，他还会贫穷，他不想再贫穷！志中妥协了，于是他对疯姐的消息充耳不闻，很快地在叔叔的张罗下，与一位家庭出身非常好的阿韧结合。利用叔叔的资金，志中摇身一变，做起了大老板。

在阿韧的关照下，志中渐渐地忘记了疯姐，渐渐地忘记了几年的监狱生活。志中变了，变得阔绰了，变得财大气粗了。在街上，偶尔有讨饭的花子或者弱智者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伸手向他要钱的就是疯姐，他就会很大方的掏出钱包，拿出一张或两张50，100的人民币甩给他们，这时候良心才会少一点谴责。

志中好久好久没有回到疯姐所在的村庄了，不想见到当年的村邻，瘫痪的老娘在他入狱的第二年就去世了。他无颜面对众多父老乡亲。去年的清明前，志中做了个梦，梦见母亲的房子漏了。迷信的志中说是老母亲给他托梦了，一定要回去给父母的坟头添几锹新土。志中开车行至车站的时候，志中停车买水，看到了疯姐，疯姐也看到了志中。就那么近了近了，疯姐呵呵地冲志中笑，志中勉强滴了几滴泪。志中和爱人商量给疯姐买了一些东西后，匆匆地离去了。他怕极了这个疯子，她怕疯姐会跟上车。从此，疯姐便成了车站的常客，每天要等到很晚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三伏天的疯姐,我的笔沉了，再也写不下去了，我可怜的疯姐啊，你何时才能在家好好地歇息呢？妹妹心疼你了！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本文已被编辑[常玉]于2007-9-9 11:02:46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