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
——苏昕
青玉案
清涯绝景似仙境。树葳蕤,水如镜。幽兰馨香满涧浸,外鸟惊鸣,佽涧岑静。几处房舍隐。 不虞祸乱因宝剑,母女天空晴转阴。逃生大漠燃仇心,背井无言,苦练十年,来索仇人命。
我叫欣芃,出生在江南,生活在一个叫做清涯涧的幽谷里,那里有翁翁郁郁的树木,水湜见底泉流,还有香浸山谷的幽兰。可是我却没能一直喝着那里的水成长。
那一年,我只的八岁。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娘惶恐地跑进了屋,带着我匆匆地离开了那个美丽的地方。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娘为什么如此惶恐?我闪为什么要离开那个美丽的地方?还有,为什么爹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
娘抱着我,步子很急,并且好像还流着眼泪。
“娘,我们去哪?”我疑惑地问。
“离开这个地方·”娘有点哽咽。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这么好。”
“欣芃,娘以后告诉你。”
“哦,可是,我爹呢?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我又问。
“你爹……”
娘哭了,很伤心。她的步子变得更快了。
“我爹怎么了,娘?”
“孩子,我们先离开这里。”
黑夜如青蛇一般在天地间穿行。渐渐地夜吞噬了一切。可是,娘的步子丝毫没有减慢。很快,我们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城镇。娘走进了一家客栈,买了些干粮,要了一匹快马。然后带着我继续向前赶。
快马很快,而娘却骑一整整一夜。翌日,我从娘的怀里醒来。
“娘,我们到了没?”
“还没呢。”娘一脸憔悴。
我们又到了一个城镇,娘换了一匹马,继续向前行走。
日暮时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沙漠。马儿继续奔驰着,终于,我看到了一片绿洲。母亲在那停下了。
绿洲并不大,好像随时会被一场沙尘湮没。中间有几棵我至今也叫不上名的大树,树底下是几所青竹做的房子。我很奇怪,这竹子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竹子还这么新?难道是有人刚建的?可是,这个地方太远了,人们似乎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想等过几天再问娘。可是后来太忙了,我没有时间和机会问娘这个问题。但是,后来我知道这竹房是很久以前就建好了的。至于为什么竹子如新的一般,对于我,也是一个谜。
“娘,这是什么地方?”我疑惑。
“孩子,这是娘的故乡。”娘说得很慢。边说边把我抱下了马。
“你的故乡?”我很吃惊。
“对!”娘叹了口气。
“十年了,这里一点也没有改变。”娘接着说。
我看见了大树下面有一股清泉,立马跑了过去。“娘,这有水!”我高兴地叫道。
看着水里的倒影,我的头发乌黑而又秀长,我的脸蛋稚嫩而又天真。那时的我真的很单纯。我伸出小手,捧起水就喝。
“娘,这里的水很甜,和我们清涯涧里的一模一样。”我很惊奇的叫着。忽然一股幽香袭来,我抬头一看,一簇幽兰,花儿开得很娇。
“娘,这里也用兰花?”我很疑惑。”
“欣芃,过来!”娘带我走进了一间竹房。竹房里面很凉。我张望了一下房子,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之外什么也没有,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灵牌,灵牌前面横着一把剑。娘望了一下灵牌,然后跪下了。
“欣芃,跪下给外公磕头。”娘说。
我跪下了,给外公磕了三个头。
“爹,我回来了,这是你的外孙女欣芃。”娘的语言哽咽着。然后我看见娘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抓着娘的手,轻轻地叫了一声,“娘!”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娘的眼睛自出了清涯涧就再也没干过。娘拭了一下眼泪,站了起来。我们走出了那所房子。夕阳早已不见了,大漠的夜空比清涯涧的壮观多了。
“欣芃,当年,你外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人们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神剑’,因为被他杀的人大都还没看见他的人就被杀死了。他就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娘慢慢地说着。“你外公的武功了得,他的每次任务都是准时完成,时间不会提前,更不会延后。那时他一直生活在江南一带。他告诉我说江南一带的富豪贪官多,他很乐意杀这类的人。正因如此,那一带的贪官不敢贪,富豪也不敢横行霸道。百姓也由此在民间传说他的佳话。后来你外公遇见了你外婆,他们一见倾心,很快就有了我。那时,你外公就准备洗手不干,从此不再杀人。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许多贪官想贪又不敢贪,心里憎恨你外公,于是他们向你外婆下了手。那一次,你外婆上街买菜,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娘说到这里,眼泪又流了出来。
“那时我还不到一岁。”娘接着说,“你外公一气之下,拿着宝剑,背着我,把那贪官的一家老小连同仆人都杀了个金光,然后,他带着我离开了江南。我们走了很久,最后来到了。来到了这个只有我和你外公俩人的村庄。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外真的再也没有杀人了,而且从江湖中一下子消失了。那些压近的百姓也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讲着当年的佳话。我们来到了这里,一住就是十八年,十八年中,你外公教了我一些武功。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安静,可是事事难料,不虞之事太多,你外公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在我十八的那年,他也离我而去。那时,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按他的嘱咐,我将他安葬在了大漠。然后我一个人背着包裹,去了江南,去了我真正的故乡。我渴望着能在那里寻找到梦想。在江南,我漂泊了一年,后来,遇上了你爹。一个女人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她没有什么很大的奢望与忮求,她只想找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然后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呵!这也是我那时的梦想。我寻了一年,遇上了你爹,也算是找到了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可是,我们却不能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娘哭了,哭得很伤心。
“娘,我爹呢?他现在在哪?”我问。
“欣芃。”娘望着我。
“娘!”
“孩子,娘教你武功怎样?”娘沉默了半天突然说到。
“好哇好哇!”我很兴奋,因为以前爹是不准我习武的。他总是说,一个女孩子家打打杀杀的像什么。其实娘一直对爹保守了一个秘密。娘学过武功,爹却从来不知道。
“好,那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娘说。
于是,我们的命运开始转变。我本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应该和小伙伴们在溪边玩耍,在树林里打闹。因为我的命运,这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我无法逃脱。我不再有那么多的时间对着镜子看自己可爱的脸蛋,也不再有那么多的空闲梳理我的长发。我每天除了练剑还是练剑。而累了的时候,我总是爱坐在那簇幽兰边上。而娘很少说话,她总是一个人坐在外公的灵位边上,但是我经常看见的眼睛湿润着。
这里的生活很寂寞,我也渐渐地变得幽静,冷清。岁月静静地淌着,我也渐渐长大,娘看着我翩翩舞剑的身影,脸上的愁云惨雾消失了许多。但是,娘依旧爱沉默,很少说话。每次当我问到爹的时候,她总是沉默半天,然后我又会看见她的眼睛湿润了。
就这样,五年的时光过去了。过去得很冷清,过去得很沮丧。我的内心也越来越变得凄凉。我越来越爱守着那簇幽兰,特别是在有月光的晚上,吹着大漠冷冷的风,那种气氛太适合我的心情了。
五年过去了,我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稚嫩面天真的小女孩了。我的脸蛋很漂亮,只是没有什么表情。我的长发依旧在风中飘着。只是我很少再支整理它。我常常在夕阳和月光下舞剑,因为那时有一种凄冷的感觉。
一天,我正在练剑,娘突然把我叫了过去。她拂着我被风吹乱的长发。
“欣芃,这些年来,你受苦了。”娘说。
“娘!”
“孩子,有些事我想该告诉你了。”娘叹了口气说,“你爹已经死了,孩子,还得五年前我带着你离开清涯涧吗?就是那一次,爹被你刘煜叔叔杀害了。那次黄昏,我去树林里准备叫你爹回家吃饭。可是,在树林外我就听见了打斗声。当时我还以为你爹在和他师弟比剑。准备喊他时,突然看见你爹从空中掉了下来。喷了一口鲜血,看上去像是种了毒。然后,刘煜的剑就触到了你爹的咽喉。当时,我差点叫了出来。然后,我就跑了回来,带着你离开了那里。”
娘哭了,她的眼泪流得很放肆。
“娘,叔叔为什么要杀我爹?”我问。
娘拭了一下眼泪说:“那一年,你爹的师父不是病逝了吗?我听你爹说,他师父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一把‘清涯’剑。据说那把剑是他师父的师父铸造的。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那把威力无比,是他师父一生惟一的所爱。哎!也正是因为这把剑,爹才会遭此血灾。你爹的师父死后,那把剑一直放在他师父的灵位前,可是没想到,刘煜为了那把剑竟不择手段,用毒害死你爹。”
娘的话听着让人寒酸,我的眼睛湿润了,可是,我的脸仍然冷清,没有什么表情。很早我就意识到爹出事了。因为娘的眼睛常含泪水。
“娘,我要为爹报仇!”我坚定地说。
“你现在的武功根本就是不是刘煜的对手,再说刘煜得了‘清涯’宝剑,现在更难对付。”娘说。
“那怎么办,难道此仇可以不报?”我说。
“欣芃,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得再练五年。我这有一本书,它是你外公留下的。当年你外公住在这里,除了教我点武功,然后就是写这本书。”娘说完把递给了我。
我接过书一看。“《杀天下》。”顺口念了一遍。
“你外公以前是一名杀手。这本书一直放在他灵位的后面,因为我不想用。我渴望平淡的生活。一个女人,平平淡淡才是真。可是,欣芃,时乖命蹇,你的命真苦啊!”娘说。
“从明天起,咱们娘俩就开始学习这上面的武功,咱们一起为你爹报仇。杀了那个背信弃义的刘煜。”娘接着说。
于是更加艰辛的五年开始了,我和娘每天从早练到晚,累了就一起在幽兰边上休息。我们很少闲聊,因为我们都不善于闲聊,我们爱沉默,爱孤独。平时也只是一起说说书上的功夫。我的大多休息时间还是凝望着那些幽兰。很奇怪,这里的幽兰一年四季都开花,从来没有败过。我问过娘,娘说这簇幽兰是外公从江南移过来的,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幽兰一年四季都不败。
我和娘每天都是练剑,《杀天下》的功夫很可怕,招数很快,并且招招都是伤人致命处,不让敌人有一点幸存的机会。可是娘却常对我说,《杀天下》的功夫很可怕,招招都不能保护自己,因为在我们拼命攻击别人的时候,往往忘记防御,给别人留有很多的破绽。可是为了报仇,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杀天下》的功夫真的很神奇。
渐渐地,我和娘的武功都越来越高。我们花了一年的时间学完了书上的所有功夫。然后的时间我们天天都是练习。自从娘告诉我爹被刘煜毒害后,我冷清的面孔常常布着一层杀气,而练了《杀天下》上的武功,我觉得这股杀气越来越重,它不仅仅表现在我冷清的面孔上,它开始弥漫我整个身体,特别是我拿剑的右手。有时我恨不得一剑把大漠劈成两半。
五年的时光很快,真的,就在一瞬间,五年时光过去了。并且,这个五年似乎比上一个五年过得快得多。我们的时机应该差不多了。两个五年,一共是十年。十年,我除了练剑还是练剑。我很孤独,可我无语,因为这是命运。我的世界没有别的,除了孤独与仇恨。娘常说我将来能像外公一样成为一名很好的杀手。可是,娘说到这里又会难过。我知道她想说我的命很苦,享受不了人间的幸福。其实娘不知道,幸福这个概念在我的心中早就淡化了,消失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要说幸福,我感觉在我凝望着那簇幽兰的时候我很幸福。因为我总觉得那一簇幽兰的命运与我的很像,也是孤独着。并且它孤独的时间比我长。有时我很同情它,一簇幽兰本该生活在美丽的江南,为什么也被强迫留在大漠,留在这个漫漫黄沙起,日夜都寂寞的干燥的沙漠之中。它的苦命运并不逊于我。
这一天,我和娘比试了一下剑,然后我们一起在幽兰边上休息。
“十年了,我们欣芃已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本来该找一个很好的婆家,可是……”娘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了。
“娘,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南?”我问。
“后天吧!”娘说,“后天是你爹的忌日。”
“嗯!好的,就后天吧。”我说。
第二天,我们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我们作好了准备,选在夕阳西下时出发。 临行出发时,娘叫我一起去拜别外公。
我们来到了摆放外公灵位的竹房,房子依旧冷清的。我和娘跪了,给外公拜了三下。然后娘站了起来,拿起了灵位前面的那把剑。
“爹,三十年了,这把剑已有三十年没杀人了,而现在,我要拿它去杀仇人。这把剑做杀手的好用,不知拿来报仇行不行?”
“欣芃,这是你外公当年做杀手时,用的宝剑,现在给你用。你要用它来对付‘清涯’剑,用它杀了刘煜为你侈报仇。”娘接着说。
说完,娘把剑给了我。我接过剑一看:“金镂”。我将剑拨了出来。果然是一把好剑,剑身冒着寒气,青光熠熠,是杀人的好武器。
我看了看娘,收了宝剑。
我看了看娘。收了宝剑。“娘,咱们走吧。”我说。
于是,伴着沉沉的落日,我们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我整生活十年的大漠。那一天,落日很快就躲起来了,大漠的风渐渐变得冷冷的。我和娘借着星光,向江南走去。
到的时候,又是黄昏。夕阳沉沉,让人有种寒冷的感觉。我和娘在清涯涧附近的一个城镇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娘就离开了客栈,向清涯涧走去,大概到黄昏时分,我们到了清涯涧。
我吸着清涯涧的空气,冷冷的,那么清新,那么熟悉,还有那些树林,那泉水,多么亲切。
太阳匆匆地躲进了大山后,浑圆的月亮高高地挂起。我们走进了一片树林。娘伫立在树林之中,竟默默地流下了泪水。今天的风很大,吹乱了我的长长的秀发,我仍然没有整理它。任它在风中飞舞着。其实,此时,我的心很乱,就像我凌乱的长发,因为我也不知道即将要来临的会是什么。
“你爹当年就死在这里。”娘说,“十年了,也不知尸骨被抛到哪去了。”
“娘!”我望着娘。
“前面就是刘煜家门口。大门是紧闭着的。我上前敲了一下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头,他看见我,很迷惑,不知是谁。虽说我小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看门。但女大十八变,十年过去了,他哪里会知道今天是我来敲门。
“你是……”话还没说完,他就吓倒了。因为他看见我娘。“老爷,不好了!”看门的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向里跑。
不会儿,他出现了——我的仇人刘煜。十年了,他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胡子长了。我看着他,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可娘一开始交待,不可轻举乱动。我站在边上,任风吹乱着我的长发。
“刘煜,你可认为我?”娘很愤怒地说。
“哦,原来是师嫂。欢迎欢迎。”刘煜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我的贤侄女欣芃吧!哎!十年了,已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你当然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娘俩还活是不是啊?”娘更加愤怒地说。
“师嫂,哪里的话。”刘煜说,“当年是你不辞而别的。”
“呵,我要是告别,我看,那时就别不了。”娘说。
“哎!师嫂这话是怎么说的。”刘煜说。
“刘煜,你别装蒜了,当年你毒害了你师兄,你还会放过我们吗?”娘依旧愤怒地说。
“没错,我师兄是我害死的,可那是他自找的。当年,儿师兄商量要拿着师父的‘清涯’宝剑去参加武林大会,可他却一口否绝了。还说什么我贪图权益,其实,我还不是为了光师耀祖吗。”刘煜也有点愤怒地说。
“就为这个,你就要害死你的师兄?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师父的遗愿是什么吗?他为什么要隐居在清涯涧,难道你不知道吗?”娘说。
“对,没错。师父是退隐了江湖,他不问江湖之事,可我呢?我练得一身武艺干什么?”刘煜说。
“可是,你始终是杀了我的丈夫。”娘说。
“这么说,师嫂是为来夫报仇的。”刘煜说。
“没错!”娘说。
“好,那你们娘俩一起上吧!”刘煜说。
于是,我和娘一起上了。刘煜没有拿武器,所以我们的剑也根本就没有出鞘。可打了一会儿,娘把剑拨了出来。刘煜果然历害。我们都不用剑还真难对付得了他。刘煜见我娘使剑,抵挡不过。虚恍一下躲进了里屋。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手狠了。”刘煜说。
“他拿剑去了。”娘说。
不会儿,刘煜出来了,手里拿来着宝剑。蓝光闪闪。
“刘煜,就为了这把剑,你杀了我的爹,今天,我要让你用血付出代价。”我冷冷地说。
我也将剑拨了出来。青光熠熠,剑身上还冒着寒气。风依旧吹着我散乱的长发,时不时地遮挡着我的脸。
“这不是当年江南有名的杀手‘神剑’的宝剑吗?怎么会在你的手中?”刘煜很吃惊。
“没错,‘神剑’是我的外公。”我依旧冷冷地说。
“原来,你是‘神剑’的女儿。”刘煜指着我娘说。
“没错,我爹就是‘神剑’。”娘说。
“那当年你怎么说你不会武功?”刘煜说。
“没错,当年我确实不会什么武功,如果当年我跟我爹好好学习武功的话,那十年前你就已经死了。”娘说。
“刘煜,你是不是害怕了?”我说。
“哈哈……,笑话!就一把剑我会害怕?”刘煜说。
“那好,今天我就送你一程。”娘说。
于是,我和娘身子一恍,两把剑直指刘煜的要害。刘煜向后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若悬河凉气。当年的‘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刘煜说。
“少废话,送死吧!”我说。
我和娘接着又是一阵猛攻。那刘煜也不简单,左闪右躲,竟被他躲过了。我们打了很久,借着月光,我的剑在空中晃来晃去,寒气逼人。刘煜的家人都站在一边看着,竟没有一个来帮忙的。风吹得似乎厉害了些,我的头发在眼前飘来飘去。望着刘煜的身影,我咬了咬牙,使出浑身解数,与刘煜纠在了一起,两把宝剑,一青一蓝,在空中发出铿镪的声音。我的剑很快,处处都是刺他的要害。他的剑也不慢,一横一竖,顽命地抵挡着。“小心,欣芃!”娘大喊一声。纵身向刘煜飞了过去。刘煜见我娘飞了过来,把原本刺向我的剑刺向我娘。而我的剑也顺利地刺进了刘煜的胸膛。
娘和刘煜都倒下了。我立刻跑到了娘的身边。
“娘,娘!”我哭喊着。
“欣芃,我们终于给你爹报仇了。”娘说完,扶在我身上的手掉了下去。
风似乎更疾了。我搂着娘,散乱的长发在娘的脸上飞舞着。我听见了刘煜的妻子的哭声,还有刘煜的家人。刘煜也死了。我望着娘慈祥而快乐的脸,然后转眼望了望“青镂”宝剑上流着的血。世界上惟一的亲人离我而去了。我的心痛得竟流不出眼泪。
月光照着宝剑上的血,很凄凉。
“刘煜,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今天,我也要你家破人亡。”我冷冷地说。风恣意地吹着我散乱的长发。
我放下了娘,站了起来。刘煜的许多家仆见了,立马望风而逃。可是他们哪里逃得了《杀天下》的剑法。须臾间,那些逃跑的家仆一个个地倒下了。血在我剑上直流。我转身望了望。刘煜的身边有一妇人和一七八岁的小女孩。想必那小孩女就是刘煜的女儿吧,而那妇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吧。他们似乎没有逃走的意思。依然跪在刘煜的身边,哭泣着。
我的剑像风一般,很快到了那妇人的脖子上,可是我没有剌进去。我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很可爱的脸蛋,就像从前的我一样,稚嫩而可爱。可是,我看得出她眼睛里布满了泪花。
我望了望娘,那慈祥而快乐的面颊。我收回了剑。我一语没发,走到娘的身边。然后,我抱起了娘,向门外静静地走去。风依旧乱拂着我的长发。
我带着娘离开了,离开了清涯涧,离开了江南。我们回到了大漠,回到了我和娘安静的故乡。我把娘也葬在了茫茫地大漠。然后,我在外公的灵位边上放上了我爹和我娘的灵位。我将“青镂”宝剑擦拭得很干净,放在了三个灵位的前面。
“爹,您的仇,我已经给你报了,我杀了刘煜。娘,刘煜家我还留了两个活口,我没有杀刘煜的妻子和他女儿。我不想旧戏重演。其实,我很想有一个和睦的家,可是很早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或许就是天数吧。外公,您的这把宝剑我现在还给您。我已经将它擦拭得很干净了,这把剑也该好好安歇了。”
我走出那所竹房,来到了泉水边。奇怪,那一簇幽兰怎么枯萎了。这些年来一直都那么葳蕤,为何现在枯萎了?或许是因为娘的离去吧!自从娘住在这,这簇幽兰就从来没有萎过。现在娘去了,幽兰自然也就枯萎了。
大漠的风很大,吹散了我的长发。我拿起了娘用的那把剑,站了起来。望着茫茫的大漠,望着美丽的晚霞,我肆意地流着泪水。大漠的风越来越大,风卷起了黄沙,掩埋了绿洲上的青草。
风开始要发狂了。恣意地掠动我的长发。我闭上了眼睛。横剑而刎。夕阳被晚霞遮住了。沙漠的风发狂了,风卷起了漫漫黄沙,渐渐地掩盖了这一片小小的绿洲,掩盖了我整整生活十年的竹房,掩盖了外公和爹娘的灵位,掩盖了那把“青镂”宝剑,掩盖了养肓我十的泉水和陪伴我十年而今枯萎的幽兰,掩盖了我的身体。风沙掩盖了一切。
第二天,风停了,大漠的朝阳来得特别早,茫茫的黄沙上竟长出了一簇幽兰。并且开满了兰花,散发着沁人的馨香。
钗头凤
畴昔事,无孤坟,平淡安恬庸可谌?命多蹇,冷风横,复了旧仇,又丢亲人。真、真、真。
返故土,正黄昏,难耐凄楚把剑横。掩玉人,葬花神。黄沙漫漫,徒留花魂。冷、冷、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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