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我还没有想到要送什么东西给老爸。不过现在天还没有亮,还有时间想想……
很想写写关于老爸对我的爱,但是,我发现,我的眼泪比我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动作要快得多。我还没来得及敲打键盘,就发现自己早已悄然泪下……
无可否认,我的老爸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爱老爸胜过爱我老妈。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但是我却不能不听我老爸的话。
老爸不喜欢我穿着随便。从小到大,我很少穿无袖的衣服,也从来没有穿过吊带小背心之类的衣服出门,基本上连裙子我都很少穿。因为老爸说过女孩子穿衣服要端庄大方。他说,我们穿的衣服不仅仅是要给自己看得舒服,也要让别人看了觉得舒服,女孩子穿衣服太随便,会让人家觉得轻浮,不稳重。我知道老爸不喜欢,所以我长那么大,一直都没有跨越过老爸给我定下的那条穿衣之限。我从来不追求时尚流行的东西,身边的朋友甚至说我不像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因为我不喜欢逛街,不喜欢去买衣服、鞋子,一般女孩子喜欢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我不想说我老爸思想保守,因为正是他从小给我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让我至今为止,给别人留下的都是大方得体,稳重可靠的印象。在这点上,我得谢谢我老爸。
老爸不喜欢我戴首饰。我两三岁大的时候,为了辟邪,老妈给我戴了一个铜镯子。但是,第二天镯子就被老爸从我手上脱下来了,为此,妈妈还挨了老爸一顿臭骂。老爸说,女孩子从小就戴镯子,戴耳环,以后长大了虚荣心会很强,虚荣心太强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我依稀记得这些话老爸是当着我和妈妈的面说的,从那以后,妈妈就从来没有给我戴过任何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红绳都没有。在我整个童年至少年时代,我从来没有过项链,耳环,镯子之类的东西,哪怕是塑料制品,我都从来没有过。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因为总是想起老爸的话,一个女孩子不能有虚荣心。
后来上了高中,2000年春节的时候,我脖子上才开始多了一块玉,那块玉是妈妈给的,当时也是征求到老爸的同意才戴上去的。那是妈妈家里祖传下来的,陪葬过妈妈的婆婆三年之后从棺材里拣出来的,算起来有100多年的历史了,妈妈说陪葬品可以辟邪,说我准备高中毕业了,以后去外地读书了,身上总要戴点辟邪的东西。妈妈一直以来都是有点迷信的,老爸那时倒也没说什么,可能是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放心了吧。八年了,那块玉一直到现在还戴在我的脖子上,也许是因为它是我老爸默许我戴在身上的第一个东西吧,所以我特别珍惜。至于耳环,曾经我也打过耳洞,戴过耳环,但是也都是因为老爸说过不好看,说做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子,所以往后就再也没有戴过了。读书毕业出来工作了,有次老爸突然跟我提起,出来工作了可以戴耳环了。我就跟老爸开玩笑说,想当年我想戴的时候你总说我戴耳环不好看,现在想看你女儿戴耳环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我的耳洞早就封了,以后我再也不打了。爸爸当时就说了,谁说我的女儿戴耳环不好看?只是以前你还小,怕你长大了太臭美,虚荣心太强。其实,我也早就知道老爸的用心良苦了,所以大凡老爸说我戴什么不好看,穿什么不好看之类的话,我都会默默地改变自己去迎合老爸的苦心。
老爸不喜欢我化妆。我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用过化妆品,我连化妆品的种类都还搞不清楚,充其量只用过洗面奶和面霜。我第一次用洗面奶的时候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大概是96年吧。说出来有点诧异,我用的第一套洗面奶是我老爸送给我的14岁生日礼物,现在想起来似乎还能感觉到心里那种甜甜的幸福感。那个时候正好流行柳州生产的“雨水靓肤露”,当时“雨水”的广告在广西电视台上出现的频率算是最高的。其实我的肤质已经算是蛮好的了,但是老爸说我脸上有斑,说试试洗面奶看看可不可以洗得掉。妈妈就最讨厌我用那些东西了,妈妈总说,脸上的斑是你们梁家遗传下来的,不可能洗得掉的,不要用那些化学成品把皮肤搞伤了。一直以来,老爸老妈都不赞成我化妆。出来工作了,工作要求我们要化淡妆上班,但是我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素面朝天去上班的。有时候看到别人上了妆整个人都变漂亮了,其实心里也挺羡慕的,但是我知道自己只能望而兴叹了。因为老爸说过,如果你把自己的脸画得像只猫一样的话,那你就不用回家了。呵呵,真幽默,我老爸竟然把化妆的人比做一只猫!!!
老爸很疼我,那种疼爱与溺爱比起来简直可以不相上下。小时候,我是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爸爸妈妈带着哥哥一起住。每个周末,老爸都会骑着单车带着妈妈,哥哥回奶奶家看我,有时候还会带着我们一家人去电影院看电影。每次他们临走的时候,我心里都挺难受的,总是站在奶奶家门前,看着爸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视野里才肯进家。因为奶奶是个典型的重男轻女的老人,所以当时我在奶奶家里算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现在翻看那时候的照片,从照片里就可以感觉到,我是个心理早熟的孩子,因为当时年纪小小的我,脸上就早早有了愁容,那个时期我所照的照片都是皱着眉头的,看了让人觉得我是个不会笑的孩子。跟奶奶住到12岁,当时我已经是个完全懂事的孩子了。那时我们家在柳来路已经起好了房子,我也搬到新家跟父母同住了。
刚刚搬进新家跟父母住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每天我去学校之前,妈妈都会问我今天想吃什么菜?只要我说了,当天晚上桌子上肯定会有我想吃的东西。那个时候,父母象弥补他们亏欠我的爱似的疼爱着我。我和哥哥和老爸的生日从小到大都是在同一天里过的,(我们家三个人的生日正好是连续三天,今天是我的,明天是哥哥的,后天就是老爸的)老爸一般都比较在乎我的感受,我们生日那天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生日的时候老爸都会送生日礼物给我(长那么大我只见过老爸在我们生日的时候给哥哥买过一个耳机)。那几年,一个铅笔盒,一个书包、一本格林童话故事书,一本安徒生童话故事书、一套365夜童话故事全集都已经让我为之雀跃了,那个时期最骄傲的就是拥有几套著名的童话故事全集,而我都拥有了。感触最深的是老爸曾经说过:别人的父母能给他们儿女的东西,我也一样会满足你们。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做一个听话的孩子,但是回首自己的成长过程,我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曾经深深伤害过父母的那一幕。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到父亲对我的爱的时候,眼泪会悄然落下的原因。泪水中夹杂着我对父母的歉意,携带着我深深的懊悔,我知道我对父母的伤害是一种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所以我只求在未来的日子里,努力去做个父母眼里孝顺的乖孩子,让父母不再为我操心。
高中时期我早恋了,那时父母是无暇顾及我的,因为那时家里正投资搞货运,爸妈的心思都放在哥哥和家里那些车子身上。也许是因为我觉得父母忽略了我,小时候是这样,我长大了还是这样。所以16岁的时候我开始了我的初恋,当时懵懂无知的我开始学会翘课,学会抽烟、学会喝酒。哥哥每出一趟车回来,都会习惯给我零用钱,那段时间自己一直沉迷在打游戏,k歌、喝酒等等颓废的日子当中。成绩一滑再滑,由原来班里的班干变成了老师眼里一个经常翘课、经常迟到早退,而且屡教不改的坏学生。我们班主任曾经说过,我是他教过的女学生当中性格脾气最倔强的一个,他说他教了10年书都没见过哪个女学生脾气有我那么倔,连老师都敢骂。直到老师到家里家访,我的父母才知道我早恋、旷课的事。当时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我并没有听父母的话,晚上11、12点依然出去玩,夜不归宿的日子也越来越多。妈妈气得叫哥哥不再给我零用钱,说我没有钱就没有地方去了,但是我到底还是出去了。
当时初恋男朋友成了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为了跟他在一起,我连老爸的话都不听了。后来老爸不得已找到了我的初恋男友,老爸跟他说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后来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才听他跟我提过,高三的时候你爸找过我,问我有什么资格跟你在一起?他说我老爸的话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问过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以后真的要结婚,你父母会不会接受我?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我老爸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跟我说。印象当中,我察觉到自己伤害父母的时候是在我老爸去学校把我领回家的那天。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原以为老爸会气得动手打我(从小到大我爸从来没有打过我),但是让我感到很诧异的是老爸连骂都没有骂我。他说: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你,这段时间都是围着你哥转,照顾不到你。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们做父母的都有责任。做父母的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孩子做错事了就不要这个小孩了,养一个孩子不容易,不是一天,一颗米就养得那么大的。你们长大了,也要学会自爱。你知不知道你晚上不回家睡觉,你妈在家里急得一个晚上整夜整夜的哭,我出去找你转了几圈来宾街也找不到你。我们做父母的总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会不会出什么事?你也应该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情,以后你自己也有做父母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就知道做别人父母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看得出老爸说那些话的时候很痛心,倔强的我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而妈妈却早已泣不成声。
那天晚上他们走开后,我在床上哭了一个晚上。眼前总浮现妈妈在我面前抹眼泪的情景,那是妈妈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我心里那份内疚感强烈地震撼着我的灵魂,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惭愧,什么叫不孝?让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在自己面前流泪,那就叫不孝。我反思着自己从前顶撞父母而说出的那些让父母伤心的话,反思着对自己不负责的那些放纵自己的行为。我感受得出,我对自己的伤害,对自己的不负责其实对父母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因为我身上流的是他们的血。我一直埋怨父母不理解我,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我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可是自己何时何地又曾理解过父母?父母一直忙忙碌碌就是为了要给我们提供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一直以来,我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条件总是我身边的朋友当中最好的,他们总说我是在温室里长大的,不知道什么叫苦?什么叫饿?比很多人都幸福。是的,这种幸福都来自于父母的辛勤劳作,而我只是坐享其成,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父母再给我们什么精神关爱呢?那一夜的感受我一直铭记在心,我似乎在一夜之间学会了体谅和理解。
快高考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成绩是赶不上去了,但是我又受不了教室里那些紧张的学习氛围,那种紧张的气氛让我一进到教室就觉得很压抑很想逃。还有两个月就高考的时候,我自己收拾课本缀学回家了,我不愿意再踏进教室半步。在家里,老爸也没说什么,他说在家里看书也是一样的。那个时候我晚上依然出去玩,但是都会回家睡觉,很少在外留宿了。由于心里怀着对父母的内疚,渐渐的地我对玩也失去了兴趣,于是我就再也没有出去玩了。我呆在家里,父母都放心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我的自闭心理就是在那个时期开始滋生的。老爸是唯一看得出我自闭的人,那段时间我白天晚上都不出门,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看书,他经常劝我出去走走,可以去同学家玩或者去学校看看同学,但是我都没有去。
父亲对我的爱再次震撼我心灵的时候是在我家频临破产的时候,2002年家里的车子出事,赔了很多钱,车子卖了都还欠着外债。我永远记得2002年的春节除夕那天晚上我是哭着过的,当然爸妈并不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我永远都不会跟他们说。那个时候我在南宁读书,那年放寒假回来,才知道家里卖了两架车子,但是却仍然欠着外债。那时妈妈每每跟我说到家事总会在我面前哭,我已经记不清妈妈在我面前哭过多少次了。当时供我读书是家里最为重要的大事,但是家里的经济状况连我的学费都支付不起了。老爸说,你这个学期的学费我们家拿不出了,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去跟学校说说,我们可不可以晚一段时间再交。出了这么多事,现在连你的学费都交不起,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你。当爸爸满脸愁容地跟我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当时就忍不住夺框而出了。那是续高中之后,我老爸跟我说的第二句“对不起”,我从老爸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心里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其实那时候我也很难接受那样的事实,我感觉到了从云端突然坠入谷底的那种落魄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家会有这一天,也许是一直以来父母提供给我们的条件都太优越了,一时之间突然连两三千的学费都交不起了,这样的事真的让我难以接受。然而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那时老爸为了给我攒学费,差不多50岁了还去帮别人打工,做起他的老本行帮别人修车。除夕那天晚上都还要去人家门面守夜。那天晚上他出门的时候,我跟着他下楼去关门,我走在老爸背后,感觉老爸仿佛一夜白头,一下苍老了好多,突然发现老爸的腿走路似乎有点瘸,我问他说腿怎么了,老爸说没什么,就出去了。我回到楼上,跟妈妈说我爸的腿好象走路有点瘸,妈妈就说了是在做工的时候不小心砸到腿了,说老爸老了做不了体力活了。听妈妈说完我转身就下楼了,躲在自己房间里哭。 我想到自己曾经伤过父母的心,我心里就很懊悔,深深的自责。
一直到现在,我每次想起那几年我们家过的生活,仍然还会忍不住掉眼泪。但是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挺过来了。妈妈这几年经常说的话就是,穷一点没关系,吃得差一点也没关系,最主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身体都健健康康。现在我和哥哥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工作,我出来工作也三年了,直到今年的春节,我才真正为老爸买过一次东西。平时总是为妈妈买,就连去外地想到的都是妈妈,因为经常跟妈妈出去买菜,出去买东西,所以对妈妈的喜好极为熟悉。但是对于老爸,我心里仍然是有着很深的内疚感的。
我知道我一直是老爸的骄傲,尽管我曾经伤过他的心,但是老爸对我的爱都表现在了他对我的宽容与支持上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理由相信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因为某个原因看不起你,或是抛弃你,但是我们的父母却永远不会因为我们做错了某件事,或伤害了某个人而弃我们于不顾。家永远是一个能够给我们带来温暖的港湾,而父母永远是我们的庇护伞。我们成功了,父母会比我们更自豪;我们失败了,父母会比我们更难受,但是他们还是会耐心地鼓励我们,永远地支持我们。这就是亲情的伟大!
今天是老爸的生日,写了好长一篇感想,如果老爸看到了会有什么感觉呢?是否会觉得他的女儿又长大了呢?
本文已被编辑[正路无门]于2007-9-11 23:35:3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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