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正在尝试着遗忘一些东西;或者说是丢弃他们。在我的思想告诉我这一点并要求我将一切的隐秘行诸笔端前,他们就已经存在了。
我无法拒绝自己正渐渐丧失对现有文字的控制力。从我丑陋不堪的文字叙述中就可以得出以上结论。尽管我的思想一直属于我,但文字感已经迅速地离我远去了。这比失去爱情更加令我苦痛。也正因为思想具有永恒性,我才决心改变目前的境况,重新夺回属于我的力量。
世界上最神秘的不是外在,而是人的内心。我就是在探求自我精神内核时失去了那种力量。我就像是一位探险家,而我的内心就是一座总是此消彼长的火山。这是一项艰巨而危险的工作。爱琴海向全世界发出这样的宣言:认识自己。而它的饯行者却是古怪的哲学家们。这是一件足以令全人类恐慌的结果。因为我的朋友们,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却注定要成为历史的牺牲品。无论他们是否能创造或毁灭一段历史,他们都是失败者,都要被人们推向历史的残垣断壁前接受审判。仿佛那庭审早已完备,每双眼都齐刷刷地亮出了剑峰。一切都是驾轻就熟,一切也都是早有预谋。苏格拉底和耶稣是我最奇怪的两个朋友。一个死时还没有认识完自己。他坐在狱中阴冷的石床上,对前来探视自己的人说:“我这一生还没有完,它还很漫长。”然后,他拉起柏拉图的手说:“咱们每天都在嚷着‘我的天’。这回可以亲眼见到了。”柏拉图苦涩地一笑,“其实我并不想哭。”另一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是被判犯有扰乱社会制安的耶稣。奄奄一息的他听到司祭说:“临死了,还有什么交代的?”耶稣仰起头看看烈日,再尽力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道:“能让我看到一场大雨吗?我真的很冤枉啊!”可是直到死亡,他都没有见着。耶稣和苏格拉底最大的不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了自己,还着力帮助别人完成自我认识。然而结局的苦涩决定了他们在濒死的一刹那同时这样想过:“又是一个开始。如此慌乱的笑声。”
如此慌乱的笑声贯穿于每一个时代。
前些天,我看到无数个自己行走于街市,每一张脸上都带有相似的紧张神色。每一个我在看到自己时是那样的恐惧不安,甚至有些窒息。他们是我又不是我。真相在那一刻变的虚假。也许世上本来就没有真相。
本文已被编辑[那片红帆]于2007-9-17 20:18:1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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