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吵杂的声音,似乎还有嘤嘤的哭声,我感觉到身体很暖和,头似乎不那么疼了,意识一点点在清晰,我这是在哪呢?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沉沉的使不上劲。我没死,看来人是没那么容易死的。这么一想我又陷入昏沉的状态。
一定是在作梦,有人拿着大镐把打我的脑袋,好几个人来回的推我,“别打我,妈妈快救我啊,妈妈----”,我一下睁开了眼睛,妈妈就在我的床边。妈妈看到我醒了,一下子扑到我的身边,哽咽着说,“你醒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吓死妈了,”我漠然的看着哭泣的妈妈,我真想扑到她的怀里好好哭一场,可我什么却没有做,我就是漠然的看着她。“你一定是吓到了,是不是有人打你了,摩托车呢?”噢,我想起我是骑着摩托车出去的,摩托车呢,我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想。我嘴里念叨两句摩托车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儿子,儿子”妈妈在我耳边又焦急的喊了两声,我没理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吱声,我应该回答她的,我想告诉她我没事,可是我嗓子那就像堵了什么,说不出来。
陆续有人进来了,听说话声有爸爸、有老姐、有姑姑还有那些叽叽喳喳的姨们,总之来了好多人,我听见他们在询问我的病情,他们猜测我一定是被抢劫了。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我的头上有个大口子,脑壳上有个裂纹。原来我受伤了,我怎么会受伤的,我一想到受伤,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拿着大棒子的人凶神恶煞般的追着我。不,我得跑,我忽的一下站起来,我看也没看周围的人径直来到开着的窗户前,一步窜了上去,我得从这里逃出去。后面有人把将我抱住,我挣扎了几下没挣开,这个人怎么这么有劲。后来知道,后面抱着我的人是邻床那个陪床的,他看见一个人过来要上窗户,想也没想就抱住了我,他们说要是晚一点,我就得从二楼跳下去了。他们还说我几天都没进食了,怎么会这么有劲呢。唉,我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会按时醒过来,可是我不愿意看见亲人们关心的眼神,他们问我什么我心里都明白,可我就是不想说话。头已经没那么疼了,听他们说伤口在慢慢愈合,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断有同事、朋友来看我,第一句话都是要问我出了什么事,烦死了,你们他妈的管我出了什么事呢,与你们有什么关系,真是无聊,索性我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我像个傻子似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让我吃饭时我就吃饭,盛多少我吃多少,一句话也不想说。
一天,我家里最有权威的老姑来看我,看到我的情况后,她觉得我脑子问题挺严重,经过一段时间的窃窃私语后,我被安置到了另一家医院。
在这个病房里只有我和陪床的妈妈,除了去厕所,我没有离开过这个病房。妈妈每天都会给我洗脸、洗脚、喂饭、讲故事,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和我说话。渐渐的我知道了这里是一家精神病医院,我患上了抑郁症(和崔永元得的一样噢)---是一种现代社会里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也容易被人们所忽视的精神和心理疾病。老姐说,它就和感冒一样普遍,得上了就得打吊瓶吃药治疗,让我别往心里去。每天我会打两个吊瓶还会定时有大夫来送药,慢慢的我感觉身上有劲了,这样妈妈又多了一项任务,每天扶着我在病房里练习走路。
我能够生活自理了,但我还是很懒,对于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可同时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正发生着变化,我想念我的亲人和朋友,我想弹久违的吉它纵情歌唱,我想到外面去感受阳光的温暖,我想尽快投入到工作当中。
有一天,我和妈妈吃饭,当妈妈把一块排骨夹到我碗里时,我又夹了回去,“妈妈,你吃吧,你都瘦了。”“嗯,好”,妈妈哽咽着,我看到妈妈的眼里闪着泪光。我的心里一阵难过,真的,在这里一晃已经两个多月了,每天都是妈妈在陪着我照顾我,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妈妈啊,你而立之年的儿子让你受苦了,在这里你既要承受心理上的压力,又要耐心细致的照顾我,不让我感觉到任何异常,真是委屈你了。
从前的经历又回到了我的记忆里,为了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去苦钻牛角尖、埋怨父母,从来不去顾及父母的感受总是一意孤行,做了那么多错事,妈妈,你能原谅我吗,我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从来都不会放弃我的,可是我要怎样去报答你啊。我是永远也报答不完父母的恩情的。妈妈,我的病已经一天天好起来了,你放心吧,在经历一次死亡后,我对生命已经有了重新的定义,我会一点点改变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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