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押室很静。按照法院有关规定,法警看守人犯时不允许与人犯交谈。但根据庭审需要,为了缓解人犯的思想压力,法警与人犯交谈案外趣事并不过分。二虎回答念诗,这名法警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香烟,透过铁窗递给二虎。二虎欣喜若狂地接过香烟,借助那道从气体打火机里迸出来的火光,点燃烟后叭嗒叭嗒地抽起来。警察为什么要给他烟抽,二虎心里比谁都清楚。过度的紧张和欣喜往往会产生错觉。二虎可能不知道,法警不是刑警,没有行使侦查权,他们行使的值庭警卫、看守等职责。这名法警所以给二虎烟抽,俨然是为了缓解二虎的思想压力,尽到看守职责罢了。那个法警踱步走到铁窗边,说,被告人二虎,你可以讲讲你的过去吗?。二虎点了点头,说,可以。二虎说,他出生于七十年代初。二十三岁那年在一次赶边边场,妻子红杏被他那粗逛而颇带磁性的歌喉所感染,红杏毫不羞涩地扑进他的怀里,他很乐意地与红杏拥抱,之后红杏成了他的女人。婚后两年,红杏生了一个带把的小胖子,两口子的日子过得热辣辣的,像挂在屋前的红辣椒,红而发亮。再过二年,红杏又生了一个站着撒尿的小子,那时的日子虽然过得像黄柏树皮那么苦,但也有苦丁茶那般饮后的甜滋味。一家四口的幸福感觉让红杏高兴地贯彻执行了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随着日子像溪流那样涓涓细流,两个“虎”仔达到了受教育的年龄。为了让两个儿子光宗耀祖,长大后靠知识讨吃,那年冬夜,二虎和红杏睡长夜交谈,结果夫妻一致同意进城打工,立志把二个儿子送进城里的学校读书。
昱年春季,二虎和红杏带着两个可爱的儿子来到县城。初到县城,人生地疏,为了住宿安全,二虎在县公安局附近租了一套出租房。刚刚找得出租房暂住,鉴于二虎吃得苦,读过初中,精通数理化,被一个矿老板聘到选矿厂去当管理人员,月薪达二千余元。这位矿老板是个儒商,听说二虎的妻子红杏没有工作,他积极帮助二虎,后在这位儒商的帮助下,红杏被安排县城区内的金属加工厂去上班,月薪也不低一千元。夫妻俩如愿以偿地找到工作,他们更加坚定了望子成龙的决心,发愤要把这两个儿子盘进大学。
这天下午,红杏下班回来,刚到走到出租屋门口时,一个陌生男人闯入她的视线,朝出租屋走来。红杏认为是坏人,急忙抬脚走进家门。那个男人追赶过来问,这位妹子,你那里有屋要出租不?红杏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她红着脸回答道,这里没有了,你到那边去问吧。那个男人朗朗地笑了起来,问道,妹子,你屋里有水吗?我找屋找这么久了,口渴了。听着这个男人说话的口音与乡音接近,红杏微笑着说,好吧。屋里有水。那个男人阔步走进了出租屋。一口清凉的水滋润喉舌,这个男人的话语像茶壶里的饺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他眯着眼睛左右打量红杏的胸部和两根圆规式的大腿,东嘴西口地和红杏拉起了家常。
红杏与这个叫大龙的男人拉家常,远在选矿厂做事的二虎当然不知。二虎还在选矿厂流着汗水默默的工作着。站在男人的角度想,红杏和陌生男子拉家常,二虎会理解红杏此举可行,毕竟初到县城人生地疏,多认识一个人,必然会多一条路走。二虎绝不因为红杏与大龙拉家常而大发雷霆,更不会因此火冒三丈阻碍了望子成龙的雄心壮志。一个美好的家庭,夫妻如果失去了可贵的信任二字,必须会将家庭逼到名存实亡,终极伤害的结果不是夫妻,而是这些刚刚问世不久的儿女。二虎经常在夜里思索着这些问题,从这些生活问题悟出了作为一个男人,更加要以宽如草原般的胸怀去容纳世间万物;作为一个女人,更加要以仁慈温柔的本能去滋润家庭。关于这些涉世道理,当年二虎和红杏对山歌的时候,他们会记得山歌里曾经承载许多教人的世间伦理和清规戒律。比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如三德四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等等,太多了,记不起来。
随着社会的发展,信息产业已形成了国家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领域。光说手机,大到政要高官,阔佬商人,小到平民百姓,乞丐三赖,一款款精致的手机几乎显示在一双双黑白肥胖的手里,一天数亿条移动、联通通信的声波在太平洋的东部索已绕回。自从手机像神灵般问世后,它为程控电话、bb机减轻了许多负担。难怪人们说手机这玩意儿使用真方便,通讯功能齐全良好,哪怕是在国外泡洋妞,洋妞那些刺耳的呻吟通过声波传到山里这些野汉们的耳中,弄得野汉们心里像被跳蚤咬后痒痒的。有些时候,当人们受到欺骗的时候,他们在骂手机娘,说这玩意骗人,没良心。手机是铁的,是个静物,骂它的娘,它没有耳朵去听还不如不骂,骂了会降低人品。
红杏的手机,是二虎花了二千多元钱从移动通信店里买的,红壳壳,折叠式的,纯韩国货。二虎考虑到离出租屋较远,干脆花一千多块钱给红杏配个女式手机,一方面便于与妻子夜间亲昵,一方面有利于关注两个儿子的学习情况。红杏自从有了这个韩国货的手机后,她像韩国女人留着油光发亮的黄头发,粗黑的眉毛被剪成了柳叶眉,粗糙的脸皮抹上了乳白色的护脸霜,白白嫩嫩的,像初春少女般地那么诱人。那哺乳时被两个儿子吸扁的ru*房,为了加大凸度,红杏特地买来隆胸药物进行隆胸。那些隆胸药物的果然起了特殊反应,让红杏的ru*房耸而挺拨,软如刚出炉的馒头。红杏自我装扮得如此性感,原因在于大龙比她年轻,人高马大,虽然结婚,但那个玩意儿既延时又坚不可摧。为了再叙家常,她和大龙经常发送手机短信,有时候干脆午夜长聊。红杏的手机经常占线和无法接通。有时二虎拨打手机问红杏的手机为什么无法接通时,红杏说这款手机不好,不耐用。为了讨得红杏的欢喜,二虎花了三千多块钱重新给红杏配了个日货新款手机。而二虎没想到,手机的无法接通和自动关机可以调试。这招刚好出自于大龙那双偷情的贼手。
那天红杏和大龙拉了半天常家。没过几天,大龙在县铝厂内找到一间出租屋。这间出租屋是以前铝厂的办公室,是个单间,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那确实是个蜗牛的家。大龙犯不着睡偌大的房间,房间内能摆上一张床就足够了。大龙的妻子远在乡下,家里有两个儿子和两个老人需要她照顾,那几头饿食翻栏的宁乡猪需要她喂养,光解决家里的人畜犯问题,大龙的妻子已经够忙得团团转了,她用不着花几块钱车费来县城找大龙寻久后温存。大龙的妻子是个忠厚善良的农村妇女,文化程度不高,顶多读完七八册书,进城说客话有些拗口拗嘴。出自于学识较低的自卑,大龙的妻子宁可在家养猪盘仔赡养老人,而不宁愿进城受气。对于久后温存,她认为和大龙都是老夫老妻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已经完全消逝。即使太渴望这码子事,年底等待大龙回家温存也不迟。大龙的妻子在家中碌碌无为地劳作,没想到让丈夫大龙进城打工,大龙却在县城悄悄地背叛了那段纯如水泉般的爱情。手机短信等通讯功能的齐头并进,红杏背着丈夫二虎也投进了大龙的怀抱。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曾有这篇课文叫做《夜走灵官峡》,是作家杜鹏程的大作。假如红杏夜走灵官峡的话,她会像作家杜鹏程那样触景生情,说不定还会妙笔生花,写出一篇精美动人的夜行散记。可惜红杏没念过大学,她读完小学五年级就跟着村姑们学唱山歌了。大龙的手机短息和午夜悄悄话,像午夜幽魂地套住了红杏,让红杏忘记了当年与二虎的那一大堆山盟海誓。《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先生说过女人毕竟是水做的,男人恰是泥做的。细细品味曹公这句传诵百年的佳语,让人们产生水泥相融最佳结合的联想,浑然会引起水巴不得与泥交拌泥巴不得与水相融的渴望。正是这种渴望,俨然形成推进男女从言语传情直至肉体相融的动力。又说男女不正当关系,这种关系像日常生活中的人们嗑葵瓜子,越嗑越想嗑,那股引起条件强烈反射的效应,刚好这些另类男女维护不正当关系中的的护身符。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你是谁谁谁?红杏在大龙的出租屋睡过一夜后,披星戴月,夜行铝厂路,这是她每天晚上背着二虎要去完成的事情。每当夜行铝厂路,她恨不得马上走进这间出租屋,然后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迫不急待地等待大龙点燃这股焚烧两个家庭的火花。
读过《水浒传》的读者会联想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名叫潘金莲。想到潘金莲后,西门庆会闯入读者们的联想视野。每当人们把潘金莲和西门庆联系起来说《水浒》时,这一男一女的最佳拍档会被听众朋友们骂成奸夫y*妇。《水浒传》里所描写的潘西二人的这段婚外古史,对于新社会新时期的夫妻来说,理应起到鞭策和启迪作用。可是红杏却很投入地扮演了潘金莲,大龙也很自愿地扮演了西门庆,扮演这处戏会产生的后果,他们已被午夜温存蒙昏了头,顾不上事后会在半路上杀出个武二郎来。在他们温存的意境里,武二郎并不可怕,因为武大郎在他们眼里,始终是卖碎饼的三寸丁谷皮。他们的故事虽然中并没有武大郎,但活生生的二虎恰恰是阻止他们午夜销魂的障碍物。那天晚上,二虎拖着疲惫的步伐从矿山回来,回到出租屋不见红杏。他到洗水间擦了一把脸,问两个正在伏案做作业的儿子,儿子们对他说妈妈和一个叔叔出去散步。二虎知悉后走出家门去找红杏。当二虎走到那家药店门口时,一个酷似王婆的老年妇女告诉他说,二虎,你爱人与一个男人往铝厂方向走去了。二虎气愤地朝铝厂狂奔。
县城铝厂,处于计划经济时代,它是县城经济的主要支柱。到了二十一世纪初,随着社会主义市场大刀阔斧的改革,倒闭二字却让它痛快地跌倒在那片野草丛生的原野。铝厂倒闭以后,由于管理不善,厂里垃圾堆积如山,白色的饭盒、小孩的尿片、年轻男女狂欢后的卫生纸,像秋天落叶飘似地堆积在厂址周围。那栋昔日热闹非凡的办公楼,今被下岗职工改为住房居住,部分办公室沦落为前来县城打工者的避风港。二虎走到铝厂时至夜深人静了,铝厂内一片漆黑。那间办公楼的出租者们已经进入了午夜梦香。唯独那间位于办公楼的三楼的房间,它依然亮微弱的灯,里面的主人仿佛在忙着加班做什么?如果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作家,借助宁静的夜写作,会写出一篇精笔大作。当二虎走到这家房间时,房间里传来了一串串熟悉的呻吟声。二虎连忙敲门请进。这串熟悉的呻吟声嘎然停止。红杏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
红杏看到二虎僵直站在门边,脸在此时红得像猪血。二虎奋力拉住红杏那辣辣手,厉声说道,回家!红杏像俘虏般地被二虎挟回出租屋。回到出租屋,红杏习惯式地走进洗水间洗脸,哗啦啦的流水声,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家庭战争即将开始。二虎坐在板凳上,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儿子,这时脑海里涌现出一股无名的怜惜阻止着他的即兴愤怒。他站起来喊了红杏,红杏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头发蓬乱地坐在床上低头不敢正视二虎。二虎走到床前,双眼迸射出愤怒的光芒,红杏透过掩落在额间的长发看到后,急忙跪在地上央求道,二虎,我错了,你要原谅我。二虎抬头叹了一气,蹲下来把她扶起,说,你晓得错就好,这次我原谅你,但不能再有下次了。希望你今后搞这些事之前想到两个伢儿,他们正需要你的关心和我的爱护,他们的前程和我们两个的关系息息相关。几句软硬结合的话儿说完,红杏哭着点着头发蓬乱的头说是。
二虎是个恋家的男人。每次从矿山回到出租屋,家庭主男这个第一把交椅非他坐莫属。第二日清早,二虎早早地起床,骑着摩托车上菜市场买菜。清晨八时的菜市场,这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菜贩子把新鲜的菜摆在菜摊子上,各自的脸上都映满了渴望神情。二虎走到肉行,刚从肉案上买得一块猪肉刚要离开时,这时一个熟悉的背影从他的身边掠过。他急忙追上看,一眼看出这人正是与妻子红杏苛合的大龙。二虎拉着大龙的手说,兄弟,到这边来,我有话对你说。突然受到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拉住衣袖,大龙抬着头蔑视着二虎说,你是什么人?二虎说,我是红杏的男人。大龙挣开二虎的拉扯,仰天狂笑着说,我没有认识你。面对大龙的狂笑,二虎非常气愤,想到当时人多,不敢轻举妄动,他语气温和地说,大龙我给讲实话,这次我忍让了你们。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在破坏我的家庭。一个男人组建一个家庭非常不容易,你也是个有家的男人,你应该对家庭负起责任。二虎这番孔夫子授课式的话,大龙仿佛听得不耐烦似的,忙着挥着手说,好好,我晓得了。说完,大龙消失在喧闹的菜市场。二虎满肚委屈地回到出租屋……
时间概约过了过把星期,二虎回到矿山忙着工作。红杏照常上下班,接送两个小孩上放学,尽量以行动来掩没为母的过错。女人嘛,三德四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二虎不在家的日子里,红杏经常扪胸自问,自责自己过份地超出了为妻的底限。她尽量控制夜走铝厂路的萌然冲动,静心去维护家庭,照顾儿子。这些日子只不过只静了一个多月。到了下个月,大龙冒然走进二虎家的出租屋,要求红杏与其再度温存那些事。红杏答应了……这次答应,接下来就发生了一起残忍的故意伤害致死案件。大龙的肠子被人用刀捅出流外,身上连中十几刀之上。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置大龙于死地?当地公安机关经侦查得知,这个凶手俨然与二虎确实相关。二虎于这天深夜冲进铝厂大龙出租屋,拿起一把从西藏人手里买回的藏刀,狠狠地将大龙砍死。事后他潜逃到大西北。由于这起案件社会影响较大,案件事实真相还未出来之前,县城里沉浸在黑色的恐怖中。那些穿着光鲜的女人老实地呆在家里伺侯丈夫,照顾小孩;那些游逛于大街充当无业游民的年轻小伙子,得知县城出了这么个杀人大案后,他们于时间变成了有业公民,不敢轻易地在大街上游逛,个个生怕碰到这个杀人的魔头。二虎潜逃至大西北后,仍逃不过职业敏锐感极强的警察。经过西北某警察局的帮助下,二虎被押回当地接受审讯及审判。
说完这些,二虎狠狠地抽了完了这根蓝嘴芙蓉王香烟。他笑着说,谢谢你们听了我这些深藏许久的真心话。说真的,如果我爱人没有出格,我也不至于把那个野男人致以死地。还有一点,我刚才在法庭上已经向法官阐明了我的过错,你们说,法庭能够给我公正地裁决吗?这个法警听了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你做得也没错,这是从道德情理上来说。而从法律角度来说,你的行为触犯了刑律。二虎听过后猛然低头,轻声说道,是的。我好后悔呀。好了,你莫说了。时间到。从法庭里突然走来另一个法警。接下来,二虎被押上了警车。二虎透过窗户,忽然发现红杏站在法院外的一个小餐馆。红杏穿着一件红衣服,这是当年结婚买的。二虎向她招了招手,大声说道,红杏,你要帮我带好两个小孩……管好咱家那颗红杏,不能让它再伸出到邻居了。如果你照顾不了小孩,硬让红杏出墙,我做鬼也饶不了你。红杏转过头看着缓缓开动的警车,眼泪像线珠似地流过她的脸颊。那些从法院外边路过的人们,指着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事情过去了一年,二虎也许回不来了。或许他会回来的。二虎家门前那棵红杏,二虎犯事以后,它较为识趣地缩枝,再也不轻易地伸向邻居家了。红杏似乎变老了许多,两个小孩也许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个罪犯,在领到双优成绩单时,总是念着妈妈吵要爸爸。这种情景,比电影的画面还要生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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