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天热的好似蛮横的汉子,让人难以接近。树间的蝉儿发情似的“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鼓动着人们的耳弦，将这燥热的夏日渲染的越加的躁动不安起来。更有那不知趣的苍蝇围着来往行人嗡嗡的，搅的人们愈加的烦躁，使整个气氛夹杂着莫名的仇火，人们便一边趋赶着那嗡嗡的玩意儿一边咒骂这该死恼人的鬼天气。

李大锤倚着自家破烂的东大门边儿，软塌塌的坐在门槛上。他颓废的低耷着脑袋，这头好似有千斤重。他捡起地上散落的木棒儿胡乱的在地上画着，也不知道在地上绕来绕去的是甚东西，亦如他此时内心糟乱的思绪。他的老爹此时半蹲非坐地对着他倚着西门边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叭拉的吸着旱烟。一张满是皱纹的的老脸便在这烟雾中忽隐忽现，更显出岁月的沧桑。就这样，爷俩相对坐着，无语。

忽然李大锤似是鼓足了勇气，抬起了耷拉着的脑袋，朝着烟熏雾绕的方向看去低语了声“爹……”那声音好似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毫无生气。他爹也应了一声。那“恩？！”随着老爹嘴里喷出的烟雾弹了出来，并意味深长的随着烟雾盘旋上升，婉转悠长。随之，便又归于平静。有的依然是蝉儿痴情的鸣叫。并时时感到一阵阵的热浪从四面拥来，汗水紧贴着汗衫恣意的流着，热的让人忍不住的喘着粗气，就好似那绻躯残喘的老狗。

平静了好久。父子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李大锤终于好似在心里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猛的抬头头，响亮的叫了声爹。老爹也似是受到儿子的感染，也深重的应了一声。

“爹……我”大锤欲言又止。

“啥？有啥就说啥！”老爹到有提高了声音。

“我想随村东的二哥去城里打工。我……”大锤似乎有什么顾忌，小心的说着。声音也越压越低。诚惶诚恐的样子。望着烟雾后面的父亲。

“恩！？你想好了？”很明显得老爹的声音在颤抖。嘴巴一直没离开烟嘴儿，并且抽得也越发的狠了。脸上的皱纹也陷的越加的深。满脸的沧桑。

“爹，你看我们家还有个样吗？你在看二哥家还有那些从城里打工回来的，哪一家不翻新了房子？哪一家不置办了电器？你再看看俺家！你看……有什么？有什么？”大锤越说似乎越发的委屈。声音也不由的提高了许多。几乎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甚至带着哭腔。老爹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用力的抽着烟。任那烟雾将自己层层围住。

李大锤好似没有得到发泄的满足。换了口气继续卖力的宣泄着：“爹，你说俺家到底有个啥？有个啥？你再看看俺们村别的人家现在哪一家不比俺家强啊！尤其是俺二哥家，早几年还不如俺呢！你再看看现在在俺村谁家能比的上。为啥？为啥？还不是这几年二哥在城里打工混摆出来的。为啥你就不让俺也进城去呢？爹，自从俺下学回家务农了。整天的守着那几亩子的破地还有家里子那干瘦的老母猪。就为了那一年两窝的崽子。俺天天就想孝敬祖宗似的伺候它。到头来忙啊，盼啊。来年卖了却不够三子的学费。倒把俺搞的不成人样儿。整天全身上下竟是那猪的屎尿味儿。吃饭也就着那吃鲜儿。你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叫俺啥吗？‘猪倌’！你叫俺还怎么在村子里抬头啊。再说了，俺也都快二十的人了。再这样下去俺到哪去讨媳妇啊！谁愿跟俺。再看俺这家，哪家的闺女愿意来俺家受这份子穷罪啊。爹……还有三子马上也要升初中了，就俺家的现况到哪去给他筹这学费。难道像俺……爹，你为啥子就不让进城呢？你说俺哪门子比不上俺二哥！孬好俺也读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出去孬好混的也可和他比得。爹为啥你就不让俺去。难道就因为俺哥……”大锤将满腹的委屈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一时只觉得腹中畅快淋漓。然而当说到“因为俺哥”时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爹厉声喝断。自己的声音也沉闷的没了生气。好似无意间触到了父子俩心中的痛，绞得大家都是剧烈的疼痛。顿时空气中充斥着强烈刺鼻的火药味儿。

“该死的畜生，说甚混帐话。再说这混帐话，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狗日的！”一直沉默的老爹终是被子惹毛了火。脸色铁青。好似被人狠抽了嘴巴子。烟斗也在手里颤抖着。父子俩都沉默着。父亲依然一口加一口的狠抽吸着旱烟。任那烟灰从嘴巴中吸进去，再从鼻孔中滚出来。儿子依然低下头画着那莫名图形。重复、反复。反复、重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父子间终是打破了沉默。也不知是谁先打破这层薄冰。

……

“你真想好了？真的要进城里去？”老爹虽然知道问的多余，但还是问了。好像是在动摇自己。

“恩。”大锤迫不及待并且异常肯定的说。牙齿也要的十分的响亮。

“我要是不许呢？”老爹故意提高了声调。祥装怒目。

“爹……我……”大锤怎知如此变故。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支支吾吾。喉咙间夹着哽咽。

“兔崽子。好好。出去磨练磨练也好。唉！”老爹终是松了口。

此时大锤已兴奋不已。腾的站起来，“爹，我这就去找我二哥去。二哥说在城里已经找好了，到了就能上工。我明天就走。”

“瞧你那猴急样。没出息。俗话说‘出门三六九，平安家里走’明个是初八，后天走。”

大锤不情愿的嘟囔，“真是老古董！”但依然难以抵挡心中的欢快之情。

“今晚把你二哥请家里吃顿饭。谢谢人家。”老爹瞧着兴奋的儿子说。

“哎，我这就去。”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

老爹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满脸的皱纹绽出笑容来。看去竟是说不出的沧桑与惨白。

天气依然是那般的燥热。亦注定这是个躁动的季节。

[注]：由于死机第一次上传失败。遂丢失原稿。伤心不已，且激情骤减。此文是为“炒冷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