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是秀月一生都不愿想起,但又无法忘记的,多年以后她仍无法走出那个夏日的阴影。她始终固执地认为自己的不幸正是从那个夏天开始的。
秀月全家和那两头被爹娘视为珍宝的奶牛,乘着那辆卡车,一路颠簸着离开她的家乡。她记得全家人在乡亲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头牛装上卡车的。那牛起初死活也不肯上车,恼羞成怒的父亲,用木棒狠狠击打着牛背,秀月看到牛的双眼有泪在闪,秀月娘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她冲上前夺过秀月爹手中的木棒恶狠狠地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要打死它们呀!”
秀月爹夺回木棒对着秀月娘吼道:“一边呆着去,眼瞅着天黑了,再不抓紧今天就走不成了。”
秀月娘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正渐渐地暗下来,她站到一旁不再做声。
牛终于爬上了车厢,秀月紧忙爬上了卡车驾驶室,等待着汽车开动,然而,爹和娘却没有急着赶路,他们站在那间草屋间半晌没说话,只是呆呆着望着那草房,卡车司机有些极不耐烦,冲着秀月爹娘嚷道:“还磨蹭什么,天都快黑了!”
秀月爹娘这才无奈地爬上了车,秀月心想这破草房有什么留恋的,她早就住够了。一想到很快就可以住上砖瓦房时,秀月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高兴。
然而秀月住砖瓦房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汽车驶进那个陌生的村庄,在一栋马架子房前停下了。秀月从睡梦中醒来,朦胧中她听到父亲和人的争吵声。
“你们不是说来了就给分砖房,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秀月爹高着嗓门嚷着。
“我也没想到这次招来这么多户,没有那么多的空房,我也没办法啊!你们先将就着,等有了合适的我立马给你换。”
秀月把脸贴着车窗,她看到父亲在和去领他们来的中年男人在吵。
“你要是不照着说好的办,我们就把牛给拉回去。”秀月爹说着扭头要走。
“算了,咱就留在这吧,这么折腾咱也折腾不起啊!”秀月娘拽住了秀月爹,“你看这牛都折腾成啥样了”
秀月爹顿了下,然后挥手冲着车里的秀月喊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车。”
秀月知道自己住新砖房的愿望破灭了,她最后一个爬下卡车。
在这个陌生的村庄,秀月很快就找到了快乐和满足,那海一样辽阔的草原,草原盛开着的美丽的野花,为她增添了快乐。她在草原上飞奔着,大姐秀兰在她身后大声叫喊着:“秀月,你干什么呀,快点回来放牛。”但秀月什么没听见似地依旧奔跑着。
父亲的烦躁与不满很快地淡去,他在那张《农场职工审批表》上按下了鲜红手印的那刻,阳光般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成为农场职工他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几天后,那辆货车又一次停在秀月家门前,秀月爹把那间草房托人卖掉了,货车司机把钱给捎了来。秀月爹娘很是感激,要留司机吃饭,司机并没有拒绝。
秀月去村里的小卖店买来最廉价的酒,货车司机并没介意酒的档次。他和秀月爹的酒喝得非常起劲。
“大哥,我看你拉扯四个孩子真的不容易,要是你放心的话到我家去一个,我替你养着。”货车司机递给秀月爹一支香烟,秀月爹颤着手接过烟,仔细看了下烟的牌子,放到鼻前猛地嗅了几下,然后夹到耳朵上。
“看你说的,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四个孩子你喜欢领那个都行。”秀月爹犹豫了下说。
“那好,我看四个孩子谁愿意去我就领谁去。”货车司机说
“你们四个都过来,你们四个谁愿跟着这个叔叔去。”秀月爹叫过四个孩子。
没等别人吱声,秀月就脱口叫道“我去”。
货车司机仔细打量了一眼秀月后说:“你去就你去,等吃完饭就和我去。”
秀月高兴地蹦了起来,她看到大姐秀兰、二姐秀美和弟弟秀冬儿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她。但她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
秀月跟着那货车司机来到了那座县城。货车司机家住在一幢楼上,秀月迈进房门的瞬间就呆住了。地板,雪白的墙壁,大大的电视机,棚顶悬着的吊灯,对于秀月来说就仿佛是进了宫殿一样,她感到目不暇接。
一个清瘦的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秀月。
“怎么领个孩子回来?”女人问道。
“她是一个老乡家的,我总在外面出车,让她来陪你做伴。”男人回答道。
“不用!”女人语气冰冷地回答。
“别罗嗦了,快去做饭,我早都饿坏了,吃完饭,你把小卧室收拾一下,就让她住那儿吧!”男人说。
女人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秀月第一次睡在席梦思床上,她感到有些不舒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
第二天早晨起来,秀月发现女主人的额头有伤痕,她想去问,但终没敢去问。
女主人在一所小学里教书,她把秀月带到了学校,秀月在那所学校里上了学。
秀月对这种日子感到十分满意,在这里她不用为轮到自己放牛而犯愁。城市的繁华,街上彩色人流要比那草原更有诱惑力。
然而,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打碎了秀月幸福与宁静的日子。那夜,电闪雷鸣,秀月惊恐地缩在床上,女人去了学校值班还没回来,屋里只剩下秀月自己。
这时,屋门被打开了,是男人回来了。
秀月赤着脚从卧室跑了出来。“叔叔我害怕。”秀月怯怯地说。
“别怕,叔叔在,你什么也不用怕。快回床上去吧!”
秀月回到了床上,男人也跟着进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看,叔叔给你特意卖的。”男人把糖放在秀月的手里,秀月兴奋地摆弄着糖,她从来没有这么漂亮的糖果。
男人突然猛地抱住秀月,把她压在了身下,秀月被男人的举动吓呆了,她拼命地挣扎着,“叔叔,你干什么呀!”
秀月的嘴被男人的一双大手紧紧盖住了,她再也喊不出声,她身体软了下去,没有一丝挣扎的气力。
男人从秀月的床上爬了起来,秀月大声哭着,男人凶恶地瞪着秀月,恶狠狠地说:“闭嘴,再哭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秀月不敢再哭,男人语气温和地说:“你老实听话,我会好好对你的,你要是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
那夜,秀月握着那把奶糖睡着了,那些奶糖没有舍得吃,她想把糖留着给弟弟秀冬。
那个漫长的夏天终于过去,秀月重新回到了自家那间草屋。
二
一九九二年的春天,十八岁的秀月来到了黑龙江畔的那个叫云河的小县城。这座小城正被一股边贸热烧的如火如荼。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客商云集在这个小城,小城异常地喧闹起来。
秀月在小城最大一家酒店做服务员。秀月读完了高中,仅差一分就被隔在大学门外。秀月爹没好气地对秀月说:“不争气的丫头,我和你娘辛辛苦苦为了啥,还不是盼着你们能有个出息,看看你们一个不如一个,都是吃干饭的”。
秀月终于下定决心和村里的山杏一起外出打工,山杏一年前就去了云河打工,山杏娘经常炫耀着女儿给她买来的大金镯。然而每次炫耀招来的却是村人轻蔑的目光。
十八岁的秀月已经长大成人,由于营养不良,她的身材清瘦,三年的高中生活,她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她每天的菜肴是不变的咸菜,每次放假返校回来,她的背包里总有满满的几瓶咸菜。母亲把咸菜用油炒了一下尽可能使秀月吃着可口。生活的清苦并没有掩没她的美丽,在那家酒店,酒店老板第一眼见她就决定把她留下了。
人们大都称呼酒店的老板叫钢哥,秀月对钢哥有几分讨厌,因为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去碰秀月的手和胸部,秀月几次想骂他一通,但都忍住了。她真的不想失去那份工作。
这几天,秀月感觉到头晕,有几次显些摔倒,请假要扣工资,她强支撑着去上班了,秀月负责包间走菜、倒茶工作,这天客人特别多,秀月感到有些支撑不住了,可她服务的那桌客人是老板请客,她只有强撑着。终于她可以走最后一道菜了,她走到餐桌前,刚把菜放到桌子上,这时,她身子一歪,头栽倒在桌子下,她的手腕正巧碰在了碎了的玻璃茶杯碎片上,鲜血涌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搞的,快起来向客人道歉”老板大声地训斥道。
“都啥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些,救人要紧。”一旁有人说到。
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秀月抬起来,朝门外奔去。
秀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缠着绷带的手腕还隐隐作痛。
山杏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守在她的床前。“秀月,你可把我给吓坏了,多亏了强哥,他给你了输了血,还给你付了医药费,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秀月支起身子说:“谢谢强哥!”
“快躺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多休息”强哥忙过来扶秀月躺下,秀月感觉到强哥的那双手很温暖。
秀月从山杏那里知道了强哥的情况,强哥是从湖南来这里做生意的,一直住在秀月工作的那家酒店。秀月心想怪不得那天见到强哥总觉得好像是在那里见过。
秀月出院了,老板没让她继续端盘子,而是让秀月做了客房领班,这让姐妹们好生羡慕。秀月知道这是强哥给安排的。
强哥特意把自己的房间钥匙留了一把给秀月,秀月专门负责强哥房间的卫生。
“强哥,这照片上的女人是你爱人吧?”秀月拿起床头那个像框,秀月问。
“是呀!”强哥说
“她长得真好看!”秀月说
“她哪有你长得好看!”强哥说道
秀月脸颊绯红,热热的,“强哥,你说的是心里话吗?”秀月低语着。
“咋不是,你漂亮,温柔,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强哥走到秀月面前。
秀月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强哥伸手把秀月拥到怀里,秀月伏在他的肩上,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烟味道,多年以后她仍然会经常回味起那种让她迷醉的味道。
强哥用手轻抚着秀月的头发,然后捧起秀月的脸,接着滚烫的嘴唇便猛地压过来。秀月浑身颤抖着,她猛地用力将强哥推开,“别这样,”她语气有几分慌乱。
强哥失意地看着秀月,低声说到“都是我不好,你生我的气吗?”
秀月摇摇头,低声回答:“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强哥笑了说“不生气就好,我会很耐心地等着你的。”
秀月沉默不语,她觉得心里乱乱的。
一个月以后,强哥要离开云河了。一整天秀月都坐立不安,仿佛没了魂似的。
夜晚,飘起了细雨,秀月一个人站在酒店外,注视着那扇熟悉的窗。她扬起头,任凭雨水飘落在自己的脸上,她分不清泪水和雨水了。
房间的灯熄了,秀月的心中一阵颤动,她猛咬了下嘴唇,脚步坚定地朝酒店走去。
秀月敲开了强哥的门,强哥看到浑身湿透了的抱住双肩不住颤抖的秀月,他惊呆了。
秀月猛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强哥,“哥,你要了我吧!今天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秀月声音颤抖着说。
强哥紧紧拥住了秀月,拥住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他知道今晚秀月肯定会来,一个成熟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会心甘情愿地投入到自己的怀抱。
强哥很熟练地剥下秀月湿漉漉的衣服。
秀月被重重地压在床上,她感到那双手粗壮而有力,她感到身子有些痛。“哥,你轻些好吗,我怕疼。”秀月低语着。
窗外雨更急,更大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秀月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她被幸福包围着。
“秀月,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走,我要和你结婚,我会好好对你一辈子的!”男人在秀月耳旁低语着。
秀月把头深埋在男人胸前,男人感觉到胸前湿润了。他轻轻扳过秀月的脸“别哭,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我的血管里还流着你的血呢!我一定等你回来。”秀月早已是泪流满面。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一轮圆月挂在窗外,胶洁的月光像瀑布一样照进房间。
“今晚的月亮真美!”秀月轻声低语着。
“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像这月亮一样圆满、幸福。”强哥轻抚着秀月的脸颊说。
三
秀月的奶奶突然去世了。
秀月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她握住话筒半天没有说话,不住地抽泣着。电话那头秀月姐提高了嗓门对着话筒嚷道:“都什么时候了,哭顶个屁用,赶紧回来吧!”
“我哭怎么了,奶奶死了不许我哭吗?”秀月大声吼道,“有没有良心啊!你还算是个人吗?”
那头秀月姐也恼了,气愤地吼道:“就你孝顺,就你有良心。”说完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秀月连夜踏上回家的路程。
在秀月姐弟四个中,秀月奶最疼的就是秀月了。秀月姐弟小时候犯了错,父亲就会很熟练地操起那块油光的木板朝他们的屁股狠狠打去。每到这时,别人都会喊叫着夺门而逃,秀月却是躲进奶奶的怀里。奶奶把秀月紧紧揽在怀里,轻轻地说“别怕,有奶奶在,看谁还敢打你。”
秀月像是一只小猫似的依偎在奶奶的怀里。撒着娇地说:“奶奶你真好,我要一辈子陪着你。”
奶奶轻轻抚着秀月的头喃喃道:“我的傻孙女,那怎么行呢,将来长大了你还要嫁人,奶奶还要给你看娃呢。”
秀月倔强地说:“我才不嫁人呢,我就要陪着奶奶吗!”
奶奶摇着秀月说:“好孙女,奶奶没白疼你。”
秀月回到家时,奶奶静静地躺在棺木里。秀月扑在奶奶的棺木上,失声痛哭着,她的哭声震惊了许多人。在他们看来奶奶活了82岁,无疾而终,这在当地来说是喜丧,是晚辈人的福气,所以秀月在父亲和娘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伤。
秀月哭泣着把一只玉镯放在了奶奶的棺木中,那是她花两个月的工资为奶奶买的,秀月的妹妹拿过了玉镯,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说“好漂亮的玉镯啊,埋进坟里多可惜啊!姐,把这玉镯给我吧。”
秀月一把从妹妹手上夺过玉镯,愤怒地对妹妹吼道,“滚,你给我滚。”
秀玲一脸迷茫地看着秀月,她从未见过秀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吓得秀玲赶紧躲到一边去了。
秀月奶奶下葬了,按照风俗秀月不能去墓地送葬,那天下午秀月独自偷偷去了奶奶的墓地,看着眼前那一堆黄土,秀月想这就是奶奶的新家,秀月在奶奶的墓前坐了很久。
秀月没有再回那家酒店。秀月爹连着催促了她好几次,秀月都没有动身的意思,秀月爹恼了,没好气的说:“一个大姑娘家,不出去挣点钱,就在家等着吃现成的啊!明天就给我放牛去。”
秀月没有做声,抓起牛鞭直奔牛圈,她用鞭子朝一头牛的背狠狠抽去。
夏日的河套是美丽的,一弯河水静静地流着。
秀月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抬头仰望天上的云自由自在漂着,静静地飘着。
秀月想起了强哥,她给强哥一连寄了三封信,但都石沉大海。场部的邮递员每隔三天来送一次信,每次秀月都会等在村口,直到投递员告诉她没有她的信时,她才怅然地离开。
终于有一天,秀月等到一封信,信却是她寄出去被退回的。信封上写着“该人已被判刑”。那一行字刺的秀月头晕目弦。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秀月病倒了,一连几天茶饭不思,秀月娘吓坏了,说什么也要送秀月上医院,但秀月怎么也不肯去。
秀月怀孕了,凭着上学时学到的那点知识秀月判断自己怀孕了,她吓得不知所措,急忙赶了几十里路去了大姐家。
秀月姐听秀月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讲了出来后,顿时呆住了,“你真能作妖,这要是让爹知道了还不把你打死。”
秀月一脸愁容地坐在那儿,她知道挨姐臭骂一顿是难免的了。
秀月姐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秀月回答:“我想在你家把孩子生下来。”
秀月姐一听这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吼道:“我看你是疯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带着个孩子,以后日子怎么过。”
秀月说:“还能怎么过,带着孩子过呗!“
秀月姐说:“想的轻松,你靠什么养孩子?再说爹和娘能由着你,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由着你胡来吗?”
秀月把头低低埋在枕头上,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秀月和姐姐去了医院,在那间弥漫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秀月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为她做流产的是一位五十岁的女医生,“你可要想好了。”女医生面无表情冷冷地问。
秀月轻轻咬着嘴角点头答应着。
女医生轻摇了下头,低声对身边的护士说“现在的女孩是怎么了?”
“不要脸呗!”那个护士低声说。
秀月听后脸上一阵燥热。
手术开始了,一阵剧烈的疼痛燃遍秀月的全身,秀月泪流满面。她感到心也很痛很痛。
四
无聊的日子其实过得也很快,秀月在无聊中等来了秋天,走在落叶纷纷的树林里,秀月心里阵阵凄凉。她宁肯在瑟瑟秋风中站着,也不愿回到家中,母亲的絮叨,父亲的冷眼让她无法忍受。她脑海里甚至闪过自己是否是父母亲生的念头。她想离家出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家,但她又不知道该去那里。
秀月姐回来了,这个家的气氛变得异常活跃起来,秀月姐带来的那个硕大包裹被打开后,整间屋子便被笑声塞的满满的,秀月姐满脸自豪地将东西依次塞到父亲、母亲手中和弟妹手中。对于家里人来说,秀月姐回娘家是她们最快乐和自豪的日子。秀月姐嫁的是一个开小车的,而且是给农场场长开小车的,这是让村里人无比羡慕的事。秀月姐是这个家的荣耀,秀月也深深体会到父母是那样地看重这种荣耀,每次姐姐回来,秀月父母就会早早地等在村口,眼巴巴地望着远方,当远方尘土被高高地扬起时,她们的脸上顿时满是喜悦。随着灰土的临近,他们看到秀月姐夫那辆大吉普奔驰而来,然后在秀月爹娘面前“嘎”地停住,秀月爹娘爬进驾驶室,秀月姐夫把车子开进村里,喇叭按的贼响,秀月爹娘看到村里人眼中羡慕的目光,也有嫉妒的目光。
秀月对大姐所带来的荣耀始终是不屑一顾,她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一定要比姐姐强。”秀月心里暗暗地想。
秀月被姐姐骗去相亲了,秀月姐把秀月领到自己家里,对她说:“你在这多呆几天,好好陪陪姐。”秀月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一天,秀月姐领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个头高高的,看上去很帅气的样子。秀月姐对秀月说:“这是我单位的同事李海胜”。
秀月并没有仔细去看那男的,轻哦了一声,继续按动着手里的电视机遥控器。秀月姐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借故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秀月和那个男人,空气显得十分沉闷。
“我们好像是校友吧?”那个男的打破了沉默。
“是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啊“秀月回答道。
“你是不是在一中上过学,我比你高一届,一进屋我就认出了你。”男人笑着说。
秀月费力地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曾见过这个男的。她懒得去理他,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秀月好不容易才等到姐姐回来。
那男人走了,秀月姐满脸笑容地送出去很远。秀月心里有些不悦,心想什么大人物,姐姐至于吗。
秀月姐回屋满脸笑容地问秀月“月,你觉得这男的咋样?”
“什么咋样,一般话呗!”秀月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秀月姐一脸神秘地问。
“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秀月说
“他是我们农场场长的儿子。”秀月姐嗓门提高了八度。
秀月莫明其妙地看着姐,“他是谁的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这关系可大了,人家看上你了!”秀月姐笑着说。
“看上我了,看上我又咋了?”秀月说。
“傻妹妹,人家想和你处对象,这门亲事要是成了可是件大好事,你以后就等着过舒坦日子吧,到时候姐姐还得借你光呢。”秀月姐搂住秀月兴奋地说道。
秀月沉默不语,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突然。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心中的痛又被无情地撕开。
秋天渐渐地走远,初冬的雪花扬扬洒洒地飘落着,寒风无情地吹过大地,人们真实地感觉到寒冬真的到来了。这个冬季对秀月来说是温暖的,这种温暖是她从那个男人那里感受到的,男人十分小心地呵护,宠着她。秀月爹娘对秀月的态度也发生了大转弯。秀月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为这个家里的公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全都因为是她的这段姻缘。是这段姻缘改变了她的生活。
五
秀月和李海胜去了省城,他们是准备开始置办结婚的用品。李海胜的母亲看到两个人像橡胶糖一样粘在一起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头,她开始害怕起来,她怕有一天儿子会告诉她秀月怀孕了,这对这个家和她来说都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毕竟自己的丈夫是局长,这个家因此也是在当地很有影响力的家庭。
李海胜的母亲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李海胜第一眼见到秀月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也许是秀月的傲慢激怒了他。他李海胜可以喜欢的女人很多,想嫁给他的女孩子也很多,他多少次去相亲,所见到的都是讨好的目光。而秀月则不同,她的冷漠反倒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就在他们相识的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李海胜就彻底征服了秀月。那天秀月他们在饭店吃完饭回到了李海胜家,同往常一样,他们并排躺在李海胜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秀月喜欢躺在这张床上。这张床很舒适,秀月从没有睡过这么舒适的床。李海胜一只手搂住秀月,另一只手开始在秀月的身上有节奏地游动着,最后停在了秀月的两腿间,秀月感觉到他的那只手很有力地解她的裤腰带。秀月开始挣脱“别这样,让你妈看到了多不好。”
“怕什么,他们今天出门了不会回来的。”
秀月拼力挣扎着“那也不行,你得让我名正言顺地嫁到你们家吧!这样不明不白地就和你上了床算什么事。”
“你说算什么事,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装什么紧呀!”
“那也不行,今天就是不行”秀月争执道。
李海胜有几分恼了,高声吼道“你今天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秀月不再去挣扎,李海胜近似疯狂地剥去自己的衣服,她木然地任由着他的摆布,当他进入她的身体那刻,她禁不住痛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海胜问道,但他没有停止动作。
“疼,你能不能轻点啊!”秀月低语着。
李海胜嘴上答应着,但动作却越来越猛烈。秀月痛得流出了眼泪。
一切恢复了平静,秀月依偎在海胜的怀里,“我们结婚吧”她低语着。
“你是[ch*]女吗?”李海胜没有回答秀月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像[ch*]女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秀月有几分警觉地看着李海胜。
“怎么没见红啊!这有些不对劲啊。”李海胜双眼盯着秀月说。
“有什么不对啊,我从小就喜欢体育,很容易会弄破[ch*]女膜的。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吗?”秀月说。
“那倒也是,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想再来一次”,李海胜边说边重重地压在了秀月的身上。
秀月结婚的日子定下了。李海胜的母亲专门请的半仙给掐算的日子,半仙说“他们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儿。是金玉良缘,您就等着抱孙子吧!”半仙的一番话说得海胜的母亲笑逐颜开,很爽快地给半仙甩下了两张百元大钞。
秀月他们从省城回来时,海胜家已经把酒席定下,该请的客人也都发了请贴。
秀月对李家的安排也极是满意,她也分别给自己要好的同学打去了电话,告诉她们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听说她嫁了局长的儿子,大家很是羡慕,秀月嘴上说这算什么啊!心里却更多的是虚荣的满足。
就在婚礼前二天,秀月和海胜母亲发生了争吵,原因是秀月把海胜母亲买的大红窗帘换成了粉色,秀月是真的不喜欢那个窗帘。海胜娘对于秀月的举动很是不满,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时李海胜从外面回来,他一把将秀月拽进了厨房,一抬手狠狠地扇了秀月两个耳光。秀月双手捂住面孔,她感到脸痛痛的。接着她疯似的扑向李海胜,“你凭什么打我?”李海胜把秀月狠狠地摔倒在地,按着就是一顿拳脚,“你他妈的还没嫁过来就和我妈顶嘴,我看你是反天了。”
秀月拼命地叫喊着,李海胜的母亲在门外大叫着,门被李海胜反锁上了。
秀月连夜回到了母亲家。母亲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秀月心痛的直掉泪,咬牙切齿地骂道:“是人养的吗,把人打成这样。”
“妈,这婚我不结了。”秀月伏在母亲的怀里哭泣着。
“不结就不结吧,他这么狠心,你嫁过去妈也放心不下啊!”母亲轻抚着秀月的头说。
第二天一大早,李海胜和母亲就来到了秀月家。李海胜没有进屋,独自呆在了车里。海胜的母亲和秀月的娘在外屋嘀咕了好一阵子。
“秀月,起来,收拾一下,张罗明天结婚的事,”秀月娘走进屋对秀月说。
“这婚我说啥也不结了。”秀月从炕上坐了起来。
“这日子也定了,请贴也发了,这时候你说不结就不结啊!你不怕丢人,我们家还丢不起这个人呢!”李海胜的母亲在一旁说道。
“你们家还怕丢人?怕丢人还把我打成这样?”秀月大声地吼道。
“海胜也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原谅他吧!”海胜母亲说。
“不行,就是不能原谅,明天我就和他把离婚手续办了!”秀月说道。
“秀月,妈求你了,咱老赵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啊!”秀月娘说着竟扑嗵跪在了秀月的面前。
秀月被母亲的这个举动惊呆了,她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六
秀月婚后的日子没有了婚前的浪漫,但也平静无波。秀月感到很是满足。
秀月怀孕了,李家人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家里的一切活都由李海胜的母亲来做,秀月只要动手做家务,她紧忙抢了过来,生怕秀月身子有个闪失。
海胜母亲开始准备起秀月临产用的物品和孩子用的物品,一家人有时会因为秀月怀的是男孩是女孩而发生争执。海胜母亲最不愿听别人说秀月怀的是女孩。秀月说“女孩有什么不好,我说女孩比男孩儿强”。
“呸,快闭上你那张乌鸦嘴,看你这样子生男孩准没得说。”
秀月生下了一个女孩,秀月兴奋地在孩子稚嫩的脸上不停地轻吻着,她抬起头想和家里人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时,她看到海胜母亲脸拉得老长,一丝笑模样没有。再看李海胜也是铁青着脸,没有做父亲的喜悦。秀月的心陷入了冰冷的谷底。秀月在婆婆家做了七天月子便草草地收拾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家。秀月娘来伺候月子。她对秀月说:“你婆婆忙,还是娘来陪你,你可不要和你婆婆闹什么别扭,人家本来就瞧不起咱,咱可千万别让人瞧扁了啊!”
秀月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怀里安静熟睡着的女儿。
李海胜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秀月娘对他说“还是你睡床上,我睡在沙发上吧”
“罗嗦什么啊!睡哪儿不一样啊!晚上把孩子弄好点,别总让孩子哭,搞的我睡不好觉。上班也没精神。”李海胜话里没有一点好气,搞得秀月娘一脸茫然。她不明白,秀月生了孩子后,女婿的火气为何大了起来。
对于丈夫冷漠的态度,秀月默不做声,她很清楚丈夫的冷漠以及婆婆的冷淡全都缘于她生的是女儿。只因为是女儿,她在这个家被冷落,这种冷落秀月感到既无奈又毫无所措。
女儿悦悦六个月时,秀月把孩子送到了母亲家,他还要去工作,她想自己如果不去工作的话,就更会让家里人瞧不起的。在不好的心情中,还是有一件很值得秀月高兴的事情,秀月调进了机关,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秀月在亲朋好友面前着实感到了几分荣耀,她知道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秀月在机关财务科工作,她没有学过财务,所以科长只让他干些碎活,日子久了,他也感觉科里的人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欢迎。后来她听说科长本来是想调来一个业务骨干的,都和人家谈完话了,但还是中途变褂,原因是李海胜找了科长,科长思前想后了两三天,最终决定把秀月调了进来。
了解了这个事情经过,秀月内疚了好长一阵子。她甚至想过向领导提出辞职回原单位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秀月和科长一起去省城开会,本来是让科里的王会计去的,但王会计的母亲突然患病住进了医院,科长临时决定让秀月去。
会议结束,科长被朋友请去喝酒。科长让秀月一起去,秀月起初不肯,但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了,整个吃饭间,秀月显得有几分拘谨,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科长同别人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秀月被人劝下两杯果酒,脸颊烫热,头有些晕乎乎的。总算等到酒宴散去,她和科长回到了宾馆,科长多喝了几杯,脚底站不稳,走起路来有些晃。
回了宾馆,科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进了秀月的房间,秀月本来是想阻拦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科长躺在一张床上不停地按动着电视摇控器,眼睛却盯着秀月。秀月躲开了他的目光,她走到窗前,向外看着窗外美丽的夜景。突然她感觉到有一双手搂住她腰,接着她感到一股热流吹向她的颈部。她想挣脱,但那双手却紧紧地拥着她。
“科长,别这样。”秀月低声哀求着。
“秀月,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跟了我吧,我保证会对你好的。”科长说。
秀月晕了。在她的眼里科长是一个本份的男士,她的举动让秀月感到突然,不可思议。
秀月一边拼力挣扎着一边说到:“请你放手,如果你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秀月这么一说,科长无奈地松开了手。接着屋里死一样的沉默,沉默得让人感到窒息。
半晌,秀月打破了沉默说:“科长,你喝的不少快回去睡吧。”
科长走了,重重的关门声让秀月感到浑身一阵颤栗,她感到无所适从。
七
自从那晚和科长经历了那场尴尬后,秀月就更加卖力地工作,主动承担更多的工作。她十分地小心,极力避免同科长有独处一室和外出的机会。
秀月做得很辛苦,但她感到很踏实。
秀月去省城学习一个月。学习结束,她匆匆赶回家中,她没有告诉丈夫,她想给丈夫一个惊喜,想以此来缓解和丈夫的紧张气氛。
秀月欣喜地打开了自家的房门,然而眼前的那一幕却让她惊呆了。丈夫李海胜和一个陌生女人裸着身子躺在床上。
李海胜和那陌生女人也被秀月的突然出现吓呆了。陌生女人慌乱地穿上衣服想夺门而逃,但却被秀月一把扯住,“骚货,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秀月怒骂着照着女人的脸上就是一阵乱抓。
女人拼命挣扎着,李海胜冲过来,猛地把秀月扯到一边,高声喝道:“干什么,你疯了!”
“李海胜,你给我滚开,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把个骚货领到家里!”秀月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李海胜。
陌生女人趁机向门外逃去,秀月急忙追去,但却被李海胜死死地抱住,秀月胡乱地挣扎着,破口大骂着。
“马秀月,你他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海胜一用力重重地把秀月扔到了沙发上。
“我怎么了,我做错过什么?”秀月高喊道。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李海胜一脸轻蔑,他从床下拿出两本日记本扔在了秀月面前。
秀月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日记本,日记本一直被秀月悄悄地藏起来。
“你个破货,跟我之前就被人家玩过,还他妈装什么正经。”李海胜说。
“无耻,你为什么偷看我的日记?”秀月愤怒地喊道。
“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主动往男人床上爬,你才是个骚货,烂货!”李海胜阴笑着。
秀月觉得浑身穿过一阵冷风,她半晌没有说话,仿佛觉得自己被人狠狠地剥光了衣服曝在阳光下一般。
秀月离开了家,走在街上,天空飘落的细雨让她感觉清醒了许多,她昂起头,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昏暗的夜空在她的眼中更加地混浊不清,她心里意识到这段自以为美好的爱情就要死掉了。
秀月走去了单位,她决定要在单位过夜,秀月蜷曲在电脑椅中,听着哀伤的音乐。
突然,办公室的灯亮了,秀月发现科长站在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科长问到。
“我是今天下午回来的。”秀月回答道。
科长走了过来,他发现了秀月脸上清晰的泪痕,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秀月轻摇着头说:“没什么事,科长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去啊?”
“我吃完饭,没什么事来单位看看。”科长回答道。
“科长,你的脸怎么了?”秀月忽然发现科长脸上有几道抓痕。
科长十分尴尬地用手摸了一下脸,十分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刚才走到公园不小心让树枝刮的。”
秀月十分清楚地看出那是被手指挠的。
“秀月,我知道你家里的事了,我看你还是回家吧,两口子什么事都得多沟通,多谅解,李海胜只要知道错了,下次不犯了就行了。”科长说道。
秀月愕然地看着科长,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快地被科长知道了。“您不用劝告了,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科长走过来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秀月的肩上,轻声地说:“秀月,我何尝不想离婚呢,我们都一样命苦啊!”
秀月猜到科长的脸上的抓痕一定是科长媳妇干的。他们夫妻间经常会发生战争的,她见过科长女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厉害的有些蛮横的女人。
科长见秀月没有反应,他顺势把秀月拽到了怀里。秀月没有挣扎,此时她感到这个男人的怀抱是温暖的安全,自己就仿佛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羊终于找到了安全的臂弯。
八
秀月终于办好了离婚手续。母亲的劝阻和李海胜一家的阻挠,没有阻止秀月离婚的决心。
离婚后秀月辞了职,她不想再和科长纠缠下去。虽然那夜科长信誓旦旦地说要离婚,要娶秀月。但他们一阵激情过后,科长媳妇的电话打来,厉声要他马上回家,科长放下电话一脸难色地看着秀月。秀月说:“你回去吧。”
科长走了,临走前居然扑嗵一声跪在秀月面前说:“秀月你放心,今生今世我都爱你,我一定会娶你,会让你快乐的!”
秀月幸福地笑着,她拉起科长:“我相信你,快回家吧!”
科长走了,空荡的屋子里,秀月的心陷入了一片迷茫。
科长最终是没有离婚,据说他就要被提为副局长,秀月知道他选择了权利而放弃了自己。为了权利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婚姻,因为她的妻子有一个权位显赫的哥哥。
秀月是悄悄地离开单位的。科长四处打听找到了她,把一个塞满钱的信封交给了秀月。秀月把信封丢在了地上,一句话没说狠狠地关上门。屋外男人拼力敲着门,屋内秀月泪水涟涟。
离婚的第二年,秀月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离异的男人。那个男人看上去一脸憨厚。男人三年前和妻子离婚,一个七岁的女孩跟着女方生活。秀月和男人处了一阵子后,感觉到男人很可靠,秀月决定嫁给这个男人。
他们结婚了,男人对秀月十分疼爱,秀月感觉到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男人出差了,秀月算好这天是男人回来的日子,秀月作好了饭菜等着男人回来,然而她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男人的手机都关机。
秀月出了家门来到街上,向东站的方向走去。夜幕下的小城街上行人不多,秀月来到车站,最后一班火车进站,乘客都散尽,她仍没有发现男人的身影,她又试着拔了男人的手机,这回手机通了,男人告诉她手机没电了,他还在省城要明天才回来。
秀月有几分失落地往回走,忽然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停住了脚步。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清楚地看到是自己的丈夫。他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男人拉着女人的手,他们开心地笑着。
秀月目瞪口呆,心中一片冰冷,她转身向街的另一端走去。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飞舞着,她心里想自己正如那飞舞的落叶找不到归宿,找不到依靠。
“谁可相依?”秀月轻叹一声,禁不住已是泪流满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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