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鞋的颜色很灰暗,就算是踩了一脚的泥,也分不清哪里是鞋,哪能里是泥。
鞋的款色很平凡,是那种你在街上行走时随便一眼便能看到十七八双的鞋。
鞋很重,总令我想起古代的锛链,鞋很大,我的脚穿入去就像一只青蛙栖身在一片荷叶上。
爸看着鞋,脸上有点自责,爸说他忘了我码数。
我的眼有点红,我有多久没有回来?一个月?三个月?抑或………·
爸问我鞋是否合穿,否则他可以去换。
我说还行。
爸笑了。爸说他小时候非常非常特别很想很想有一双这样的鞋子穿。可爸小时候没钱买,爸小时候一直光着脚丫子。
爸还说,这鞋穿着舒服,质量也好,小心点穿的话可以穿他个两三年。
我说爸买的鞋我会穿一辈子。
爸听后一脸幸福的笑。
我低头时恰好看见了爸的鞋,爸穿的也是这种鞋,只是鞋已很旧,鞋的脚跟部位已磨得如纸一般簿,鞋盖想必早就脱了线,被爸用两根铁丝牢牢的蓬在一起。
我忽然觉得我穿的是一双世上最漂亮的鞋。
爸的脚很脏,沾满了泥,连指甲都已塞实,爸刚从地里回来。
我说爸你一定很累了吧?爸说他一点也不累,爸还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像一头牛一般,没有活儿能令他累。
爸说到“年轻”两字的时候,爸的脸色有点感概。
爸老了,爸站在哪儿,腰杆虽仍如年轻时一样如标枪般挻直,但爸的脸上已没有年轻人的蓬勃与朝气。
爸的脸上只有岁月,沧桑,只有汗水,只有皱纹,只有感概。
我说鞋很伟大,任人踏践一生也不说一个怨字。
爸说牛也很伟大,毛主[xi]也伟大。
我说最伟大的是爸。
爸一脸傻笑,一脸尴尬。
我说我说的是真的。
爸一脸沉默,爸说他没用,没有能力给我好的学习环境,爸还比不上一双鞋。
我扑过去拉着爸的手,爸的手很冷,很粗糙,,如石榴树在冬天的爆裂的杆。我说爸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最有用最值得我尊敬、崇拜的人。
爸不再说话,爸只看着自己的鞋。
我说等我挣钱了,我便给你买一双皮鞋,这鞋穿着舒服,质量也好,还会闪闪发亮。
爸仍不说话,爸转过头,爸的眼里有点红,爸说他被风沙吹着眼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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