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风中的山百合风声沙沙

发表于-2007年10月09日 早上8:48评论-1条

若雪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若雪的美含蓄而清纯,一米六二的身高、柔顺的长发、清澄的眸子、如花的笑靥、淡淡的粉黛,像一株清幽绝伦的百合。

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于是,顺理成章的有了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让若雪成为我的女朋友并没费多大劲,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尽在掌握之中。32岁,男人黄金般的年龄,这个年纪的我,每天的工作是坐在宽敞豪华的行政副总裁办公室里听取下属的报告。

大学毕业后我应聘进入公司,成为一名普通的基层员工。在人生最多愁善感的年代,我无暇恋爱,我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工作就是生命中的全部内容。我抛弃了理想,关闭了思想的大门,只需要高效率地完成领导分配的任务,并且不时失机地表现出恭维和崇敬。我用了九年的时间,从第一层的普通员工做到第69层的行政副总裁。

表面上我是风光无限的青年才俊,实际上我只是一台打印机,我所做的只有清晰地打印领导的命令,将它完美的再现。

我渴望一个倾诉对象,若雪正好能给我心灵上的慰藉。她总是耐心地聆听我的无奈、苦闷和悲愁。我是一叶飘零的孤舟,若雪是温暖的港湾,我累了,想靠岸。

我准备了新房,选好了钻戒,万事俱备,只要若雪点头即可马上结婚。暖春,我陪若雪来到大山里,微风吹过,出来一阵幽香,定晴细看,一枝山百合在风中开放。我亲手折下百合送给若雪,她高兴极了。然后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戒指向她求婚。若雪惊呆了,她回过神来,羞涩地点了点头。我激动地抱起她,给她戴上钻戒。“山无凌,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若雪说完后把头温柔地埋进我的颈窝。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若雪是一个好妻子,温柔、贤慧,她无微不至地照料着我的生活。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中时,她早已为了做好鲜美可口的晚餐,晚餐里总少不了一份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累了,我躺在沙发上休息,她会给我读雪莱的诗集;心烦意乱时,我沉默寡言,她会放上一段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在优美动听的乐曲声中,我的心情也会慢慢平复。然后她静静地依偎在我的怀中,倾听我的抱怨、不满和愤懑。

若雪是水,是甘甜的清泉,是潺潺流淌的小溪,是波光潋滟的湖面。她用温柔给我送来温馨和甜蜜。

离开温馨的家,我不再是我,我又变成一台打印机,机械地执行领导的命令,包括觥筹交错、莺歌燕舞,因为这些也是命令的一部分。我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带着浑身的酒气,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若雪劝我别做现在的工作,她说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活得开心就好。我知道她心疼我,可是我无法拒绝高薪的诱惑。

我给若雪买了很多名牌时装和名贵的手饰,她把服装挂在衣橱里,把手饰锁在抽屉中。我希望她能穿戴,但若雪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朴素。后来,我再也没有给她买过衣服,因为我知道她不会穿。

既然要执行领导的命令,总免不了携夫人出席晚会的情况。若雪不愿去,很多次我都是半强制地让她去我同去。上流社会的宴会以奢侈豪华而著名,尤其是女宾,珠光宝气,雍容华贵,像一朵朵高贵的牡丹。万紫千红之中,唯有一点白色,那正是若雪,她是一株山百合,在浓妆艳抹的牡丹丛中,她显得暗淡无光。

我仿佛听见背后的讥诮和嘲讽,我的敌人正用我的老婆大做文章,俗气、寒酸等词语一定会频繁用在她的身上。表面上我陪笑脸盈盈,内心里我在埋怨若雪。

每次从宴会回到家里,我都会冲着若雪发脾气。后来,我再也没有带若雪参加任何宴会。

若雪没有说什么,仍然像从前一样细心的照顾我,每天饭桌上的糖醋排骨还在,只是已无人问津。

每天下班后我就跑到外面疯玩,发泄心中压抑的情感。这个时候我在酒吧邂逅了如霜。如霜的美与若雪完全不同,她是性感和妩媚的完美结合,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她的身上散发出成熟的风韵,但不失活泼可爱;她高贵典雅,又热情似火。

当如霜向我靠近时,我再也无法自持。她点燃了我体内的欲望之火。

我陪如霜去北京旅游,七天里我们耳鬓厮磨,纵情厮欢,度过了疯狂刺激的假期。

在如霜妩媚的秋波中我忘记了家庭的责任。我带着如霜出入各种高级场所,在旁人羡慕而又嫉妒的目光,我心中原始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就像一只蝴蝶,沾恋着她馥郁的芳香。

夜阑人静,我回到家里,看到若雪躺在沙发熟睡,桌上放在我最吃的糖醋排骨,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愧疚。

一天,我和如霜在高级餐厅享受浪漫的烛光晚餐。金碧的光辉映照着如霜娇美的面庞,我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纤手,缓缓地把它放在唇边亲吻。

“外面好像有个女的在看你。”如霜突然说道。

我把头扭向窗外,瞬间,我惊呆了,若雪正站在窗外望着这里。我冲出门去,“若雪,你听我解释。”我追着她大声地喊道,若雪跑得很快,我没有追上。

我赶回家,若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不停地道歉,房间里始终没有动静。我黯然平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凌乱。

蓦地,房门打开了,若雪走出来,她一声不响地坐在我的身旁。“我们离婚吧。”她平静地说。

“什么,若雪,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雪点了点头,就像当初答应我的求婚一样,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一周之后,我和若雪离婚了。

我想把房子和一部分财产留给她,她没有接受。

若雪走的那天,我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她逐渐模糊的身影,心情纷乱如麻。

我回到屋内,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我一人。如霜说要搬过来与我同住,我没有答应她,也许是对若雪的愧疚吧。

若雪走了,我只好尝试着自己做饭。我想做糖醋排骨,滚烫的油溅到手上,不一会儿就起了小泡。原来我只知道糖醋排骨好吃,却不知道做它的辛苦。往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思绪纷乱,过了很久才记得要找消肿药。若雪不在家我连药都找不到。我找了很久,在卧室里发现一个小瓶,上面的字样让我震惊,这是治疗皮肤癌的药剂。是谁的?若雪吗?我翻遍卧室,终于在抽屉的夹缝中找到了答案。我找到一张化验单,上面清楚地写着若雪检查的时间和医院。

我夺门而出,驾驶着车疯狂地朝医院驶去。我找到了若雪的病房,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若雪大吃一惊,怔怔地望着我。我从怀里掏出药瓶放在她的面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激动地朝她吼道。若雪咬着嘴唇,眼泪忍不住溢出。“我不想成为你和她之间的障碍。”

“障碍”,这个词犹如锋利的尖刀深深地插入我的心里,痛彻心扉的感觉注满全身。我颤抖地抓住她的手,这双手因劳碌而变得粗糙。我把手放在胸口,百般乞求若雪的原谅。

若雪哭了,哭得好伤心,她不停地抽泣,我把她拥入怀中,吮吸着脸上的热泪。

“我要活。”若雪啜泣道。

“老婆,你不会有事。”我发誓要治好她的病。

我和若雪来到上海最好的医院,我让医生安排最好的病房,用进口的特效药,为了治好若雪的病,我不惜散尽钱财。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若雪的病情出些了好转的迹象。我们俩欣喜若狂,若雪甚至想马上出院,再为我亲手做糖醋排骨。

上天终究没有原谅我,若雪的病情突然恶化,全身的皮肤开始溃烂,钻心的疼痛整夜折磨着她。听见若雪的呻吟,我恨不得代替她去承受病痛的折磨。

若雪不能进食,她只能依靠葡萄糖维持着生命。一天,她突然想吃牛肉面。若雪告诉我她最爱吃牛肉面,我的眼眶湿润了,结婚几年我一直不知道她爱吃牛肉面。

我跑下楼去给她买牛肉面,手机突然响了,是董事长打来的。“你为什么还不回公司?”他在电话里咆哮。“去你吗的?秃头!”我愤怒地咒骂道。现在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若雪康复。

我买了牛肉面,匆忙赶回医院。若雪不在病床上,护士告诉我说她的病情发作,已经被送往急救室。牛肉面从我的手中滑落,全部洒在地上。我发疯似地跑向急救室。不久,急救室的大门开了,我冲上去抱住医生,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病床上,若雪奄奄一息,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眼泪顺着脸颊流个不停。若雪挣扎着,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答应我,不要沉迷于物质享受,做回自己,你不是打印机,在我心中老公是最好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慢慢地滑到,然后无力地垂下。

我最爱的妻子走了,我的精神崩溃了,抱着她的身体,泪水像决堤的海水喷涌,悲痛几乎撑破胸膛。

一周后,我辞去工作,来到了大山里。我又看见了山百合。对花沉思,我仿佛看到若雪的面影,清香熏德,永葆洁白之色。“山无凌,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想起了这句话。我抚摸着山百合,就像牵着若雪的手。若雪并没有离开我,她只是归于永恒的春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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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带有散文色彩的小说,文笔很美!

峦峰点评:

故事感人,文笔优美!

冷艳飞雪点评:

真挚的感情在优美的文字里跳动!

文章评论共[1]个
风声沙沙-评论

谢谢大家的评价,我会继续努力!at:2007年10月09日 上午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