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她隔着墙，隔着玻璃缸
隔着美人鱼的尾巴
看电影——神话。
男女主角一起坠涯，剧情就从秦朝回到了现代
“该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妈妈的声音穿透墙壁。
她躺在床上，整夜都记得自己在飞翔
打不开翅膀
【药】
门一直晃荡。在夜里吱吱呀呀地响
泥墙上蹲着猫和破神像。它们一样
瞪大眼睛
看墙根下钻出人形的何首乌。
绝不是掉了尾巴的壁虎。
男人没有火把，没有儿子
他又一次向墙边摸来
屋内明明灭灭着虚弱的声音
“相公…，蛇，吐着芯”
猫看着男人，男人望着神像，神像依然盯着墙
【红白】
她坐在枯井上绣春天。
井里没有鸳鸯，没有男人，没有月亮
房前有桃树，屋后有桂花。
春末了。
她种下两行：
红花红一时，白花白一世
【相思】
园丁死了，被割草机逼死的。没死的改行
去放羊。有的被羊吞掉
她的世界长满了草。
每卸一次妆，草就茂盛一点。
她干脆躺下来唱：天苍苍，野茫茫
我的爱人，在海上
在海上。他熊熊燃烧。
赶着羊群，赶着波浪
他说，烧死草里那白花花的美女蛇
【炊烟】
他的剃须刀一度向西。
耳朵干净。藏不住秘密
绕过去。
绕过院子里空荡荡的竹藤椅
大门敞开。却出不去
他的头一直很低。低过屋外最矮的野苦李
看不到。爷爷坐在屋顶上面
一把又一把
抓向越来越凉的炊烟
【大风吹】
大风把门和脚步吹开。将你吹向黄河
有渔夫顶在风口。种树，有的搬石头
最老的在收网。他一眼认出来
你是江南的书生：瘦削，苍白
他提议：若你给他唱戏，他就请你吃烤鱼
你拒绝。说，大风即将渡过黄河。
你要赶在河水被吹干之前，把身体
从内到外清洗一遍
你纵身一跃，冲破他的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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