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她时,她已为人妻。
清澈如水的眸子透着一如既往的睿智。岁月的洗涤使它更增添了几分深邃的理性。忆往昔,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深处燃烧着爱情的火焰。凝眸相对的瞬间,我与她皆在夺目的红色火光中沉沦。
如今,邂逅,我看不到那簇火焰。有的,只是平缓如溪流般的恬淡和释怀。
她问我是否还在执著于摄影。说话时,脸上浮现的微笑显示出落落大方的优雅。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也没有半分忸怩不安,所完成的动作只是情性的自然流露。
我明白,岁月已经为她披上了成熟的风韵。
我们聊了很久。彼此的家庭、工作、生活中的轶事等都有涉及。唯独感情,谁也不愿追忆那些似水的年华。即使偶然谈到,也如同浮光掠影一般。
她仍然喜爱烹饪。她说她的厨艺进步神速,现在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我被她的话逗乐了,禁不住笑出声来。蓦然,在一连串藉由笑声而引发的肢体动作中,我不由自主地举起相机,快速按下快门。瞬间,她的笑靥被完美的定格在我掌中小巧玲珑的sony数码相机里。
我惊讶至极。光阴荏苒,我和她的身上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但对于我来说,这份源自心底的,对摄影由衷的酷爱之情丝毫未曾减退。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的劳燕分飞,在我与它们邂逅的时刻,内心的情感虽然起伏跌宕,但仍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举起相机,捕捉每一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万千的思绪,纷纭的诸事倏地涌上心头,既而产生了心底的愧疚感。我向她道歉。她不以为然地一笑置之。笑容与昔日如出一辙,令人恍若回到从前。
记得有一年,我数次离她而去。那时,我迷恋上滕王阁,一年内曾数次前往摄影。每次临行前,我都会满心愧疚地向她道歉。她只是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朝我嫣然一笑。
我去了滕王阁。陶醉在“飞阁流丹,下临无地”、“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的秀丽风光中。我忘情所以地拍摄,脑子里充盈着美不胜收的景色。
回来后,我在她的脸上窥见了泪水留下的痕迹,望见了憔悴烙下的黑眼圈。
她仍然朝我嫣然一笑,没有埋怨,没有负气,只是默默地为我准备可口的饭菜,除祛我满身的疲劳。
她喜爱烹饪,喜欢对着菜谱仔细琢磨。她天性聪颖,学会的菜不计其数。但我品尝过的却寥若晨星。一年四季,我都在外地忙于摄影。她做了很多菜,但只能孤芳自赏。
每次回家,她兴奋地为我做菜。我狼吞虎咽地囫囵吞食。因为疲劳的缘故,却品尝不出其中的滋味。
一年,两年,三年,爱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她开始冲我发火,将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愤倾泻而出。惊愕地凝望她因发怒而扭曲的脸,我才意识到我们的感情遭遇到了最大的危机。
我向她保证。我说我会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她。但妄图用保证来修补爱情的裂痕才是天底下最愚蠢的行为。没过多久,为了一睹岳阳楼那“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倾”的湖光山色,我再次离开了她。后来,我又顺道再次前往滕王阁。在滕王阁,我接到她的最后通牒。她说这是最后的机会。我醉心于拍摄,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感受。我激动地告诉她,我拍到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妙景致。她无语,骤然挂断电话。
疲劳地回到家,屋内空无一人。她已经离开了很久,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是屋内弥漫的尘埃中还飘荡着她的一缕幽香。
后来,我们见了一面。她说她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依偎在所爱的男人怀中的女人。女人期盼的是男人平安地回家,安静地享用她为他精心准备的饭菜。
我沉默,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在兴趣与爱情之间,我倾向了前者。一切都因为自己太年轻,太执著。
有一次上网时,一位网友的留言使我感触很深。那句话是这样说的:爱情如同菜肴,是需要精心烹饪,细细品尝的。读罢,我陷入了沉思。也许他说得对。有时,爱情真的像一道菜肴,两个相爱的人必须用最虔诚的心来对待,一方烹饪,一方品尝,缺一不同。
细嚼慢咽,用心去品尝,这样的爱情才会浓香四溢,回味无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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