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自传

（一）

内容介绍：写我的亲身经历，反应我国教育改革、农村改革、企业改革、行政改革等四大社会变革给青年一代带来的机遇和挑战。

母亲生我时已经三十六岁父亲近五十岁了，因为是老来得子父母非常高兴，乡里邻居和父母都认为我是最小的一个幺儿了，就为我取了一个最平凡的小名叫老幺。我有一个大我十多岁的哥哥。那知道四年后母亲又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尽管有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妹妹，他们还是叫我老幺。小的时候我经常给大人们制造很多麻烦，在家乡是小有名气的调皮将，后来我参加工作了家乡的人们认为我这个山里娃娃为家乡人露了脸，所以老幺这个名字就有了点名气，成为这个山沟沟里无人不知晓老幺。

我的家乡在大山里的一座山上，山虽然大，但是地图上找不到它；据说美国的侦察卫星很是厉害，美国佬一样也找不到它，因为地名虽然叫老王坪却没有一块大点的坪坝。自从我懂事起老王坪这个地名就无法考证，山上只有一户人家姓王。老人们讲在古时候一个朝廷的“瞻天师”预见这座山有一条山脉呈现龙气，将要出现新的帝王，皇帝老儿害怕有新的帝王争夺他的江山，于是就派人把山脉挖断了。记得小的时候我带领我的小玩伴们去山上看过确实存在明显的挖断痕迹，整条山脉被挖断成约两公里长、一丈多宽、一丈多深的壕沟，很是壮观。老人们讲山脉挖断了就断了龙气，我听了好是气愤，但是老人们又说了山脉五百年后将自动恢复龙气，我想山脉的龙气应该恢复在我的身上，我很是庆幸我生长在这座山上。可能是因为这座山上有帝王之气，才叫老王坪的吧。

我的父亲因为战乱搬进了这座山上，他给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学有一门石匠手艺，父亲在家乡是很有名气的石匠，母亲是一位农村主妇。我三岁那年由于家里的大人都要参加生产队的农活，没有人照看我，母亲就把我送到我的舅舅家里寄住。我在舅舅家里住了一年多，他家里的孩子较多，我玩得很开心,母亲到舅舅家里接我回去时我还哭闹着不想走。舅舅是抗美抗美援朝的退伍军人,他经常给我讲在朝鲜打仗的故事,我很是恨美国佬,我想等我长大了要当个将军把美国佬打得跪在地上向我求饶。母亲把我从舅舅家里接回去的时候，我的大哥参加“四清”工作组也回到家里。大哥在晚上就给我讲很多故事，他说日本人曾经杀了我们很多中国人，我当时更恨日本人，我想一定要当个大官，带领我的部队把日本鬼子全部干掉。大哥很喜欢我，给我买了一双皮鞋，那时候农村还没有人穿过皮鞋，只有我的舅舅在部队里穿过。我太喜欢那双皮鞋了，连睡觉都不想脱，但是没穿几天我就小伙伴一起跑到田里玩就掉一只在田里。大哥很是可惜就跑在田里去捞，捞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后来是被大哥的舅子也就是大哥的妻兄，又是我的表姐夫叫林，在第二年泥田时找到了，可惜已经烂了。这年我的大哥结婚了，记得父亲给我大哥讲农村人娶老婆不要太漂亮了。父亲说老婆太漂亮了容易招惹是非，能过日子就行了。当时大哥不想结婚，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在县高中是年级第一名，大哥被父亲叫回家里准备结婚就缀学了，学校的校长跑了几十里的山路到我们家里做父亲的工作，校长说大哥不读书就太可惜了，父亲还是没有让大哥继续读书。大哥和大嫂香是同学，听母亲说大嫂当时生病了，她很是喜欢我的大哥，她家里人就托人到我们家里给大哥提亲，听大人们说大嫂是患了相思病。大哥和大嫂结婚后很是厉害，一口气生了六个孩子，还有一对是双胞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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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农村正在农忙季节，我离上学的年龄还不够，母亲就把我托给邻居一个叫秀的女孩子，她没有上学读书在家里看看屋，帮家里做点家务事。她虽然比我大六岁，十二岁她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成熟。皮肤白里透红，爱穿花衣服，扎个小辫子，很是漂亮。由于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拉屎拉尿、换衣服也从来不回避。一次太热了秀换衣服，我看见她的胸部比我的大多了，ru*头红红的很是好看，我就问她为什么她的胸部那么大我就没有呢，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我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个傻孩子。她说那是女孩子才有的叫ru*房，女孩子的ru*房大男孩子才喜欢，她说等我长大了要我娶她，我不知道娶她做啥子。

在我读小学四年级时秀要嫁人了，我去吃了她的喜酒，她家里很热闹，村里的人们都去了，那天她要走时，她哭得好厉害，大人们说农村女孩子出嫁时要哭嫁，但是我没有看出来她哭得伤心，脸上倒是好高兴，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好象早忘记儿时要我娶她的话了。

学校放假了，我和小伙伴就帮家里割猪草,我带领小玩伴拿起石头偷生产队的核桃吃，由于核桃还没有成熟，嫩嫩的核桃还包在绿绿的外套里面，我们就用石头砸开取核桃吃。毛核桃浆把我们的嘴唇染得乌亮乌亮的，比现在那些女孩子涂的唇膏还好看，而且不容易褪色。我一次爬上树摘李子吃从树上摔下来摔哑了气，父亲把我背回家里放在床上我已经不能动了，父亲说童子尿和草绳烧的灰一起吃了能治踢打身伤，父亲用两个桃子哄我的表侄子宝珍屙了点童子尿让我吃。听说是尿好臭哦，我坚决不吃，父亲说吃了不仅能治病，而且我长大了会长得更帅。说来也真怪，我长大成人后不但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而且总是讨女孩子喜欢，可能与吃了童子尿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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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我读小学的后期，农村农业学大寨热火朝天，学校把我们学生组织起来到田间向农民宣传毛主[xi]语录。老师教同学们用硬纸做成一个喇叭，我和同学把毛主[xi]语录背得很熟，等农民下地干农活时就用纸喇叭进行宣传。那时农民是集体干农活，前面有一个会唱山歌的敲一个小鼓领着大家唱山歌，农村称为薅打鼓草。领队的有时候带领大家唱些调情的山歌，把那些农村妇女逗得哈哈大笑。他们看见我们学生去宣传了就说是小干部来抓农业生产了，领队的更高兴了借此机会就躲到树下抽烟让学生用纸喇叭向农民背毛主[xi]语录。那时候我们村里和我一样大小的同学就有二十几个读书，升初中不需要考试，只要家庭成分不是地主富农就可以继续升读初中。

读初中要到镇上的中心校去读书，从我们村到镇上有二十里的山路，我们每天早上七点钟就开始走，一路小跑要近两个小时才能赶得上上课，中午老师放学吃饭休息，我们没饭吃就在街上游荡，下午要到五点钟才放学回家，如果是冬天回到家里已经看不见路了。一天只能吃两吨饭，在回家路上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在地里偷农民的红苕吃，有很多同学受不了就纷纷缀学了，到最后就只剩了我们三个同学读初中了。在读初中时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去农村支农，由于我们这些同学都太小，连草和豆苗分不清楚，经常把农民的豆苗和草一起除掉了。在初中要毕业的最后一学期，家里没有钱交七元的学杂费，我有一个月没去上学，班主任老师带信叫我去继续读书，我写了一个减免申请经过生产大队审核盖章，学校才同意免了我一期七元钱的学杂费，我才完成了初中学业。

我的高中是在另外一块镇的中学就读的，由于离家实在太远了只好住校。我读小学时村里有二十几个小伙伴，到读初中就还剩三个小伙伴，到了读高中只有我一个人在读书了，其他小伙伴都因吃不了苦纷纷缀学帮家里干农活了，成为了地地倒倒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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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在我读高中时，妹妹在读初中，父母年龄大了身体状况很不好，家里非常困难。大哥早就分家出去住了，虽然他是乡党委书记，由于家里有六个孩子，比我们更困难，两个困难家庭谁也帮不了谁。农村已经实行改革，进行了土地承包制，但是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够吃，父母就让我和妹妹拿七十斤大米去换别人一百斤包谷（玉米），用于度过青黄不接的日子。

在我高中快要毕业的那年，一次周末放假回家，我心里好高兴哦，我想妈妈又为我准备了好吃的在盼望我回家呢。刚刚一爬上山头我就看见山对面那竹林环绕中的一幢大瓦房就是我的家了，但是不见昔日的炊烟却看见好多人抬着一个人急急匆匆从大瓦房出来直奔山下而去，我的心一下子紧了直往向家里飞奔，侄子告诉我是母亲急病送往乡医院去了。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那苦命的母亲呀，孩儿一个星期没见你怎么就病了？我的母亲是一个最苦命的母亲，在一身中多数时间是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前后一共生了十一个儿女却只存活了我们最后的两个苦果，在我记事起就没有看见母亲穿过一件新衣服和新鞋，她总是把好吃的留过我们吃，连在山上采点山果她也舍不得自己吃。母亲经常给我讲女人的命最苦，不仅要生儿育女和承担大量家庭事务，还要做男人们做的重体力劳动，有的女人还要承受家庭暴力。母亲常常告诫我，要一生善待女人，无论女人做了怎样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也不要使用暴力。我至今还时刻谨记母亲的教诲，我从来没有打骂过女人，每当我想起我那苦命的母亲我的心就酸楚的痛。当我跑到乡医院，医生已经给母亲输上液了，但是母亲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我握着母亲瘦小的手伤心泪水惹得护士小姐一眼眼泪，母亲微微撑开了双眼看见我满身泥浆，膝盖上的血染红了裤子，原来是我一路忙着跑摔伤了膝盖，护士小姐又忙着帮我包扎伤口。

在母亲住医院的一个星期里，我下午下课就直奔二十多里外的医院照顾住医院的母亲，第二天早上天不见亮我又回二十多里外的学校赶早自习。家里经济很困难，父母年龄不仅大了而且还要供我和妹妹上学，家里的农活没有人做，十三岁的妹妹提出不读书了，我说我是哥哥还是我不读了让妹妹继续读书，妹妹说我快考大学了不读就太可惜了，坚持让我继续完成学业，妹妹为了我作出了最大牺牲。母亲的病情稍有点好转就回家里休养。每逢周末我就尽快往回家里赶，看见妹妹瘦小的身体在田里做大男人才能干的农活泥田，齐腰深的水快把妹妹淹没在田里，我的鼻尖都酸了。

我周末回家里做农活，周一早晨四点就拿着手电筒沿着山路直奔四十里外的学校赶上课。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雨，我在下山的路上摔了一跤，身上没有摔痛心却非常痛，我第一次放声大哭了，我们农民的孩子为什么读书是那么难呀，我发誓要努力读书要发奋图强，我一定要走出大山，让我的妹妹和父母过上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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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我高考那年是我国教育体制改革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教育质量也不是很高的，我高考落榜了，成为了回乡青年，我的人生再次陷入了最低谷。

大哥看我高考落榜后情绪低落又不甘心，他给乡中心校长打招呼让我去池塘小学代课继续自学，准备第二年再高考。

池塘村是个好地方，学校座落在一个大平坝上，学生比较多，小学有九个班，有一个初中班，校长听说我的成绩比较好就让我教初中的化学课，事实上我的化学学得不怎么样，尽管是初中化学我教起来还是非常吃力，我总是要自己先弄懂了才敢进教室。农村的孩子读书比较迟，尤其是女生，初中的女学生和我几乎一样大而且比男孩子成熟早，池塘是我们乡出美女的地方，那里的女孩子特别漂亮，个个长得含苞欲放。记得我第一次走进教室，我非常紧张全身发热心快要跳出来，尤其是不敢看女生。

代课教师的工资很低每月38元，工作和生活条件非常艰苦，我主要是为了静心复习准备参加高考，但是在池塘教书期间心境不但没有平静，反而还平添了不少烦恼。住在学校附近的村长有个独生女叫艳，是池塘村的一枝花，乌黑长发下的瓜子脸儿就象快要红透的西红柿，她有事无事都常常到学校来找我。她经常把家里好吃的拿给我吃，我多次拒绝要她拿的东西，她很是伤心。艳说家里人给她介绍了几次婚事，她因不喜欢对方就多次抗婚，甚至以死抗争，村里的人都说她神经不正常。艳大胆向我表白她很喜欢我，我告诉她我一定要考大学，没有想过儿女的事情，我对她也没什么感觉。由于我对她冷淡，她在我的办公室留下一个字条“恨、恨、恨”，不久她结婚后由于受老公的打就自杀了，我为她过早凋谢很是惋惜。

我经过半年的复习，再次参加了高考，学校放暑假了我就回到家里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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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农村的盛夏季节就象一颗躁动的心闷热不安，多情的蝉鸣在翠绿的竹林里此起彼伏弹奏着大山的恋曲，这是一个多情的季节。

一天晚上，听说大嫂的表妹来了。大嫂的表妹叫新，曾经我和大哥到县城去过她家。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新也是在县中学读高中，我只是偷偷的看过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秀丽的城市小姐。第二天，大嫂的母亲领着新来我们家里，我眼睛一亮，真是女大十八变有女初长成，齐肩的长发就象柳枝飘逸着柔情、粉白的瓜子脸就象山里正在怒放的粉杜鹃显得那么娇艳、细细的杨柳眉下那双大眼睛就象春天的池塘闪泛着碧波涟涟，红红的若启若闭的樱桃嘴唇象是在诉讼着衷情，全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青春气息，轻盈身影更加显得万种风情。

新从城市来到农村一切均感到新鲜，几天的时间变得和我一样，一起爬山涉水，一起看书，欢快的笑声歌声荡漾在山水间。在几天的交往中，她的美丽、她的活泼可爱，使我跌落低谷的心情又爬上了激情的山峰，共同的言语让我寂寞的心又燃烧起了新的希望。由于是农闲季节，她就随我去山上放羊，在灿烂阳光下羊群带着我们来到了翠绿的“黑老林”（山名）。我们在幽静的树下相偎而坐，虽然手里拿着书，却无心看书。我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接触女孩子，我几乎把她搂在怀里，她胸部那两座丰满“富士山”不停的起伏着，身上散发出女孩子特有的幽兰香味令我陶醉，我全身热血沸腾，青春的血液冲向我身体的每个部位，连汗毛都快挺起来了彰示着春心的冲动，我真想吻住她那红红的嘴唇。

秋季快要开学了，新临走时留下了一张一寸大的黑白照片，这张黑白照片伴随着我度过了后来无数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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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第二次高考我再次落榜了，我的情绪再次跌到了人生最低谷。我为了躲避在池塘小学的烦恼，申请到了更遥远更偏僻更艰苦的龙沟小学代课，以便于集中精力静心复习参加来年的我第三次高考。

龙沟小学坐落在群山峻岭中的一座古庙里。古庙实际上只剩下几根柱子和破烂的庙顶，几间四面透风古庙放上十来张破旧书桌就是教室了。其他三个民办教师是本地人，半天教书半天务农。我用包谷杆把古庙围了一间就是我的卧室了，每当放学后古庙里就只有一群老鼠与我为伴。一天三餐我自己做点玉米饭，没有菜更没有肉，有时连辣椒豆瓣也没有。我不分白天黑夜全身精力用于复习，忘却了山外的世界，忘却了自我，我变成了一个不停地学习的机器，只有新的那张黑白照片陪伴我度过了一个接一个的寂寞孤独的夜晚。呜呜鸣叫的山风穿透古庙的每个角落，古庙显得更加凄凉。

每逢学校周末放假，我就回家帮助家里干农活，星期天下午又从家里赶往四十华里外的龙沟小学。初冬的农村早已脱掉了夏季的盛装，大山渐渐瘦去袒露出狰狞的躯骨，去学校的羊肠小道穿梭在一座连一座的大山里，一只大鹰盘旋在阴沉的天空上和我一样孤独寂寞。我给新写了一封信，有意用笔点出断续的字迹，以示我对她不断的思恋和我心中的寂寞。她回了我一封信，说是不认识我写的字，说了一些鼓励我的话。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情感有了什么变化，或许是在保持女孩子应有的矜持。

山里初冬的太阳总是那样温和，照得人全身暖洋洋。这天，教师集体在中心校批阅学生试题，恰逢镇上赶集。在学校，新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新害羞的脸胧更加诱人被阳光映得通红鲜艳，鲜艳得就象一个熟透红苹果，只等待我去摘去品赏。新给我拿来一大堆复习资料，我既是感激又是兴奋，几个月不见了，突然相见彼此都觉得不知所措，我真想把她搂在我的怀里热吻个够，残酷的现实生活让我的理智战胜了我既饥渴又寂寞的心。这次见面，竟然成为我和新二十几年来的无限牵挂和思恋，最终也是成为我这生最痛苦的记忆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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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大哥见我非常辛苦，担心我考不上大学，就叫我去学木匠。老木匠有一个幺女，初中毕业比我小两岁，虽然皮肤不是很白净，但是也出落得结实丰满，是个农村过日子的女人，我和木匠之女以前见过一次面。大哥告诉我，他和木匠是好朋友，木匠之女对我有好感，老木匠也想把木匠手艺传给我，希望我星期六去既拜师又相亲，来个一举两得。星期五下午我从学校回到家里，母亲说起木匠之女比我还要高兴，一边为我准备相亲的礼物，一边唠叨。大哥在旁边开我的玩笑说，幺兄弟还稳得起，去相亲看美女怎么不激动哦。实际上大哥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深爱着一个女孩子――新，他也曾经说帮我去大嫂舅舅家里提亲，让我们亲上加亲，我当时就坚决反对了，因为我还是一个前途不明的农村贫穷孩子，怎敢去奢望、去误她人的前途和幸福？

第二天上午，我和大哥哥去拜师，两兄弟一路无言语。下山的路显得异常寂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的心是跳得那么无力、那么杂乱，我头脑里一片空白，盲目地跟着大哥走。走着、走着，大哥突然回过头来说，“算球了，幺兄弟还是努力读书才有出路”，我问　“不去了”?我和大哥又回到家里，我们两兄弟炒了点花生米喝起了白酒，相互乘着酒劲诉说自己理想、诉说自己的烦恼，我第一次喝醉了，而且醉得好开心，醉眼朦胧仿佛看见了大山外面的世界，看见了大山外面的希望。

我决定过了春节不再代课了，去母校插班复读四个月，进行短期强化复习，这是决定我最后命运的时刻。

老幺自传

（九）

为了筹足复习所需费用，我利用周末去挣点钱，到叫堡的原始森林背二兰花药材。原始森林里古树参天，初冬季节大森林寒气逼人。长年累月腐烂了的枯枝树叶，散发出恶心的气味，有的还产生瘴气令人头昏目眩，甚至造成中毒昏迷。这时的大自然只有在那些书呆子的笔下才能写出它的气味是香的，在我眼里它不仅不是那么美丽，而且令人恐惧。从起点到终点三四十华里的泥泞山路崎岖不平，身上背负一百多斤重的药材艰难地迈出每一步。原始森林里生活着许多蚂蝗，它们也不放过我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贪婪地吸我本来就不多的血，一只吸饱了又来一只，一天最多的时候有近十只蚂蝗就象吸血鬼一样眷恋我的身体，伤口流出的残血染红了我破旧的衣服，如果当天不消毒处理，伤口就会红肿。我饥饿了就吃点早上出门时带的洋芋又名土豆，渴了就喝点山水。脚打起了血泡，肩膀磨出了血，汗水和血混合在一起湿透了的衣服，衣服又和我的皮肤连为一体，如果是等衣服干了就无法脱下来了，脱下衣服时就象在剥皮一样非常疼痛。经过三天的辛苦我挣了十三元钱。

村里的乡亲们被我的精神感动了，他们叫我一起到巢的地方去挖煤炭，自己去洞里把煤炭挖出来，然后再背运到我们乡的酒厂。由于煤层薄是个小煤窑，安全设施几乎没有，煤炭洞实在太小，有的洞口人只能爬进爬出。尽管身上穿有衣服，从洞里出来时，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黑的，如果不是眼睛在转动，还难以看出来是人。从巢到酒厂有近六十华里，路要好走些。煤炭的质量和石头差不多，八十斤重的煤炭压在身上是越背越重，就象身负泰山，每迈出一个沉重的脚步是那么的艰难。一天的劳累只挣了八元钱。

春节快到了，加上代课存的钱一共有八十元钱的积蓄，基本上够我四个月的生活费了。我身上揣着这八十元钱，心里揣满了希望。（未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