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突然想爱你······慵懒的夜来香

发表于-2007年10月18日 下午5:46评论-2条

他被邀请到一个黑市交易场所。初次见她,他们的身份对峙。爱情等同于命运,关于命定的人,他一眼看穿,表面轻松,内心坚定,用生命来捍卫。 

他买下了她,从此以后,她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这是非法的行为,他明知故犯。 

他拥有暧昧的身份和阴晴不定的工作。条件优异,外表健康明朗,身边总有女人簇拥。他可以看透很多女人的面目,但从来不拆穿。彼此都是彼此的玩物,何必较真,但求凑合,相互慰籍。深夜拥抱各色女子入怀,没有感情的施舍,恋上的也只是对方的躯体。演绎一个又一个的游戏,永无止息。物质充足,灵魂游野。曾经以为,生命若果没有爱,至少还有感官。让每一下的撞击去激活败坏的灵肉,自以为是,蒙心欺骗自身,其实已不复人形。 

生活没有感情和爱,也没有任何的恨。让他内心日益脆弱,及时偷欢,贪恋快意。渐渐,他心脏开出一支仙人掌,迸裂嫩绿,周身是刺,所向披靡,荼毒别人也伤害自己。 

在欲望膨胀的时光,他召唤情人。沉寂绞缠,身体像大岩石,旺盛而冰凉。只是他分明已心生厌恶,眼睛被蒙上纱布,看不清眼前女人的容貌,模糊几重影。他混淆了所有接触过女人的脸。 

他总希望自己累下来或者倒下来或者在一场没有任何快乐可言的欢愉中死去。 

不留任何女人到天亮,缠绵过后,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身边的躯体,不再拥抱,不要任何气息,驱赶她们。 

独自抽烟,承受浓重的寂寞,感觉茫昧。生命是如此的软弱无力,犹如一场不经意的自毁。 

她是呈透明颜色的,精灵通透。白色衣裙,发似流泉,眉目之间有言之不尽的惶惑。 

她的处境很恶劣,被锁上镣铐,手腕因为挣扎而赤红。虚弱地跪坐在地上,承受着众人凌侮的目光。卖主大肆喧哗,劝说着每一双贪婪的眼睛别错过这红樱桃般娇艳的女孩。 

人性的黑暗使很多人在决定他人命运的时候,总是千方百计地加入自己的利益和欲望。 

她像古时候的奴隶,没有名字没有背景没有来历没有原由没有自由,只是一件标签的商品,没有任何尊严可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获得钥匙,解开镣铐。他拉住她的手,他要带她远走高飞。 

她毫无选择,得知下落,只能随遇而安。 

他带她回他郊外的家,在长达一个小时的车程中,她显得很安静。独自躺在后座睡着了。他从镜子里盯住她看,她年轻皎洁的脸容,睡得不安定,颠簸中转身,露出光洁的大腿和小腿,她没有穿鞋子。他的身体莫名地膨胀。 

他向来随心所欲,把车子停在路边。窗外是九月份的田野,人迹罕至,深夜时分,依然能嗅到清新的野生植物气息,徐风清冽。 

他抚上她柔滑如脂的肌肤,亲吻沉睡中的她,继而与之纠缠。这似乎是他亟亟而待的渴望,身体犹如喷涌的岩浆,不可收拾。他要把她撕成碎片,不尽人形,带她走带她飞,然后再慢慢地拼凑,将她还原。 

他烧灼了她,她半梦半寐。却依然无声无息,默默容纳。他们彼此寂然,如沉溺在海底两万里,各自深埋。 

如此这般的沉重,尽管承受不起,还是心甘情愿地去付出。 

她原是简单的,尊重一切的生灵死物,有慈悲的心态。睡觉前给她一只红彤彤的苹果,她会安然入眠,远离梦魇。 

郊外的房子如同孤立的岛屿,无暇也无须顾及他人的感受。像山谷里的野花,肆意盛放,艳不可挡,韬光养晦。 

他们远离人群,没有邻里纠纷,没有人际的混乱,不和外界接触,不看电视不听广播不使用电脑。生活得如原始的人类。 

她从不爱笑,仿佛天性如此,丧失了一项人类基本的机能。她热爱劳动,喜欢栽种和饲养,爱清洁,常常打扫。 

他为她添置了许多的衣饰和书籍。她不爱打扮和阅读,空暇时候,只爱发呆。神情缓滞,盘坐在广袤的天地间,观看流年似水,四时更迭。 

他们无从交流,一间房子困住两个人,但依然能和平相处。关于彼此的过往,大家无从探究,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爱一个人,只想爱目前,何必贪婪地解剖她的回忆,伤痛,喜乐。当初不能参与,如今自然没有权利分享。 

他曾经以为,他对她,有千言万语,但每每只能长久地看着她,不能说出一字片言。 

他对她有爱欲,在阳光充沛的午后,他把她按在开阔大厅的毛毯上,存心让她羞耻。她不看他威逼的眼睛,拥抱着他的颈项,把眼睛埋进他的头发里,借机逃避。久而久之,他觉得寂寞。 

她也寂寞。他们从来没有因为彼此而永免寂寞的灾难。 

他对待她,总带着惩罚的意图。他似离世多年,不懂表达,惟有摧毁。他处处压迫,逼她就范。他要她痛苦而无所宣泄,如深海水草一般甘于沉静。很久以后,他才发现这是因为自身无能为力。征服了她,并不代表什么。 

她是一汪深潭,凄清无声。本身毫无自知,却能将他好好悦纳。 

他会知道,她不是帮助他杀死时间的一个工具。也不敢去牵强爱,这般虚无缥缈的介质,犹如捕风捉影,终究是一场幻觉。 

相处久了,心里有这个人,渐渐彼此依赖。 

郊外的房子停电较频繁。在那些黑暗的夜里,点一支暖融融的蜡烛,整一所房子地寻找她。她总爱藏匿在某个安静的角落。见到她的时候,他从裤兜里掏出苹果,往衣服上擦擦,递给他。她极少笑得如此的肆意,像没心没肺的人。她大大地咬一口苹果,然后喂他吃。自棉被盖住彼此的身体,觉得世界已静如止水。 

他要外出。他尽量把收拾行李的时间拖长,他在等她开口,等她说,让我跟你走。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带上她,犹如身体器官,生死厮守。 

但她从不要求。他惟有独留她在家中,心里有愤怒,反锁着她。 

她默无一声地看着大门掩上,锁链的匡当声响。反绞着手指,有点不知所措。 

一个人面对清净,所有往事逐渐水落石出,强逼你血淋淋地默读。寂寞和恐惧像魑魅,日日夜夜纠缠,吞咽她的每一寸,直至体无完肤。犹如置身十八层地狱,每天经历人间至悲至痛千万次。 

他走了许多天,不见踪影。她一天一天地等,疯狂的时候,会猛烈地撞击大门。 

他不回来了。她一次又一次地猜测。 

她目光开始游离,身体漂浮,如惊弓之鸟。她开始相信,自己是多么地渴望他,尽管爱情是如此的模糊,但是她思念他的温热。 

她体内有强烈的厌世因子,如潜伏的病毒,大肆侵蚀。 

这对他来说,是一场艰难的经历。 

他在外因为有事而滞留,匆匆赶回家中,遍寻不着。他心里有莫名的恐惧,如果失去她,一切将失。 

爱一个人,最伤痛的莫过于对她无能为力,她已经满身伤口,久病不治。但她坚决得不需要任何的施舍,爱不得,恨不得,帮助不得,挽救不得。眼看着她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抓也抓不住,只能原地伤生。他有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躲于衣柜里。仿佛棉丝一般奄奄一息。长时间没有进食,不肯饮水,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眼睛半睁着没有任何的瞳孔,口中喃喃自语,身上有多处自残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疤。她趴在他的怀里,轻得像散落满天的白色羽毛。 

送她到医院,老医生忍不住责骂他的粗心大意,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般。他没有反驳。她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深夜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他独自等待在手术室前。他很累,双手强烈颤抖,思绪凌乱。将这一丝丝的爱,编织成坚硬的金钟罩铁布衫,保我爱的人健康成长。 

从医院接她回来的那天,冷空气侵袭。闰七月的清晨,细雨绵长,冷寒得如错跌冬季。是个大喜的日子,街上有新婚的人儿,新娘的纱裙沉浸在雨水里,肮脏不已。 

经过调养休息,她已经恢复体力,脸色红润。往身上盖张毯子,独自发呆。 

夜幕降临。他将她抱至床上,亲吻她鲜灵的身体。他深藏已久,犹如烈火肆虐所及之物。她依然虚弱,无法承受他。他终于狠下心来,她流下眼泪。幸福永远差一点点,幸福永远与他们风月无关。 

他说,你是一个活的人吗?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失落,你内心究竟有何种的绝望……如果你尚有知觉,你会知道我的爱。我想你心甘情愿。你知道吗?我对你,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又何必自私地从你身上摄取爱,我们本身都自爱不暇,又何从相爱。你不是我的,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是不是? 

他的声音不胜悲哀。 

她闭上眼睛,别开脸。始终没有说话。 

感情匮乏的两人,像天性的野孩子,狂乱地爱。越爱,越只能以伤害作为提醒。 

他想到放弃。她没有名字没有言语不会表达。只是一场瑰丽的虚幻。 

他说,你走吧,我留不住你。 

她的眼神黯淡,她不主动求和,要走的总不能留。 

他摊开她的手掌,留下一只戒指。很普通的款式,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合不合适。这次回来,他本想向她求婚的,他以为,尽管彼此都是缺失的,但依然是各自最好的归宿。 

她把手掌握起,将戒指嵌入骨肉。让她说,关于爱,身体,或者思想,她让他予取予求,给他她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 

翌日醒来,她已经找不到他。她换好衣服,站在镜子面前发愣了很久,在柜子里翻出红丝绳牵起戒指,挂到脖子上。桌子上有他特意留下的一些钱,她没有考虑,拿起来放进口袋里。 

不要回头,就这么走。 

坐在繁乱喧嚣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一个会带她回家,她和任何人都无关。她厌倦,有点晕眩。她讨厌吵闹,怀念郊外的隐世。 

她没有生活的能力,长期和社会断节。她甚至不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众场合,她会莫名地紧张。她在思考着要先找地方住下来,然后养活自己。万大事首先不能饿着肚子,她用硬币换了一包面包和一杯热咖啡。食物的安慰,让人心绪安宁。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种笑,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人到了最坏的绝境,反而能豁然开朗。仿佛活了多年,只有这片刻她是明晰无垠的。她感受到自己的所需所求,整个人像一颗水晶球一样透明被捧在手上,所有伤痕所有残缺无所遁形。她无处逃躲,惟有默默阅读。 

让她一次痛个够,用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手指缝流窜出来。她暗自嘲笑,竟然妄想他会赶上她,趁她不察觉,轻轻拍她的肩膀。 

他没有离开,直到他发现她真正地消失了。他安静地洗澡,剃须,穿衣,微笑,睡觉。他躺了很久,久得窗外的天色换变,黑如墨斗。 

他突然弹了起来。整一幢房子寻找她。他跑了出去,情急之下,忘记了路途遥远,只会一味得奔跑。 

当时不爱惜,日后深究,简直是愚蠢的行径。 

如果相爱,千里的路,总能聚首。 

没有人强迫他怀念着她,爱她,为她改变,时常思想她。统统是他自愿的。若有什么悲喜哀乐,想到的人,就只有她。如此简单。 

工作上认识了一位义工,服务于一所疗养院。他捐钱修建,被邀请莅临指导。 

他看见那女子,病服白裙,黑发飘扬。和一群伙伴游玩在草丛,百花盛放,翩然旋转,辉煌绚烂。 

他盯住她,终于笑了。 

院方告诉他她的故事。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像一个邋遢的流浪者。因为偷商场的食物被逮捕到警察局。那时候的她已经神志不清,在大街上被欺负得很惨。医生诊治,发现她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后来经过调查,她和一个施虐者有关。此人丧尽天良,偷抢多名女童,从小到人,灌输错误的信息。对她们身体和心灵任意伤害,异常凶狠,令人发指。这群女孩,死的死,伤的伤,失踪不见,恐怕现在留下的只有她了。 

他问,我可以带她走吗? 

对方问,你是她什么人? 

他没有回答,向前牵住她的手,她挣脱,跑得飞快,像脱兔。回头向他笑,如火如荼,玲玲盈耳,如银铃一般的清脆。他追逐上她,将她背上肩膀,如长了白翼的天使,跑着跑着就飞了起来。 

他说,你若要飞翔,让我带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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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夜读书点评:

容易触动人心的文章,在寂寞的都市我们往往迷失了自己,只有爱能让我们找回最初的信仰与方向。

文章评论共[2]个
明月清风冷-评论

你若要飞翔,让我带领。at:2007年10月18日 晚上8:55

川菜-评论

该爱就爱,不要犹豫。。。。。。
  【慵懒的夜来香 回复】:呵呵


谢谢


有时间一块儿聊聊 [2007-10-19 14:51:56]at:2007年10月18日 晚上1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