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从基层单位脚踏实地的工作了十九年之后才调上来的。
以前他只是个机关办事员,人称小毛小毛的,每个人都这样叫他,叫了接近二十年,尽管他已年届不惑。但上任之后他的称呼也就随之改变,别人都毕恭毕敬称他为“毛局”,开始是他不习惯,但很快就适应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男人最需要的,除了一个老婆,还需要有一个红颜知己。毛局也是这样,家庭中的妻贤子孝,生活富足安康,正值壮年,事业也是蒸蒸日上的时刻,此刻,坐在局长宝座上的他,感觉到生命中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红颜知己了。
女人,身边围着他转的为数不少,当然这是工作中接触的与社交场合认识的,接触面甚广,漂亮的也不乏其人,其中包括他的女秘书小鞠,他手下的科员小刘与新来的大学生辛苑,都是些青春妙龄的女子。但是,毛局却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从来没有动过身边人的念头。或许他觉得不能就地取材,或许是因为他的品味太高,找不到来电的感觉,在当今社会上网上热炒婚外恋的大气候下,作为某局一把手的毛局迄今为止没有有染指妻子以外的任何一个女性,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遗憾。
于是就有好事的朋友、下属开他的玩笑,其实毛局是个观念很开放的人,他也早想遭遇一番“艳遇”,于是他就开始在工作内外物色一个角色——红颜知己。
近日,市委组织了一个考察团到海南去参加一个商贸会,一行20多人乘机飞往海南。在飞机上毛局有种预感,好像在这次行程中能遇到一位红颜知己,最好是外地的。那今后的生活就该是丰富多彩了吧?毛局虽在机关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但他却是个性情中人,他也渴望平淡的生活出现象池莉写的电视剧《来来往往》中那样的浪漫的、荡气回肠的“外遇”。
就在他们刚到了下榻的宾馆住下的当天晚上,不知道是由于吃海鲜吃的还是水土不服,毛局忽然感到肚子剧疼,疼得绞断肝肠一般,于是与会负责人连夜把他送进了当地医院急救,经查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这样明天的商贸会他就不能参加了,负责人就安排了一位同行的女同志来医院陪床。
手术是很简单,但却需要几天时间的静养。俗话说日久生情,此言不假。眼前这位陪床的临时陪护,其实在此行前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面并熟识了的,开始并不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瘦小小的,脸型倒是很有轮廓,一双清水眼老让人感觉到那样一种类似中学女生般的纯真,让人望一眼那样的眸子就不可能心生杂念似的。然而她却异常的善解人意,她站在他的床头,嘘寒问暖,端茶送水,伺候得十分妥切,让他的心里有一份负疚。几天后当他问起她的姓名,她甚至还羞于回答。通过了解他才知道:她叫杜瑶瑶,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乡村教书,后来她通过考试应聘到一家外企人公关部主任,这家公司正是隶属毛局管理的一家企业。毛局也就明白了她的老总如此安排的用心。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心生感激。
她经常在他床头静静地望着他,阅读他的心灵,然后用她的眼神询问她通在何处,给与他理解的注视,默默为他分担痛苦,让他的灵魂不在异乡尝到一丝孤独。她恪守本分,忠于职守。他为了表示感激,就互留了电话。
回来后,他们见过几次面,不过都是吃吃饭,谈谈天而已。似乎并没有他理想中的那种更进一步的激情表现。她不主动,毛局也不好太急于求成,那样未免太掉价。
其实她很聪明,她知道他欠她一份情,但她心底明白,要想在一个男人生活中成为一种永恒,给他适可而止的关照,就不要让他得到。他出门远行的时候音信皆无,杜瑶瑶每日一个电话,打通了却不讲话就挂机。弄得毛局心里整日七上八下的。等回来见面后,她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句:“玩得开心吗?”决不会提及她的牵挂。只是那么顽皮的对着他一眨眼,就把他的思念与欲望不可节制的全部勾勒出来……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小宝贝,不要逃,我再也不会让你逃走了。
然而她还是逃走了,于是他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思念中,无论白天黑夜,无论身在办公室还是睡在家中的床上。他,一个年届四十的男人,一个堂堂的的局长,陷入了一个小女生精心设下的相思牵袢中而不能自拔了。
当然她的逃避并不是为了躲他,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电话里交流,她好像不想爱情,只是让他沉迷于这样一种似是而非的感情之中。
这样过了有半年多的时间,其间他曾有两次外出,想邀她一起同往,却被他婉言拒绝了,她说:“时机不对,等有机会我来安排一次浪漫之旅!”于是他就伸长了脖子等待,却没有任何进展。
忽然有那么几天,他记起已经好久没有联系她了,打电话不通,发短信也不回,他马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就更加忧心地挂念她。于是就推测出她的种种不幸,于是就联想到她的种种好处。这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让他倍受挂牵与相思的双重煎熬。想想她真是一个奇女子,交往以来,无私无欲,不献媚不邀宠的,真是一种高格局的柏拉图式的情感出轨!
他正忧心似焚的不知怎样度过这周末,忽然收到一条短信:“请来青岛海滨渡周末,浪漫之旅等候你。瑶瑶。”
他简直要欢喜得发狂了!立刻收拾一番前去赴约。待他赶到海尔宾馆时,正在服务台咨询着,一双手从后面蒙上了他的眼睛,他辨出的瑶瑶的气息,眼睛没睁开就回头把她抱起来了!
夜晚,他们在海边散步,晚风拂面而来,带一股清新的咸腥味儿,他兴奋地说:“这次浪漫之旅不会让我白跑一趟吧?”她调皮地冲他一眨眼睛,反问他:“你想得到什么?”他狠狠地亲了她一下,说:“要你!”
半圆的弧形落地窗,淡绿色的窗帘,朦胧的台灯,出现在他面前的红颜知己瑶瑶,那么可人的小甜心,望着这一切,他陶醉了。他知道期待已久的时刻就在眼前,可他不想强迫她。水到渠成可能是一种定律吧。于是他微眯了双眼躺在床上等待。不一会一阵芳香袭来,他装作睡着了,强忍着心头窃喜不动声色。果然,他感到柔软的芳唇落在了他的前额上,然后一双小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他兴奋难耐,但却始终克制着,因为他有些不太明白今日为何艳福如此的不浅?
她的双手开始环抱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人家想你!”“唔。”他含糊地应答着,一股原始欲望的火焰几乎要把他焚毁了,他却享受着此时此刻带来的一种异样的感情冲击。
"人家有个事要告诉你,”她继续她的软语呢喃:“你一定要答应我!”热热的香吻一个接着一个,堵着他的嘴,几乎让他不能开口:“你说,一万条也答应……”接着他感到一个温箱软玉般的少女躯体靠了上来,紧压着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不,他压根就不想动弹。
后来的程序似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了,这时他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眼看瑶瑶再从小挎包里拿什么东西,他无声地笑了——小女子还挺有经验的嘛,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该买避孕的东西……
他感觉到自己的确到了不得不爆发的时候了,翻身就把娇小她压在床上,她却说:“别急嘛,你还没答应人家嘛!”他说:“什么事快说。”她把一份材料放在他眼前:“请局长大人签个字”。笔都递上来了,一看他蓦然发觉这材料如此眼熟:哦!这不是那份关于审批不合格的投资项目表吗?怎么会……
劈头似一瓢冷水浇来,他警觉地坐起身来,朦胧的灯光下再审视那张清纯的眸子,却发现是那样的陌生与可怕!好在自己还是个坚持原则的人!他深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说:“姑娘,你看错我了!”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她的呼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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