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夜，我走进城市的心脏

侧耳倾听城市脉博的跳动

街头露天的迪厅

一群痕惫的打工人在扭扭摆摆

这是他们告别了流水线

放下了板手与螺丝钉

之后，走进的唯一精神乐园

推着三轮车的流动店铺

叫卖声响彻整个夜晚

就连七十岁的老太婆

也撇下了孙子不管

进入城市的内部去淘金

淘到什么了？

除了城市人鄙视的目光

就是沉重的叹息与满头的白发

小吃摊都摆到马路上了

有钱人的小汽车

也不得不以蹒跚的步伐

缓缓而行

车流如水，行人如鲫

城市的十字路上

走着的永远是游荡的老板

和行色匆匆的打工者

灯光，昏暗的路灯

商场，厂房昼夜长明的灯光

同钢铁、水泥、污浊的空气

一起构造了城市的基本骨架

二

我是一个漂泊的流浪者

偶尔走过这座城市

我也是一个行吟咏苦诗人

我的诗歌在我身上的所有感官里

在这座繁华似锦的城市

我似乎没能写下一首象样的诗歌

在江南水乡

我的诗歌与鱼米一起四处飘香

在西部高原里

我把诗歌搭在马背上

让它与马群一起驰骋

溶进藤格尔、容中尔甲的辽阔的歌声里

我也去到北国

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我的诗歌变得纯洁与轻盈

在黄河长江的怀抱里

我想到了母亲

想起母亲多汁的ru*房

我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

面对逶迤雄伟的长城

一览众山小的泰山

我放歌歌唱我们伟大的祖国

在乡下，在农村

在最质朴的土地里

我的眼中的意象

总离不开梨铧、方言、乳名、牛粪

我的诗歌总是沾满了露珠与泥土

……

我的确良感情有时变得纤细

如同水中飘摇的水草

有时变得粗犷

如同万马奔腾

有时变得风情万种

与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戴望舒的《雨巷》同一种风格

自从我进入了城市

我的诗歌便变得生硬、艰涩

或者我的心里压根就未产生过诗歌

是不是城市的土壤里

从来就是生长老板

而不生长诗人

今夜，寒冬凛冽的风吹过

撩起我的头发

我看见了很多与城市吸关的确良意象

在我的面前舞蹈

三

请不要说城市只有工厂和废气

那是愚昧者的偏见

城市里不只有商场、发廊、宾馆

还有博大的书城

还有影剧院

还有图书馆

还有各种文化纪念馆

以及保护文化遗产的博物馆

翻开一张新出版的报纸吧

你便会知道

各种艺术品展览与影片同时粉墨登场

天鹅湖也许在遥远的乡间

也许在辽阔的草原

但你看见过芭蕾舞跳动在那里吗？

你看见过交响乐队在田野间演奏吗？

城市的舞台既表演刻板的流水线

也上演高雅泊芭蕾舞，

演绎振人心魄的交响乐

啊，城市！城市啊

今夜，在你贫血的土地上

我作为你文明的见证人

2005年1月31日于深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