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进程里,写满了战争和杀戮。其实,战争和杀戮,是野生的兽、野飞的禽都有的共性。人只不过在进化的时候,将这种共性继承了下来,并且不断的发扬光大而已。
且不说生命链条里物种和物种之间的杀戮,便是物种内部的杀戮,也是造化给生命繁衍的必须。小鸟从蛋壳里终于“破茧而出”,兄弟姐妹们之间就并不能相容。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的父母,找回来的吃食,并不足够养活所有的小鸟。于是,先一点点来的,可以将后一点点来的,使劲的挤出窝;强壮一点点的,可以将柔弱一点点的,使劲的挤出窝——在生的机会面前,一切都被最实际的现实替代。生和死的结果,都不过决定与那么“一点点”。你若是在树下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雏鸟,劝您自顾自的走开,因为它的回家,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窝小鸟因为食物的不足而同归于尽的在饥饿中死去。
这个决定于一点点的生死,并没有因着禽兽进化成了人而止步。造化成就人的时候,同样不偏不倚,也并没有给人一个不自相杀戮,就足以维持所有人类生存的可能。杀戮,虽然在人类文明后被冠以野蛮和残酷,却始终不曾停止。只是,动物世界的杀戮总可以用全部的理所当然来解释,人的杀戮,因为人自己也以为自己是高级了的动物,似乎并不总是那么理所当然了。不是理所当然的杀戮从来没有在人类停止,杀戮最终的结果,总是理所当然的让“成者”王了侯了,让“败者”贼了寇了。也于是,对暴力的崇拜和冀望也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一路的繁衍生息;施暴的手段也随着人类的文明进步,一路的文明进步。
最起先的人类远祖,我们还不以他们为文明的时候,于禽和兽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大约只是从爬着走和跑,进步到了站着走和跑,他们和禽兽的格斗,和同类的残杀,于禽和兽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挥舞着四肢,凭靠着身体的能量,争取一个生存的机会,驱逐一次死亡的亲睐。
文字做为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之一,最开始似乎也是为战争服务的。为了占卜战争的成败,为了记录占卜的战争成败的结果,文字开始在龟壳上出现。以后,在史书上,记录一次又一次的战争,记录在战争中进步的人类文明,记录在战争中实现的人类逐渐逐渐的融合。
还是少年时期,第一次走进历史博物馆,开始被原始的武器所震撼。那些简单磨制的石块,以及找不出任何一丝锋芒的木制的钝剑,我们的祖先就是凭借着对这些武器的挥舞,一步一步的确立了人在地球的统治地位,一步一步的进行着一个部落和另一个部落的争夺,一步一步的在面对面的你死中,争取着我活的结局。用自己并不丰富的想象,想象着木制的没有锋芒的钝剑,由一个人面对面的插进另一个人的胸膛,穿越肉制的皮骨而进出,喷射了鲜红血光的场景,自豪着人可以在瞬间爆发的能量,战栗与生命消失在死亡面前的苦痛。
曾经有一段时间不可思议的对武器产生近乎疯狂的兴趣,大约就始于此时。于是,看到了青铜武器的成熟,看到了铁制的刀光剑影,看到了弓箭带给战争的距离,―――在一次次的武器进步中,终于使得杀戮可以实现不必面对面的进行,终于使得肉体在死亡的面前,可以用越来越短暂的苦痛过程,残存多一丝的尊严。
一直渴望推翻的结论,就是武器进步,带给人类的一直是福音多于灾难。然而这个结论,却似乎也越来越顽强的挺立在人类用战争记录的文明中。虽然武器的进步,使得战争的表象越来越白热,却也使得战争带来的死亡数字越来越小。使得战争由面对面的拼杀,变成了不见面的消亡。就象只是几年前,巴尔干半岛上用桥头点燃的蜡烛和飞机投放的导弹的对抗,武器的进步终于使得战争文明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可以不必见面,就崩溃所有人的神经,一直到摧毁整个民族的精神。用有限的人的死亡数字,重新为战争做新的文明的定义。
面对“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用无奈写就的英雄们的伟烈,面对人类第一次释放出的原子弹的威力,在生命做为最根本的人权的现当代,以至于未来,人类战争的短暂停顿、人类和平的勉强维持,依然要靠着武器进步的威慑来实现。武器进步和战争文明的循环往复,用含着绝大讥讽的笔墨,记录起人类发展的脚步。
现在的地球,已经因着交通的便利,因着可以周游世界的真实,被称为一个“地球村”。但是,地球村依然是有着许多不和睦村邻的大村。虽然也有了一个“联合国”这样的“村长”,却更多的体现对村务“事事要管,句句不算”的尴尬。倒联想起二千多年前的东周,二百多个分封了的诸侯王,一个傀儡了的东周皇。只是不知道,曾经的春秋五霸,在今天需要演义几霸?当年的战国七雄,在今天可以幸存几雄?
中华祖先最先发明了火药,却并没有把它制作成武器。火药不做为武器,也并没有使得中华的文明进程里少了些许战争的记录,只庞大了一次次战争中消亡的生命数量。诺贝尔终于将火药制作成了炸药,使得武器升了级,只是使得依旧进行的战争,无穷尽的破坏着人类财富,却缩小了记录在战争里的死亡数字,相比起从前,越来越慈悲了置生命于死亡面前的人性。也就越来越说不清,当年的并没有把火药制造成武器,是不是幸运更多与不幸?也就说不清,诺贝尔终于将火药升级成武器,是不是不幸更多与幸运?
三千大千世界。一个日月的世界叫做一小世界。一千个一小世界叫做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叫做一个中二千世界。一千个中二千世界叫做三千大千世界。浩瀚的苍茫宇宙,地球终于在茫茫无期中成为一个村,终于在茫茫无期中成为一个家,和三千大千世界是否也要融合?这个茫茫无期的过程,是否终将一贯的用武器的进步,来书写野蛮着的战争文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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