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还阳光蓝天，中午就雾气沉沉，觉得异常憋闷，便提议带孩子及其外公去爬山。妻子抱怨天气不好，没有阳光，户外运动一定没有情趣。但平时忙碌，好不容易有了闲情逸致，也不好放弃这个机会。

兰州南北都是山，黄河从山脚穿过，便造就了一座城市。坐车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半山腰呢。我们去的地方叫石头坪——公益森林公园。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座满是果木的土山。西部少雨，绿色的地方不多，但今年兰州似乎太多了雨水，草木特别茂盛。

我们没有拾级而上，而是选择了崎岖的小道。枯草密软如魔鬼的发，光滑顺畅地贴在路旁、崖边、壁上，前夜飘下的雪，还时隐时现。杂树编织了丛林，蒿草呈现着野趣，山谷里回荡着各色的鸟鸣，鸟鸣增添了活力。仔细看，还有紫的白的小花，躲在草丛里，梳理着最后的美丽。松鼠倒是不畏惧人，悠然自在地穿梭，寻觅过冬的储备。

几乎没有路，我们躲闪于荆棘与藤蔓的拉拢纠缠之间，一不小心，还会因为土质松软而跌落。我们几只手有扎入了刺儿，儿子还摔了满身的泥。

欲至山顶时，居然发现太阳是那么的明丽。空中的云并不多，回头望市区，原来遮住太阳的不是阴云，而是污浊的空气。河谷里的一切都是灰暗的，几座高楼冲破迷蒙，仰着头大口地呼吸。的确，山上的空气特别清新，纯澈甘冽，混合一丝冬草的芬芳，还有落叶的甜蜜，浸入心脾，让人体会到一种独特的美。不腻人的美，不伤神的美，应该是最雅致的美。

攀援到山顶，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远观大山时，总觉得那么巍峨，高不可触及。总以为山脚厚重，上顶险峻。没想到这最高处居然如此地开阔。果木林立，落叶缜密。不敢下脚，只怕伤了脏了树的秋衣。枝桠已经瘦骨嶙峋，零星的叶片或黄或灰，随风摇曳。认真搜索，还会高杪处还有几颗鲜红的果实，是山查，早已经熟透。轻轻摇动树干，那几个果子即刻坠落。那么晶莹剔透，那么绵软甜腻，少有了原来的酸涩。这叶这果，还向我们昭示着果木曾经的辉煌。

妻子说：如果早来几天，你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层林尽染”。

虽然错过了，我并没有叹惜。因为我看到了一颗果子，看到了一片红叶，就足够了。而且生命只要能持续，就还有机会。季节依然在更迭，风景依然在交替。年年此景应相同，只怕物是人非。

的确，一次登山，人的思想灵魂就得到一次洗礼。登高才可以望远，只有不断地超越，才能脱离俗尘，拨开迷雾，看到蓝蓝的天。人对大山来说，也许只是一粒蠕动的蚂蚁。但你不畏惧，不气馁，坚持往上攀登，总会抵达山顶的。生命如此渺小，如此短暂，才显得弥足珍贵。

儿子指着对面：那座山更高，我们去爬吧！问72岁的老岳父，他毫无倦意：你们不累，我就奉陪。

于是，我们短暂地歇息，喝了口水，向对面奔去。

二零零七年十一月三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