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前后

甲：（一条香烟放在身后）《虞男人》奴役压迫何时了，这样的日子知多少？前夜老婆又发疯，不堪回首卧室中。席梦思床仍犹在，我和被子已被揣。不由低头往下看，瓶瓶盆子稀巴烂。理冠低声问夫人，今晚我去何处睡。滚滚滚！无处话凄凉，惟有厕所藏。愁愁愁。哎，老少爷们，评评理啊，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剥削呢？唉，刚才我做词了。哈哈，没办法，灵感一来，挡都挡不住，男人嘛，就得有点文学细胞。忘了告诉大家，我姓杜，名子腾，不过不是这个肚子疼。不行，得赶紧回了，要不然今天厕所也睡不成了。问我干什么去了？嘘，小声点，告诉你们，我偷着去买烟了。头可断，血可流，革命传统不能丢。哼，豁出去了，我是流氓我怕谁呀？

乙：你在说什么？

甲：啊，没没说什么。

乙：没说什么？重复一遍。

甲：我，我是流氓，我谁都怕呀。嘿嘿。

乙：干什么去了？

甲：没什么，到菜市场看看。溜达溜达。（去擦椅子，香烟掉出）你累了吧，坐下休息一会。

乙欲转身，甲看到香烟，忙拉住乙，：我今天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吧，好不好？

乙：什么歌？

甲：你是一只鱼，他是一只虾，我是一只大青蛙，呱呱呱。（跳向香烟，挡在身后）

乙（转身坐下）：唉，你怎么坐在地上？

甲：没事，习惯了。睡都睡过了，还怕坐一会吗？我觉得还是地板温暖，睡起来塌实，坐着舒服。男人嘛，就得对自己狠一点！（伸手去够香烟，没够到）夫人，讲个笑话给你听吧。

乙：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又违犯纪律了？

甲：我哪敢呀，什么事敢瞒你呀，除非我不想在这里混了。我讲笑话了。从前有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仗着他爹有钱，娶了一房媳妇。有一天，他爹要出远门，对他说，过两天你岳父可能来，好好招待。还有别乱说话，按我教给你的说。如果他夸咱院里的牛犊长得壮，你就说小小畜生不足挂齿，他问你家里的帐谁管着，你就说小婿无能，家父管着。他问你墙上的画是谁的，你九说是唐伯虎的画。过了两天，他岳父真来了。问他你父亲哪儿去了？傻子答道，小小畜生不足挂齿；他岳父愣了一下，又问道，你媳妇干什么去了？傻子回答：小婿无能，家父管着；他岳父急了，大怒：你这是什么话？傻子笑道：嘿嘿，唐伯虎的画。

（乙大笑，甲趁机靠近香烟，伸手去够，恰被乙看到，乙装作没看见，仍大笑。甲站起，准备走。）

乙：站住！

甲：有，有事吗？

乙：你干什么去？

甲：小小畜生不足挂齿。

乙：我问你咱家里的帐谁管着？

甲：丈夫无能，夫人管着。

乙：抽屉里的钱你拿去干什么了？又买了什么烟？

甲：唐伯虎爱抽的云烟。（啪，香烟掉地）夫人我错了，该罚。

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背一遍家规十条。

甲：客厅打扫一遍，汇报每隔两天，负责一日三餐，洗衣全家四口，厕所冲洗五遍---

乙：行了，最后一条是什么？

甲：最后一条，（作沉思状）想起来了，十分听话。

乙：知道就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进屋）

甲：（作失落状）《如梦令》昨日偶喝一两小酒，怒发冲冠，雄姿英发，捋袖往里冲。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我自横卧家门外，夫人你是最最高。难难难！为啥？为啥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没当官呀。几个同学以前不如我，可后来不知怎的都当了官，可是我还是十等公民老百姓，学习雷锋干革命。于是她就对我夺权专政，数落我没出息。唉，想要做个男人真的好难。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唱）

乙：干什么呢？

甲：（吓一跳）没干什么，哄狗呢。你们看，这身上的伤疤，一个哥们说我可以做膏药厂的形象代言人了。每个月没有几天不受伤的日子，幸好我有锦鸡一贴灵。锦鸡一贴灵，贴哪哪不疼。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还受一贴灵。干活！

（甲擦地），丙上：爸，又在整理内务呢，教官呢？

甲：在屋里看电视呢。

丙：我说爸，你看人家电视上的男的，站似一棵松，卧似一张弓，你呢？站似一棵葱，卧似一只虫，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压迫呢？

甲：孩子，没办法啊，这就是生活。

丙：爸，我们今天学了一篇课文，关于女权运动的，你为什么不发起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男权运动呢？说不定你的名字还会广为流传。

甲：一股体内幸存的阳刚之气重新燃烧，对，我要发起一场男权运动，拯救千千万万个像我一样的老爷们，号召他们起来反抗，斗争。

丙：还是先拯救你自己吧。

甲：对，先拯救我自己。从今天起，我要自由，我要权力，我要反抗，再也不受她的奴役（这时乙出现在甲背后）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烈火要燃烧！

丙：爸，（拉甲的衣服，甲转身。）爸，再猛烈的火焰遇上了优秀的消防员也会熄灭。

甲：孩子，你说得对。

丙：我回屋做作业了。

甲：我去打酱油。

乙回屋。

旁白：因我厂职工较多，车辆管理通行不便，特设立通行处，负责管理车辆，指挥交通。

甲：（背着手，挺着腰）啊，啊，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毛主[xi]呀最最亲，领导咱们来翻身。走啊走啊走啊走，熬呀熬呀熬到头。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人，不，做个真正的男人。（坐下，翘二郎腿）

乙：（上）干什么呢？饭做好了没有？

（甲不动，）我说你呢！（拍桌子，甲吓得站起，乙坐，看到文件）杜子腾同志工作勤恳，成绩突出，任命为通行处处长。老公，你当官了！哎呀，太好了。给我倒杯水，口渴了。（甲转身欲走，又返回，指指乙，作出让乙起来的手势，乙站起，甲坐，指指茶杯，乙倒水）老公，咱要好好庆祝一下，做几个菜。

甲：哎。（准备去厨房）

乙（拉住甲）我去，你累了歇会吧。

甲：条件发射，习惯了。哎呀，坐在这里闲着还真不习惯。当家的感觉，爽！嘿嘿，男人嘛，对女人就要狠一点，

乙（上）老公，你喝水。看来我的苦心没有白费，经过我的培训，终于出了成果。

甲：是啊，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呀。以后我也要根据自己的经验培养培养你，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季莫申科。做饭去吧。

（乙下）看看她那身材，宽阔到这种地步了。为啥？不干活。结婚前，她像一只轻盈的百灵鸟飞进我的怀抱，现在呢我们家的百灵鸟变成大鸵鸟了。

旁白：一个月后，女儿从学校回来了。

丙：爸，内务整理完了？教官呢？

甲；在厨房里开火。

丙：开火？

甲：学习做饭呢。（丙愣了，欲哭）你怎么了，这孩子。

丙：爸，你们俩没事吧。

甲：没有啊，心跳正常，脉搏有力，呼吸平稳。

丙：我妈呢？她是不是-----？

甲：她很好啊。哦，我知道了，过来看这个。

丙：哇噻，爸，你当官了。怪不得现在这样呢？我刚才以为你们俩这是离婚前的回光返照呢？通行处处长，官很大吧。

甲：那是相当----的大。

丙：老爸，你好棒。

甲：不在压迫中爆发，就在压迫中灭亡。看我现在，战似一只熊，卧似一条龙。好了，做作业去吧，等会叫你吃饭。经过我的调教，你妈的手艺进步了不少，饭菜可以勉强咽下去了，还有我批发了一箱泻立停，不用怕拉肚子。

（电话铃响）甲：接电话。

乙：喂，噢，你打错了，我们当家的不叫魏不爽（胃不爽），叫杜子腾。

甲：你会接电话吗？太落后了，应该饱含热情，发自内心，让对方感到亲切。喂，你好，请问你找谁，对，我就是----好好练习。

乙：喂，你好（捂嘴欲吐，电话铃再响。）喂，您好，我----

甲：怎么了？

乙：不知道，一声尖叫，挂断了。这人咋这样呢，我还没有练习完呢。（电话再响）

甲：我来，哦，小丽吗？

乙：什么，小丽？

甲：什么小丽？小李，我的手下。有什么工作要汇报吗？什么？（愣住了）

乙：怎么了，老公？

甲：（喃喃自语）公司买了班车，通行处撤了。

乙：这么说你的官也撤了？

甲：撤了。

乙：真是胆大包天。

甲：就是，他们竟然这样。

乙：我说的是你。自己都平民了，还在这里干什么？（丙上，在甲身后）还不打酱油去，做我爱吃的红烧茄子。

（甲慌忙跑下）知道了。

丙（大喊）：爸，回来，你没拿酱油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