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宁夏的几个春秋里,一直忙忙碌碌,而又似乎无所事事的奔波着。
学会了许多东西,比如吸烟比如喝酒;也生疏了许多东西,比如那只操纵文字的手。人群里匆匆而过的自己,已经无心驻留哪怕只是一会儿,去乐一乐春天中的油绿,秋风中的枯黄。
生命象绷满了弦的钟表,机械的行走着·几乎没有了思想。
我很少给家里打电话,感觉无话可说。木讷无知的我并不懂得几句问候会代表着什么。
母亲爱给我打电话。无论早晨,中午还是深夜。她最先问的一句话总是:"你吃饭了没有?",似乎她远行的儿子永远都是饥饿的。然后·她会唠叨一些家里的琐事-----父亲盖房子呢,今年收成不错,小妹最近打电话了,她学习挺好,病好一点了,等等等等。总之,都是一些好事。我每每总会感到厌烦。我是个讨厌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人。
这种性格陪伴了我很久,很久。
直到今年十一假期间。还是母亲先打来了电话。还是先问了那句很少与语境相符的话。后来,她就说到了小妹。这次小妹病的很厉害,胃病让她几乎夜夜难眠;动过手术的右眼视力下降的很严重。
我握着电话,一字一字的听着,一字一字的思考着,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
那边突然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又开始说话。那声音很低,很慢。有着说不出的苍老·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呀,真是的,你在外边更不容易啊!然后,她话锋一转,问到,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千万不要熬夜学习啊,饭一定要吃饱。
我唯唯应和着,说好,一切都还好。
那就挂了吧!得到答案之后,她说,电话费好贵啊,这个月又是好几十。
挂断电话之后,第一次,我感到了那种幼稚年少,无能为力的痛。它象一阵旋风,漫卷而来。
我走出房间。我去了离寝室不远的湖边。
我想,我应该去看一看微波荡漾的湖,看一看飘零满地的枯枝落叶,去看一看那些瑟然无力的苇丛。
湖水很清,很静。
石拱桥沐浴着静静的阳光,岿然不动。
一切都很安详。
偶尔,有轻轻飘落的叶子,无声旋下。
在湖边,我静静坐了很久。
望着一树绿叶已成班驳,很自然地就觉得生命很象是一个譬喻。
黄色的树叶是饱经风霜的母亲;绿色的树叶是精神犹壮的儿子。母亲的衰老正是儿子长成的见证。母亲会先儿子而去,但当母亲犹且怀望着儿子的时候,儿子能够给予母亲的又是什么?
或许,只是一份年节的礼物?或许,只是一个电话,一个微笑,一份平安,一句问候的话语?
这么简单的道理,每一个儿子都是懂得的吧?!但真正能够作到的又有几个?
我在湖边静静坐着的时候,枯叶已经落下了很多,很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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