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那么简单，又是那么神秘。我常常想：人随心愿，心随天愿。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心愿十分重要，很多时候总感到并非心甘情愿。当初我想成为一个诗人。结果是年轻的诗人走入了绝境。顾城死了，海子死了，我只能望洋兴叹。我不是冒险家，诗人的路并不平坦。如果我背水一战，如果我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想结果就很难料想。或者是个四不像的诗人。或者什么都不是。或者是小有名气。总之我想出一本两本诗集并非是那么难事。只是我的诗有没有人喜欢？我有没有诗人的才华？

人缘这东西太重要了。就是我们所说的人气。人气只是人缘的一部分。我和一些朋友们作了一点比较，结果我像是明白了一点事理。我认识四川的一位作家。我们真是亲如弟兄。虽然我们只是一次见面。我们却是永远的朋友。他比我年轻一点。他那时就是市文化局副局长，市人大代表。我想他的创作道路一定称心如意。那种环境会造就一个作家。我的另外两位北京朋友。也是比我年轻许多。当时都是一种主编的身份。不过他们是自己创刊。出一期刊就停。我不知道是啥原因？后来我去北京打过一次他的电话。我是从别人那儿打听到他的号码。他没有接。他不会知道是我。知道是我会不会接？可以说他的事业非常成功。还有另一位我知道他多少年在北大。编辑文学。和他们比较起来，我的文学创作之路就十分的糟糕。我所处的环境应该放弃文学创作。我认了一个死理。我想成为一位作家，成果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经过了无数的折腾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这也是缘，这叫随缘。如果我不是选择文学，我对人缘就不会那么深刻认识。我的周围都是工作关系。没有文学关系。我的心情十分沉闷。我的心灵火花总是烧着自己心痛。别人无人知道我的苦楚。后来我才知道人生这种暗香也是奇香无比。

心历的里程远比文学创作难得多。我有了一种和命运抗争的感觉。也有一种随时倒下的危险。人和人总是有一种吸引和排斥的关系。我的工作是法院工作。我不是法的忠实信徒。我心存二心。别人就很难理解我了。一场风暴之后，我们都能理解对方。我们是不分手的分手。我与他们除了工作关系之外，我又多出了许多文学朋友。我觉得自己是个法官型的作家，别有一番情味。文法结合，对我的人生大有益处。

因为是作家的生涯，那是怎样的视野？人各有志，是一位作家朋友告诉我的。总有一些作家性情特别。法官会骂他是疯子。法官的心中没有那个性爱与情爱。有没有下流的法官这就难说。法官和作家都不是自己的真实面孔。我们不能以此区分高尚与卑鄙。法官的威严在于他的表情，作家的的魅力在于他的心灵。法官的面前是一道道门槛，一级一级的法院，如同一级一级的台阶。没有深切的体会，就不知道上下之分的道理。一位年轻的学者，一步到位，一步就能跨入最高法院的大门。作家的心中，全是飘荡的云彩。高山在他的眼里，没有了高度。大海在他的心中，也能流淌。作家的影子只不过是云天中的一只小鸟。

我是法官的时候，我是行走在大地之上，每一步都很坚实。也很吃力。当我成为一名作家的时候，我就成了大海上的漂泊者。我的脚下除了波浪还是波浪，我就显得格外地轻松。我每天进出铁窗的时候，我很少听到里面的歌声。和罪犯们见面，我还得显示法官的威严。我不能与他们和颜悦色。那种鬼地方有那么一点阴森可怕。作家与法官是两双不同的眼睛。作家的有意与法官的无情不是一码子事。法官的心中是天平，不能失去平衡。作家的眼睛是深入灵魂，死还得瞑目。

像我这样性情的人，不能一辈子关在法门之内。只能是一种沉重的感觉。我没有那么好的心脏。有一种光景总让我流泪。除了人缘法缘之外，我还有一种文缘与佛缘的感觉。一个从事文学创作的人，不会没有死亡的感觉。作家心中的风云，哪样人物没有。最好是让自己死过几回，进过铁窗的人，进过灵堂的人，进过庙门的人，他心中的人物才能活灵活现。哪怕是假想也好。我们不能说进青楼的人就是娼妓，如果是女记者呢？那是多么高贵的品质。我们有很多种职业，都是与死亡的人打交道。医生是不是？记者是不是？演员也应该是，作家也该是，法官也该是，警官也该是，检察官也该是。还有科学家也是敢干面对死亡问题说话。

过去我不喜欢跟木头说话。凡是没有人的地方，我就感到寂寞。我感觉到自己的情感世界发生了变化。过去我以为自己写不出作品来。我太看轻自己的文字作品。我没什么兴趣。既然我爱写作，我为什么不放松自己呢？我注定是要写下去的。我的感觉缘自我的心灵。我的心灵之美缘于自然，缘于善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