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毯子造就了英雄

作者：令狐大官人

曾经看见大街上有一把椅子，一个男的坐在上面，一个女的过来给男的腿子上盖了个毯子，然后女的把手伸进去，毯子就开始微微地蠕动……两个人都嬉皮笑脸的，不一会儿，那男的很陶醉地闭上眼睛，女的笑着说了些什么，之后男的就掏出钱包给那女的几十块钱……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初中，什么都不懂，就是还特sb的以为男女只要接吻就会生小孩。我一个同学叫刘天阳，和我一样傻。放学后我们看到大街上的这一幕，很是好奇。刘天阳怂恿我去等到下一个男的坐上椅子盖上毯子女的蹲旁边把手塞进去的时候我跑过去把毯子给揭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秘密。然后我说你妈的比，你怎么不去？他说好，求子，你个懦夫，来，猜包吃，谁输谁去。我说好。我们就石头剪子布，我知道刘天阳的习惯是先出布，再出石头。为了稳重期间，我不先出剪子，先跟着出布，第二把再出个布就能赢下他。不料这土货那天中午可能是屎没拉干净回流到脑子里了，偏偏第一把没有出布，出了个剪子。我当时把头一偏，非常无奈地说：你怎么出剪子？他说关你求事，快去揭毯子吧。我说三把。他说滚，三把大姑娘。于是我就非常猥琐地探向马路那边，像铁道游击队里的人一样。我看到，那把黄色油漆的破旧椅子，用一根铁链子锁在旁边的木头电杆上。我记得我们家从鸽子市买来过一条类似的链子，是用来拴狗的。另外一个老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前额突起，像个寿星公，而脸却凹陷下去，现出两个深深的坑，如果他侧着脸的话，往那坑里灌水，肯定能灌好多。还是那个穿着花红棉衣的老女人，体形像个圆规，脸蛋又圆又光，头发拢到脑后，用一根红丝线缠住，我想起书上说喜儿的爹给喜儿买的也是这种头绳。她笑意盈盈，两手提着那张硕大的方形毛毯。毛毯已经很脏，本来是白颜色，现在上面全是黄色的油污样的斑点。毯子唯一的亮点是上面竟然还画着一只米老鼠在吹泡泡。老女人双手提着毯子，笑着往老男人那里走，她像电视上演的西班牙斗牛士，手里拎着方巾，对着一头凶狠的牛虎视耽耽。可她却是笑得很灿烂的样子。她将毯子铺就男人腿上，然后蹲下，肥大的身子像个畸形发育的土豆。她将手伸进毯子里面，像是爬在树上专心地摸着鸟窝里的蛋。一会儿，毯子开始动起来，为了不让大家将太多的注意力投入到蠕动的毯子上，女的对男的说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语，逗得男人仰天大笑。

我已经站在了他们旁边，我装着等人的样子四处张望。我看到刘天阳捂着嘴窃窃地笑，然后挥手示意我快点行动，不然就来不及啦。我皱了下眉头，斜眼看了这对男女一眼。他们仍然谈笑风声，欢乐无比。刘天阳再次示意我快动手，他们还没注意到我呢。我想妈的，干就干，不能叫刘天阳这小子瞧不起我，下午去给班上的胡诌我是一个胆小鬼。好，我豁出去了，反正就是揭开毯子看看里面是干吗呢么，然后就转身速度闪人，拿出运动会上跑一百米的劲头来跑，肯定抓不到我。就算抓到我能把我干什么，我就大声呼救，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汽车穿行，喧嚣鼎沸，你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再说那时候有刘天阳，他最起码会拐过一个路口，跑着去叫站岗的交警来救我。

旁边一个老头双手背在后面，提着个马扎子咳嗽着从我眼前闪过。两个青年人有说有笑，好象在讨论着电脑游戏，其中一个从我身边过马路时还碰了我一下。他扭过头看我一眼，又用余光瞄到那对男女，留下一丝贼笑，就走远了。

我又往那边走近两步，只和他们一步之遥。这是下手的最佳时机。我也听清楚他们说的话，夹杂着很多土语。女：舒服么？男：呵呵，多揉几下！女：恩，么问题。男：呵呵。女：要大拇指点的吗？男：还是食指拨吧。女：好的，么问题，舒坦么？男：恩，行，快了。女：手法成不？男：手法娴熟，我开车都没这么好的技术。女：呵呵，不满福不要钱。男：哎，攒劲很！女：要俩手搓的？男：不，单手。女：哦，我换个手，困。男：快点哈，要来了哈。女：最后几下你放心，叫你升仙！……

我瞅准时机，一个蹦子跳到椅子边，抓起毯子的一角，就用尽平生力气一拉。由于慌乱，我只想着早点跑，就将那毯子全拉过来，盖在女人的头上，将女人包得像个包子。我瞥见毯子底下是女人的右手，放在男人的大腿根部，而且闪着点点的光，像被一层保鲜膜之类的东西包着似的。她被毯子一包裹，迅速地收手去揭头上的毯子，想挣破黑暗。男人睁开愤怒的大眼睛瞪着我，大喝一声：“娘了个臭b！”我知道这是四川话。男人骂着，却慢慢地把什么东西往拉链大开的板裤里面送，送得还很费力。然后他左右转头，用难过的表情看着大街上的一切。他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和经过。女人好不容易拉开毯子，就站起来要追我，可我那时候已经没命地跑出几十米开外，她显然追不到我。她整整凌乱的头发，将红头绳往牢系系，将红棉衣拉展，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伸直胳膊用一根指头指着我的方向，嘴里说了句什么，似乎是“打死呢！”之类的话，就转过头拾起地上的毯子，拍打上面沾着的灰土。

我望着这里，看了半天，没人追来，心脏擂鼓的激烈才稍渐下降。我知道，我履行了诺言，我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的同学刘天阳肯定下午去学校要向所有人描述这些的。我终于可以成为一个英雄级别的人物了。

果不其然，下午自习课上刘天阳就站在讲台上大肆渲染一番。并且搬了个板凳坐在上面，伪装成那个男人。那个女人找另一个男生来扮演。他们逗得全班哈哈大笑。尤其是刘天阳最后那句“娘个臭b”真造出了满堂彩的效果。

大家追问我，那下面是什么？他们干吗呢？我说，我也没看清楚，好象是握手呢……然后大家就开始猜测。有人说：那两个人肯定光天化日之下不敢拉手，盖个毯子偷偷摸手呢。有人说：我看哪，那个男的肯定有风寒病，所以盖个毯子在马路上晒太阳。有人说：他们是不是晒毯子呢，那女的是不在缝线呢？有人说：他们俩有仇吧，女的在掐男的，男的在踢女的，哈哈。有人说：那两人肯定是兰医二院后墙倒了跑出来的神经病！

全班大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