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语言自由、身心疲惫,自己给自己制造桎梏的时代。我是这样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自身相当的矛盾,比如说我在最牛逼的搜素引擎公司上班,我乐于向所以的人炫耀,却不愿意告诉别人我工作的并不开心,业绩也不出色。比如说我心里很结婚,却在少峰求婚的时候拒绝了。小希说我这是虚伪,是典型的时代病。我承认我是走在大街上溶入人群,很难被一眼注意到的人。我是作家笔下庸俗而平凡的小市民。我还有一个很入俗的名字----丁林,据说是我妈帮我取的。也难为我妈,这么中性化的名字她老人家也能想出来。小时候向她老人家抱怨时,她说这个林好,有福气;现在说,她老人家更绝,她说你没看人家李宇春、周笔畅?现在流行。人家不光名字中性,长的还中性呢,要是我也把你生的中性了,你还不把你老妈给吃了。从此,我再也不敢在老妈面前提名字的事了。
上个月终于抵御不了近一年多的郁闷(大学时,教大学语文的老师说这是个新名词,现在呢?已经不新了吧!)和压抑,终于结束了我那份体面又光鲜的工作。走在街头看着那些急急忙忙的人,心里那叫一个爽啊!小希不止一次地打电话让我去她们公司上班,还说是她主考,凭我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再加上和她的关系绝对没问题。我每次都说再玩两天就去。结果,周末她亲自来压人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她工作的那个城市,太拥挤,节奏太快,不太适合我这样平凡而懒惰的人。
每天披星戴月地挤公交车、挤地铁上下班,一个星期下来我有一种身体和精神分离的感觉,具体来说吧,就是身体已经开始不听大脑的控制了,大脑也不知道该发一些什么有效地指令了。
这样过半个月以后终于发生了点刺激神经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特爆料的事,就是我有天去国税邻票的时候,发现给我处理事物的工作人员曾经和我坐过一辆公交车。不过,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在他哪个窗口办事了。
回去说给小希听,她说我不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就是脑袋有问题。怎么样也犯不着躲嘛。
我说,我想是脑袋有问题吧,改天我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看都是都市惹的祸,大众化的人也会生大众化的病。
嘻嘻哈哈中我们一笑置之。
生活就这样郁闷而快乐着。我以为我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林言又出现在这个城市,我的心情开始一直一直冰冻。
我很容易满足,在这个城市有小希,对我来说就够了。我们是大学四年的同学,一起恋爱又一起失恋。我们把我们的失恋归结为流年失利。她的爱情走的干脆,我的却又在我没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又出现了。
遇到林言还得从那次有关老妈和qq的关键词说起。事情是这样的,有天晚上,老妈发手机短信:林林,上网,我在qq上等你。
你说四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赶时髦,有事打电话不就行了?当然这话我可不敢说给她听,要让她知道我背地里叫她老太太,那可有的我受。
我潜水里和线上的老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小希站在旁边边刷牙边笑我:“也没见像你们这对母女的,老的老来俏,小的老气横秋,完全是颠倒位置了嘛。”
我冲着她挥拳头:“刷牙也不安分,吐我一身白沫。一边去!”
老妈最关心我的问题还是嫁人的事儿,在这件事情上她老人家比我着急。有一次和妹妹说笑,我们商量着三十而立,刚好被老妈听见,她老人家那叫一个着急呀,气得只骂我们:“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么对活宝?成心想气死你老妈吧!”等老妈走远了,我和妹妹才敢笑出声。用老妈的话说我和妹妹这叫没心没肝。不过我知道我们都很孝顺,这点就够了。
林言头像跳的时候,我估计呆了一分钟,小希比我激动:“林言,林言,快看,快看。”我回过神,拿眼睛瞪她:“你激动个什么?看也是我看,你走远点。”小希有种本事我不得不服,就是不管我什么态度她都不生气,我再冷脸她都是嘻嘻哈哈地凑过来。这次也不例外,她笑着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说:“一起看嘛,没准我还能帮上忙呢?”我拿手敲她的额头说:“小姐,你看清楚,我没在线,处理不了就当没看见,你瞎操个什么心。”口里这样说的时候,小希已经用鼠标点开了留言。
留言很简短:“林林,我们见一面吧,不回我消息我就当你同意了。”我和小希同时说了句:“晕倒!”林言是吃定我了,他知道我一定不会回他的消息,所以用这样的方法把我从水底逼出来,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我拿不准自己: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见面了要怎么说。
真正让我晕倒的还是第二天早上。过后小希还笑着挤兑我:“我们林林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人家林言早就对你了如指掌。躲个屁呀你,拿片树叶就可以隐身了?”那天早上我也充分认识了小希对朋友的“真诚”。
第二天小希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我还在刷牙她就出门了。我以为她先去了公司,结果在楼下她提着打包好的早餐漫步着,耳朵里塞着耳机。我走过去习惯性地敲她的头,然后她拿掉耳机,扬扬手里的早餐说:“边走边吃,还是地铁上吃?”我接过我那份说:“地铁里吃味道大,影响不好,还是边走边吃。”喝了口豆浆又说:“算你与良心,我还以为你大清早地赶着投胎去,先走了呢!”她又笑嘻嘻地凑过来说:“每天都你买早餐等我,今天咱也孝敬您老一回嘛!”我一把推开她:“毛病!”
地铁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楞了,林言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地铁里虽然很冷,可我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幻觉。我扭头去看小希,小希在看着我笑,那笑有点诡异,我有点怀疑这个场面是她伙同林言来设计我的。
一把拉过小希推到林言面前,我说:“你们谈,我那边去。然后逃也似的往另外的车厢走去。我听到小希在身后“我靠!”的骂声,我想笑,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在另外一节车厢里,我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抬头看时,小希站在我对面又是很诡异地看着我笑,林言就站在她旁边。
我看着小希有些做贼心虚地说:“你什么时候学成的幽灵绝学?姐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把我惹毛了,我还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希这个时候表现的异常聪明,平时话多的可以罗嗦死小妖的人,这个时候我再怎么说她都只是笑,林言也不开口,我们三个就这样成三角式对立着,幸好地铁很快就到站了。走出地铁口的时候,小希说:“林林,我先走一步了,我会帮你请假的。”我想骂她句什么的,可想好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踪影。
我看看林言,我们还是什么也没说。我准备往公司方向走去,刚迈出两步就被林言拉住了,我扭头看着他并不言语。他还是不说话,拉着我走进了地铁站。
上班时间的地铁里人不多,我们并排坐着,再不像学校里那么温热,陌生地像两个不认识的乘客。假使他此刻没有拉着我的手,我想我真的怀疑他曾经来找过我。再走出地铁的时候是一片广场,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来。我说:“有什么话你说吧,说完我还要去上班。”林言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过。他看着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想和你一起坐地铁,一起晒太阳,一起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做。”
如果此时我疯掉,除了林言的责任,小希也有。看着林言脸上的忧郁我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他那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舍身成仁、超乎其外的样子,我感觉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希发来短信:“经理已经搞定。”林言从我手中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说:“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很多,我想为你做个好男人,可终究没有做到。我希望看到你拥有不是我给的幸福,可又害怕看到你身边存在着另一个男人。我自私地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理喻。”
我不是聪明的女子,所以当时听不出来林言言语间的无奈。我们犹如幕归的老人,一直坐着,没有饥饿,没有卷殆。林言是否这样我不知道,不过我是又饿有倦的,可是我忍住了没说。
天黑的时候,林言带我去吃了碗面。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他笑着说:“这样的感觉好象又回到了最初!”
我仔细咀嚼他话里的含义,却始终也没有搞明白。送我到楼下的时候他吻了我一下,说是离别一吻,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站在楼道的玻璃窗后面,我看到林言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留了出来。是为了纪念失去的恋情吗?
小希已经回来了,正在吃泡面。我丢下手中的包包,无力地躺到床上。我以为小希会过来问我和林言发生过什么,结果她只说了句:“回来了。”,就不再有下文。
我翻过身爬在床上,抬头看着小希说:“今天的事儿,是你和林言串通好了的吧?林言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连自己最依赖的朋友都出卖。”
小希很严肃地看过来,停了几秒钟,又走到我面前,坐在床边上,握着我的手,用从来没有过的正经样子对我说:“林林,你就忘了他吧,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总不能因为忘不了他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吧?”我甩开她的手说:“去你的,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还搞这么严肃的表情。”
“别以为我是在逗你,我真是在跟你说正经的。他说是最后一次来看你,我才帮他的。你就忘了他吧,他就要跟你不在一个半球生活了,你还想着他做什么?”小希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所以我一时间愣住了:原来林言是来告别的,原来他有更好的去处。那么这一切,他最后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欲望的城市,人们的自私,导致我们这一代不停地叫着、喊着疼痛。我也想喊,可是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喊过了,喊的嘶声力竭,再也没有力气再去为同一件事情伤心呐喊。眼泪呢?祭奠一下也是好的。可是眼泪已经在进门之前流过了。
小希走过来试图安慰我,她拍拍我的背说:“不过事情也不是那么坏,今天经理还说下个星期带你去浙江那边的总公司呢,要你这两天准备一下。”
城市的躁动和不安已经与我无关。老妈用尽了所有手段,我也用尽了所有手段来对她敷衍。我和老妈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我妈说我“扯淡!”我说:“这是名言,是马克思他老人家说的,怎么是扯淡呢!”
我不敢去想老妈的伤心和失望,可是结婚也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我无法不去想结婚后的责任和另一个生命的成长问题。也许有一个人愿意和我共下班生,也许我要一个人颠沛流离。
城市的欲望里也有些许的快乐,当你冷静下来,细细地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去品,即便是飘动的红旗也能让你看到快乐。
城市里我独自生存着。
-全文完-
▷ 进入天边一抹蓝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