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困惑。　

在很久以前她这样问我：你修行千年　为的就是遇上一个许仙吗？

她是真的不解啊！

不解我是怎样欢喜于西湖断桥上，那一场蓄满丰盈，可以写进书页的急雨。

在桐油香的纸伞下，遇着了他。白衫青巾、眉斜入鬓、星眸浅笑，似一缕清淡的风。

从此，他在我的心上，结成一曲低回婉转的歌。

随着他，去那有花初放的山间、河岸。

风渐次吹来，掠过千山，有香袭来。

他握紧我的手，很暖。

我夜夜团扇怀袖，在灯下看他诵读浸着药香的书，有一种温润的安详。在这夜夜怀香的夜里，终是耽溺成后人的一则传说。

菩萨说，若你集齐了人间八滴晶莹的眼泪，便可以脱去妖身。那时便真成了仙，从此笑看人间。

原是那样的奢念，却在这执手而笑、恰到好处的温存中，淡去了。在佛号中漫散开去。

若能守着他，该是一种怎样的美好？

那和尚却说，你们终归人妖殊途。去吧，雷峰塔下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无妨，若我一袭白裙、鬓发斜插清花的模样已落入了他灿若星河的眸中，那入塔又如何？

我在塔下，却见他日日扫塔，着那沧桑的灰布僧衣。

原来所有的爱恨嗔痴，皆不过是陌上青烟、垄上风。

从此，我在塔里、他在塔外。怀想那一场西湖断桥上的雨。

然，前事休说，前事休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