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是我的好朋友，今晚他过生日，我去了，话说的不多，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样说，这个环境都是欢乐但沉闷的。

志成的女朋友今天穿着高跟鞋，低腰牛仔裤和短袖的毛衣，高挑的个子，一头的秀发，脸色红润，看上去很性感，很漂亮，身材很好。她是东北人，来广州两年了，她的工作是特别的，做性服务工作，收入不错，据她说每天能做10来个，加上额外小费，一个月收入两三万。

志成是她的客人，她感觉志成很帅，也很酷，白白净净的脸，瘦瘦高高的身材，还有一双经常睡意朦胧的眼，总之，她说她酷，她喜欢上了他，所以，她做了他的女朋友，现在志成找她做，她就不收钱。

我问过志成，你不介意找个妓女做女朋友吗，他的回答很干脆：“干嘛要介意？她的收入不错，每个月还可以给我几千块，我现在都不用上班，工作那么难找，现在整天在家打麻将多舒服，想做的时候，打个电话就回来，过一夜就走，多好，又不用我操心。”难得他能这样想啊，人变得可真快。

志成和我高中同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海阔天空，纵谈古今，激扬文字，豪情万丈，当时我们的理念是大丈夫志在天下，不屑一人一物，那时候我们的友谊最好，一起爬山，一起下河，我们翻山越岭去深山探险，我们徒步行走几天几夜探访外地风情，年少轻狂，当歌以咏之。然而，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活在梦里，他却清醒了，他找到了生活，也落脚在了生活，他理解了人生的无奈，放弃了梦想回到了现实。

今天晚上来和他一起过生日的很多，都是他女朋友的同事，就我一个男人在场，颇有尴尬之意，我想到了，当年柳永身边都是妓女作陪而无男士近前，可我怎么都不敢拿志成和柳永比，因为他没有柳先生的才气，现在的志成连1000字的文章都不会写了。

有一个女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她说给我介绍一个，我说算了，你们这一行的不适合做女朋友，刚说完，我意识到失言了，但是，我又不能道歉，越是道歉会越糟，所以，我保持沉默，志成也低下头，扔给我一支烟，我们抽烟。

老实说，这些女孩子有些还是很漂亮的，志成的女朋友就不错，可是为什么做这一行呢，我问她们有没有想过找别的工作，她们回答的却多种多样。

一个女孩说，自己没有学历，没有文化，又不想进工厂打工，工厂里的活太累了。

一个女孩说，靠，现在是笑贫不笑娼，没钱才该挨骂，老娘这样挺好的。

一个女孩说，出来打工，都不知道打什么工，现在都想回家，不做了，广州不好。

一个女孩说，换工作？换啥？一个月1000块，不够我买套的钱，靠。

……

只有一个女孩的回答让我想的多了一点。

她说她是佤族人，老家在云南，家里生活负担太重，弟弟在昆明理工大学上学，每个月要花1000块的生活费，家里没有钱，就让她来广州打工了，可是来到广州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到一间发廊做小工，一个月给人洗头，洗一个头提成2块，一个月收入500左右，根本不够她弟弟上学用的，别人有人给她介绍做这个，这个赚钱快，也赚的多。起初她也不愿意，她还没做过那事，可是人家说，第一次可以卖个好价钱，没办法，弟弟刚好又该交学费，一狠心，就300块卖掉了第一次，说着说着看她就有点激动了，我给了她一支烟，给她点上，她接着说，来广州什么都学会了，吸烟喝酒打麻将，什么样的人也都见了，什么变态的玩意也都见，要走后门的要吹的要他娘的性虐待的都见识了，老娘整个一个美好青春都奉献给了这群野狗。

我没有说什么，看了看她，人长得很清秀，眼睛很迷人，心里却想着，可惜了。我笑了笑，她问笑啥，我说你从良了，我就追你，她忽然叹气了，说，和我做朋友可以，做你女朋友，玷污了你的清高，再说，她现在还不能不做，家还要她养着呢。我微笑了一下，又递了她一支烟，问道，做这一行赚钱很快，也轻松，就是真心朋友不一定好找吧，她说，哪有轻松的事！一夜做十几次，你不累啊？整天熬夜，你不烦啊？还要担心绑架，担心黑社会，担心公安大哥，担心碰到熟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有时碰到几个男人一起叫你，你想活都不容易，一夜一点都不能停，还要接受他们的虐待。我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上面其实还是有很多的灵性的，漂亮的脸蛋上偶尔还会笑出小小的酒窝，是个美人坯子，可是一想到被一群人糟蹋，我就有点叹息，人活着不容易啊。

志成今天喝了很多酒，很晚了，我们都回去了，只有他那个东北的女朋友陪他，深夜，很凉，我给她们叫了出租车，挥一挥手，向她们告别，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了那位佤族的女孩，我说，我们做朋友，她答应了，她们回去还要工作，以后的生活还有很长，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让苍天多给他们生存的气息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