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阴阳乡官南香余

发表于-2007年12月05日 上午11:04评论-0条

区委三届二次全委扩大会下午五点钟闭幕了,尖山镇镇长殷秋收走出小会堂,参会的区级各部门头头们和街道工委书记们边用手机召唤“坐骑”,边跟他开玩笑:“殷镇,又要去办公室领最后的晚餐费?尖山领了这么多年,也该集中一下请我们吃顿‘海陆空’,治一下大家的‘阴症’。”殷秋收没有表情,祖祖辈辈这个可以联想的姓和尖山人的独特性,每次上区里开会,总有人这么开玩笑的,区里最远的街道办事处坐车也只要一个小时,谁还吃你最后的晚餐?他这个全区唯一保留镇建制的尖山镇离城150多公里,公路崎岖蜿蜒,在区里所有会议均不提供最后一顿伙食后,对尖山人就例外补助伙食费。于是每次区上会议结束后,会堂前徘徊的参会者只好是等待领取最后晚餐费的尖山人啦!

殷秋收看时间还早,就不想去领晚餐费,打算再到市磷肥厂商量办分厂的事情。他作镇长两年中,几乎天天在跑硫铁矿开发的事情,被大家戏称为“下流阴症长”。先是请专家爬山涉水论证,又组织群众修通矿山公路。卖了两年矿后,就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办个磷肥厂,列为尖山头等大事,谁想竟这么艰难。他正要赶车定时,区委书记杨德叫住他:“殷镇,走,今晚我请你!”

殷秋收笑了,他心里清楚杨德书记请吃饭是幌子,一定又有什么大事交待。两年前,他招聘为镇干部不满三年时,群众自发把这个指导他们种果树养山羊脱贫致富的年轻人选为镇长。在镇长位置干了三个月零五天,镇党委书记上区里开会翻车牺牲了,区里派不出人来接替。杨德书记就在农村工作会结束后第一次请了他吃饭,叫他主持镇里的全面工作。

去年区委书记又请他吃饭,他起初认为是修矿山公路时出手打了一个不出工的钉子户被告了挨训。结果杨德书记告诉他,说他主持尖山工作后起色很大,书记碰头会上本来想让他一肩挑,拿到常委会上却通不过,理由是他招聘没几年,加上没有转成正式国家干部,干一年芦说,最后还说了一句机关干部们听了欣慰却又没多少麻辣现实的话:“只要是金子总会闪光的!”

杨德把他领到街边小酒店,询问了老婆身体孩子学习之类话后,又摸了一包特制玉溪烟给他,说开开洋荤,别再给我右好左劣地抽那种劣质烟丢人现眼,四万多人几百平方公里的一个大镇长得雄起点,免得人家开你的下三流玩笑。然后,书记的声音低了下来,边抚弄啤酒杯边说:“我准备从部门派一个头头到尖山下派锻炼,干一年半载缓冲一下,好塞常委一班人的眼,反正尖山早迟是你的。”

殷秋收从心底很高兴。资历和穷困让他这个农民镇长当得辛酸,到部门要资金要项目人家嫌贫爱富,尝够了残羹冷炙。现在从部门来个头头,区里市里的部门关节就好打通,头等大事就有希望了,尖山人就有盼头了。当即连喝三杯酒,握着书记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让书记杨德很久也没回过神。

听说新书记三天后来任,殷秋收当夜赶了一辆运矿车回到镇上,布置欢迎仪式。

三天后,五辆小车开进了镇政府大院,第一个下车的是殷秋收高中时的同学现作区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的杨秀芹。见到她,殷秋收有些手足无措,但迅速镇静下来:“杨主任,尖山又有哪个大肚子得罪你啦!”区委书记杨德也来了:“殷镇,人家现在是杨书记,不再是杨主任啦!”

这是殷秋收做梦也没想到的,派下来的书记会是杨秀芹。在城里读高中时他和她一直是同桌。三年的寒窗苦读,杨秀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从农村来的朴实英俊的山里青年,一有空就邀请他到家中玩,同学们一边阴阳大裂变地开玩笑,一边却嫉妒得要死。殷秋收也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城里姑娘,可理智的心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后来参加高考他们都落榜了,殷秋收家里没有钱供他复读,只好回乡务农,没过几年就同本村的一个姑娘结了婚。杨秀芹复读一年考上大学后,不断给他写信诉说自己的情思,可他始终没有回信,那一段美丽单纯的初恋就只能局限于《同桌的你》啦!谁想到十五年后,他们又见面了,而且作为尖山的父母官共同来管理这一方水土。

杨德书记要殷秋收带他去厕所,一边走一边告诉他:“杨秀芹是市里点名要培养的女干部,而且她首先选择了你这里。阴阳搭配,干活不累吗。我知道这么一个温柔秀气的女人并不适合山区镇工作,可市里要树这么一个乡镇女干部典型。再说,区委相信你的,就当我们派了一个公关小姐来吧!只是你可千万别打阴阳结合的坏主意,人家老公可是区公安局长哩!噢,对啦,上次开常委会,他们建议调你作哪个部部长,好喊一些,哈哈哈!”一个大书记也不正经。

晚上,喝完了接风酒,杨秀芹提了一些糖果敲开殷秋收家门,没想到他还未回家,媳妇和孩子正拔拉碗中的面条,旁边还摆着一碗,大概是等殷秋收回来吃的。破旧狭窄的木板房,媳妇和孩子身上那没有多少亮色的衣服,桌上面条碗中的寒伧,她鼻子酸酸的,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管着好几万人的镇长的家,秋收太苦了。她和秋收媳妇说了会话,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殷秋收很晚回家,一见桌子上的糖果就知道谁来过。媳妇下床给他倒了开水,埋怨他:“不回家吃饭也该捎个信儿回来,明早上自己去收拾冷面条!”顿了顿又说:“别在意那书记不书记的帽子,一个女人家到咱这穷地方工作不容易,你得全力支持人家,不要拆人家的台!”殷秋收很感动,剥了一盒饼干,吃得香极了……

第二天殷秋收早早起床,他想去把办公室彻底整理一下,还专门从书架上翻了几本杂志,剪了几张好看的画页准备把对面空了两年的书记办公桌玻板下的东西换一下。没想到杨秀芹已在打扫办公室,窗子上还插了几枝桃花。文书向丽送文件进来,十分夸张地吸着气:“哇,好香啊!”向丽一出去,杨秀芹就问:“殷镇长,今天,我该干什么?”

殷秋收塞给她两枚煮好的鸡蛋,“杨书记,你想让我补考公务员基本知识啊!”又从公文包中取了几张画,“是不是先开党委会,把办厂和修公路的事研究一下?”杨秀芹接过画,“扑哧”笑了起来,“咱们又同桌啦!”

殷秋收主持党委会,他宣读完区委组织部文件后,十分严肃地对大家说:“现在大家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别成天妈呀鸡巴连天的!现在请杨书记布置工作!”

杨秀芹说:“没关系的,我大学学的是生物专业,参加工作后又干的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生殖器’的工作,什么东西没见过没说过没料理过。再说只要镇长带头不说脏话,我估计情况会好的。只是对琉铁矿我懂的不多,不过,我会尽力干好你们的公关小姐这一重任的,请大家说目前该攻哪一关?”殷秋收心里暗暗骂杨德书记,他自己说的话却变成了我们的话。不过,开局还不错,杨秀芹比他想象中的能干多了,至少给人家第—印象不错。

分管乡镇企业的叶新国副镇长说:“市磷肥厂愿意提高矿石价格,可就是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办厂,放话说我们建好厂房后,他们再考虑。其实,他们是量死我们建不起厂房才这么提的条件,看来还得再去勾兑才行!”

杨秀芹说:“过去你们啷个勾兑的?”

殷秋收指了她背后的文柜说:“全记在那里面的计划生育手册中,千万别交文书和纪委那里存档就行!”

杨秀芹笑了:“乡镇干部个个鬼,端起饮料当酒水,郎副镇长,你公路那边跟群众勾兑得怎么样?”

“进城公路改造进展比较顺利,可新修的五佛山、莲花山矿山公路阻力大,直接受益的村出工出钱积极,间接受益的白元、金竹等五个村始终不愿集资修路。白元村村委一班人带头抗交集资款,扬言就是殷镇去也不认帐!其它村都在观望白元村。”

殷秋收接过话来:“白元村的事缓会儿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磷肥厂的厂房搞掂,没得鸡——法时,只好挖别人的墙脚了!”

杨秀芹松开捂着的嘴:“噍狗吃粪的德性,还说别人,噢,尖山还有什么墙脚可挖,不会是腾政府大院吧?”

作记录的文书向丽凑近杨秀芹的耳朵,告诉她八十年代这里有一家生产军舰重要部件的军工厂,后来工厂搬迁后,就剩下几个年轻人守着像小城一般大的厂房,殷镇哪天不把那块肥肉看几眼。

杨秀芹越听越高兴:“天哪,这样的肥肉不吃待何时?”

殷秋收说:“早就打上这座小城的主意啦,可镇里没有企业,要过来没多大用处,每年还要花几十万元维修费,现在时机可成熟了!”

杨秀芹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好像这片房子就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要就要。喂,少抽点烟行不?”

殷秋收笑道:“我研究这里好几年啦,留守处先有八个人,走了四个剩下的几个早就盼招安,只是我去不行,得靠杨书记和向丽们啦!”

“你打的什么坏主意?”畅秀芹问殷秋收基法工作的老练圆滑叫好。上面干根线,下面一根针,一根无生气的锈迹斑斑的针是穿不动什么也缝不了什么的。

散会时,杨秀芹突然叫住大家,严肃地说:“我宣布一个新规定,从现在开始,镇干部到区里开会—律不准再去领最后的晚餐费!”说完后就要殷秋收带路,又叫上向丽一起去山谷挖“墙脚”。

殷秋收推出自行车要出发时,喊来政府办主任,叫他马上到场上平湖歌舞厅安排伙食团准备好一顿上档次的晚餐。

“殷镇长,你简直坏到了极点,用这样的糖衣炮弹对付这几只寂寞无比等待招安的鸟,这事要是传开了,看你这个共[chan*]党员的脸往哪儿搁?”

果不出殷秋收所料,军工厂留守工人们对光彩照人的女书记和女文书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领着大家把军工厂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殷秋收心里美极了,那几十幢大楼、几十排平房、宽敞的20多个车间和热水房、配电房、食堂、会堂、电影院全都完好,只要一一打开那些把门的长锈的铁将军,别说建一个磷肥厂,就是再建几个什么厂也不在话下。

晚上,留守工人们对尖山镇党委政府的真诚招待深为感动,感动之后就告诉了他们最大的信息。原来,总部早当这块地方是鸡肋,现在只要当年这个厂的副厂长后来调任市府作副市长的邱建国点个头,这片肥肉就是谁的了。

“邱副市长会答应吗?”

“不就一个邱老头吗?只请问一下镇长大人,总攻什么时候开始?”

“还没开始攻,哪来的总攻?攻区里部门都不行,攻这么大的人物,尖山人想都没有想过。”

杨秀芹没有答话,拨通一个电话,然后交给殷秋收:“请你只问—句邱建国是谁?”

“我爷爷!”接电话的竟是杨秀芹的儿子。

总攻第三天傍晚在杨秀芹的公公邱副市长家中打响。参战的尖山部队就杨秀芹和殷秋收,主力部队则是杨秀芹的儿子邱副市长的宝贝孙子。邱副市长开门时把殷秋收当成自己的儿子啦:“哎呀喂,大局长居然有空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啊!”

一时大家有些尴尬,好在孙子乖巧,几句甜甜的爷爷奶奶一叫,屋里气氛又活跃起来。

杨秀芹殷秋收把要工厂的情况说完,老头子不高兴啦:“你们哪一次是专门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乖孙孙,你真的想我吗?啊!刚才你们说的什么?”

殷秋收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杨秀芹却没有不快的表情,从包里取了几件玩具和衣服交给婆婆,说自己在乡下工作,孩子就交给你们哪!老头子高兴极了:“明年再把你妈调得更远些,乖孙孙,来给爷爷捶捶背。噢,殷镇长,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殷秋收还想再说一遍,杨秀芹拉着他的手:“走吧,大镇长,咱爸耳朵背!”殷秋收这才明白过来。

厂房有了,可磷肥厂那边还是未知数。杨秀芹说:“我回去到白元村去一趟,这个钉子不拔,尖山的路就修不成的。我回去再把叶新国和企业办主任叫来,这里你只好先孤军作战啦!”又到商店买了一条红塔山香烟,“把你左右衣袋的烟给我掏出来扔了,免得再吃亏!”

殷秋收老婆跟着到镇上来后,没有工作,全家人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抽不起好烟,待客的,左边则是些劣质香烟,自己抽的。有次老婆给他烫衣服,烟放回去放反了。第二天他穿上衣服去迎接来考察投资的香港客商,按惯例摸烟,结果客人抽了劣质烟,自己抽了好烟,把客商气得不得了,认为镇长太小瞧他了,—抽屁股走了。这件事后来在区上传开,别人接他的烟抽时,总要开玩笑问一句:“昨晚上老婆烫衣服没有?”

城里分手后,杨秀芹回到尖山,先安排企业办主任带几个人上山打了些野鸡野兔之类送到市磷肥厂几个头头家中,然后直奔白元村,开了半天会,讲了大通道理,群众根本没把这个衣着入时模样俏丽的女书记放在眼里,公路集资款一分不缴,出工出劳也不同意。甚至等杨秀芹去围着竹席的厕所下蹲时,故意放出一条狗来在她白白嫩嫩的屁股上恶毒地亲了一口……

杨秀芹一无所获,殷秋收也窝心透了。他给每位厂长家拱遍了煤气罐,早上又到办公楼当了清洁工、开水工、只差没下跪喊爹。几个副厂长动了恻隐之心,可厂长还是没有点头,见殷秋收敕着不走,干脆一个电话打到区委书记杨德家中……

杨德带着秘书乘车来到市磷肥厂,见到殷秋收正在给每个办公室送开水,鼻子一酸,忙叫秘书接着干,把他喊到一边:“杨书记的屁股让狗亲了,你快去中心医院看她吧,这里的工作我接着来做!”

殷秋收去时,医生正在给杨秀芹打疫苗针,就一本正经地说:“尖山的狗们是该开个扫黄动员会啦!”把杨秀芹笑得话都说不出来。殷秋收削了个梨子给她:“看我回去收拾这帮人!”说完顺便把磷肥厂的情况汇报了。

正在这时,杨秀芹的丈夫区公安局长邱经纬来了,“你们尖山人也太粗野啦,我都舍不得动手动嘴的地方,你们可真下得口!”又是一阵好笑。

“经纬,你得帮我一把!”杨秀芹让丈夫垫了个枕头,就把磷肥厂的情况说了。

“现在凭你的情况,拿什么谢我!”

“去你的,人民警察也不正经。”

邱经纬掏出手机走出病房,“你们等我一下!”不—会儿就进来了,“我保证不久你们就可以和市磷肥厂签订联合办厂协议。”

没过多久,市磷肥厂真的答应投资在尖山办分厂,尖山人以厂房和矿产入股,磷肥厂以设备、技术和400万元资金入股。签合同那天,磷肥厂厂长给杨秀芹和殷秋收碰杯,低声说:“你们真会阳奉阴为,这招术够毒的,厂房是军工厂的,矿产是国家的,真佩服你们——空手道阴阳高人?!!”杨秀芹迎上轻轻一碰:“没办法呀,厂长大人,下回来几只又大又活又嫩又白的野鸡怎么样?”

“去你的,别设套子让我钻啦!”

签字仪式结束后,杨德书记把区委的高级面包车叫来,要司机送杨秀芹殷秋收一行回尖山。车上殷秋收问杨秀芹:“你家经纬使的哪—招?”

杨秀芹回过头来,“镇长,你怎么没一点起码的保密意识?”

第二天上班,殷秋收来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召集派出所、供销社、种子站三个单位的头头开会,对着杨秀芹说:“书记大人,白元的事就看我的了!”

几个头头来到办公室,殷秋收叫他们把笔记本放回包里,一本正经地讲了春耕的重要性之类话后,把门关了,给几个头儿下了一道密令……

下午,派出所全体干警就以协助区公安分局调查—桩盗窃案为名开进白元村,搜出那些村背后军工厂的破铜烂铁,马上登记在册,并从几家“库存”较多的人家带走了“赚疑人”。

三天过后,白元村支书、村长和五名村民代表来找殷秋收诉苦,一是派出所在村里抓了十几个人,全村慌成一团;二是白元人到镇上买种子、化肥、农膜,人家不卖给他们。

殷秋收故作惊讶:“这么大的事怎么才来说,说说啷个原因?”

村支书说:“人家说种子化肥是汽车运进来的,白元人不愿修公路,就是不想要吗?”

“你说人家有理不?”

“殷镇长,我知道镇上人恨我们,我们这就回去把公路集资款交上来,你也是喝尖山山水长大的,你得帮乡亲们一把才对呀,不就顺便拿了些破铜烂铁吗,锈在那里也是浪费,求你给派山所打个招呼,把抓去的人放回来吧!”殷秋收马上拨通派出所的电话:“向所长啊!白元的乡亲们在我这里,说你们抓了他们的人,你看这春耕人忙时节,就给我个面子抬抬手怎么样,我担保他们以后不会再去偷了,因为上级把军工厂交给了我们地方,就当偷了镇上的东西,只要还了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再说磷肥厂马上要建起来,这些人以后还要进厂当工人的。”

“什么?镇上的磷肥厂真的搞得起来,唉呀,咱们尖山有盼头啦,杨书记,殷镇长,我们这就回去开会,再拉全镇后腿儿的不是人!”

白元村的人走了,杨秀芹打开背后的文柜找文件:“殷镇长,你可是又做b*子又要立牌坊啊!”突然看到那本厚厚的计划生育手册,出于好奇,就打开想看一下殷秋收们是怎样勾兑磷肥厂的,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封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书信,全是她读大学时写给殷秋收的。她迅速放回那些书信,闭上眼睛让自己静了一会儿后,回过头问:“我们跟区里签订的普九工作责任书在哪里,我想看一下还差些什么?”

第二年杜鹃花开的时候,尖山磷肥厂就建起来了,生产普钙、硫酸和磷肥,又用生产的硫酸建起来了磺酸厂,把产品卖给市日用化学品厂。机器—转,尖山入扬眉吐气了。当年年底全镇企业产值翻了好几番,财政收入也从几十万元涨到干多万元,实力排位一下升到全区前几位。年终全区经济工作会上,区里专门奖了尖山镇一辆奥迪轿车和一名司机,并且宣布将镇长殷秋收转为国家正式干部,全家户口农转非。

杨秀芹殷秋收坐着崭新的奥迪车准备去公安局办理农转非手续,其它街道的工委书记围了上来,“哟,尖山父母官这就要走,就没有—点感人的动作表态?”“殷镇,来了个阴的杨书记,你这个阳的殷镇长穿衣服也穿得入时,说话也卫生,咋就说雄起雄起了?”“杨德书记太偏心,为什么不给我们也派个干活不累的?”大家说着笑着时,区委杨德书记的秘书跑来叫住他们,说省市国有资产管理局的同志接到举报,说尖山镇把军工厂据为已有,非法占有国有资产,正在杨德书记办公室等他们。

殷秋收笑着对杨秀芹说:“天哪,好险啊!要不,我全家户口转了,老家那三亩二分责任地退了,我那全家喝向北风啊!”

“走吧,说不定还得去蹲几天铁房子哩!”

“最好让经纬把咱们两个阴阳乡官安排在同一间房?”

“去你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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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仅有余温点评:

小说的文笔不错,思路也很清晰。
是一部很不错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