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微笑的鸡天子第一号

发表于-2007年12月05日 下午5:37评论-0条

刚刚度过三十岁生日的陈耀先就已经显示出了苍老的态势。今天一早,妻子就和约好的伴儿一同逛街去了,临走的时候,妻子一边用热乎乎的小手抚着耀先的脸庞,一边用不容置否的态度嘱咐说,先把衣服洗了,然后再收拾收拾屋子,说话间人已出了门。陈耀先关门的那一刻妻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中午不回来啦”!三十岁的陈耀先突然变得敏感了,他一边怀恋着那双小手的余温,同时又怀疑媳妇的话语是否也蕴涵着某种信息或评价之类的什么,这个疑问让他欲罢不能,他索性点了根烟,浓雾中微皱眉头的他,一脸颓唐。象今天一样,每个周末,他都会感到莫名的失落,习惯了连续五天都在办公室消磨时光,忽然又蹦出来两个休息日,他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才好,索性一天天地浑过。经过一年多的磨合,婚后的生活,总得来说是幸福的也是和谐的,耀先总会自豪地对自己那方面的能力表示钦佩,不过,这仅仅是过去,因为一直以来,尽管夫妻二人并没有要孩子的明确共识,但是也没有不要孩子的明确共识,所以关键时刻也就无意识地从轻手轻脚变成了大手大脚,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当然出现的并非是意料之中的问题,关键是意料之中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哪怕就一个假象。基于意料之中的问题迟迟不来的事实,也就构成了夫妻两人对于生育潜在问题的种种猜疑,尽管这些猜疑目前还仅仅是建立在各自的心理上的,不过,继此下去,摆到桌面也并非不是迟早的事。耀先理所当然地被当成了第一批怀疑对象,这么说也仅仅是个感觉,因为至少还没有证据表明耀先就是罪魁祸首,这无疑是值得他欣喜一番的;可禁不住推敲的是,也没有证据表明他不是罪魁祸首。洗衣服和收拾屋子几乎用去了他一上午的时间,然后该干嘛了?不知道。上班时他也时常这么问自己。陈耀先所在的企业经营状况始终不怎么景气,属于濒死挣扎的那一类,他以前并不认为在这么一个单位里好好干就会有好的下场,这种偏激的观念在很大程度上削减了他应有的工作热情,可是,几年过后,当他发现事实并非自己所想象时,已经晚了。同事打来电话,说有农村的土鸡,问他要不要,耀先含混地问:“什么土鸡”?当一只精神抖擞的草鸡被拎到陈耀先面前的时候,他无法回答说是要还是不要,同事把鸡随手一扔走了,“你自己收拾吧”!“收拾?怎么收拾”?陈耀先感到有些好笑,他看了看鸡,鸡好象也正看着他,那东西被绑着双腿,躺在地上,完全一幅大无畏的模样,斜视他的眼神里正透露着几分顽强与不屑。陈耀先突然想看看它解开绑绳的样子,因为他还从未与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于是掩上了厨房的门,三两下便解给它松了绑。得到暂时自由的鸡根本没有象陈耀先预想的那样到处乱飞,反而异常镇静地站在那里。陈耀先背着手预备着在鸡起飞的瞬间完成一个漂亮的空中抓捕动作,可是他失望了,鸡好象忘记了他的存在一样,做了几个颇令陈耀先尴尬的动作,它首先伸了伸两个翅膀,然后又同体操运动员一般做了两个十字平衡,最后,很舒服地将动作定格在了头部——它掀起脖子,然后斜仰着脑袋用一只眼盯着陈耀先。这是个极具挑衅意味的动作,不仅如此,透过现象看本质,陈耀先似乎还觉察到了挂在鸡嘴角的似是而非的笑意。这是个让陈耀先倍感侮辱的发现,他有点儿后悔给鸡松绑了,妈的,牛逼!一会儿老子就让你变烧鸡!活鸡变烧鸡的过程中最主要的一环是首先应该把活鸡变成死鸡,这一点陈耀先是清楚的,当然他也清楚把它弄死的手段就是要割开鸡的脖子。当陈耀先把记忆中的关于活鸡是如何变成烧鸡的印象,一环一环地组编成链时,那只曾经骄傲一时的母鸡正顺着敞开的门缝,溜进了客厅。鸡是不习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当然,它也并非是因为觉得电视有多么得好才决定飞上去的,是本能的反映促成它完成了从飞跃到拉屎的行为。陈耀先的狂燥和鸡的暴跳,使这个清静惯了的小家顿时充满的生机和动感。这只在进化过程中并没有完全丧失飞翔能力的鸡,其超凡的跳跃和攀高能力很是让陈耀先开了大眼,同时,作为动物首领的人,也是透尽了没有了爪子和利齿等等诸多遗传遗失所造成的不足。在反抓捕的过程中,这只鸡一共落地123次,其中客厅落地54次,占总落地次数的43·9%;卧室落地37次,占总落地次数的确30·1%;书房落地27次,占总落地次数的21·9%;还有4次所着落的地点虽然难度较大,是落在了陈耀先的头部或肩头,但只占总落地次数的3·12%,故可以忽略不计。在抓捕的过程中,陈耀先一共实施抓捕124次,其中失败123次,占总抓捕次数的99·19%,成功1次,占总抓捕次数的0·81%。数据确凿,可见成功率实在低得可怜。此次抓捕共遗失鸡毛48羽,陈耀先身上共沾带32羽,占总遗失鸡毛的66·6%,由此推断,此次抓捕,人和鸡显然都是费了些气力的。把活鸡变成烧鸡的第一环,陈耀先做得比较干净利落,他实在是不希望让断了脖子的鸡和当初健全时一样对他进行第二次挑衅。进行完第二环,也就是褪净了鸡身上的所有毛发后,那东西仰面朝天地躺在陈耀先面前,就象是个变了形的人体,说不尽的颓废与丑陋,尤其是没了肌肉支持的那张鸡脸,也出乎意料地表现出了服输和敬佩的表情,这个变化对此时的耀先来说,多少也该算是可喜的。炖鸡的过程就象是等待儿子降生的过程,又象是等待自己被领导重用、被领导提拔的过程,陈耀先在29羽(怀疑掉锅里3羽)鸡毛的陪伴下,踏踏实实地打了个盹儿。铃声响起。“干嘛呢”?媳妇问。等着呢。陈耀先迷迷瞪瞪地回答。“等什么”?等鸡。“等什么鸡呀”?会笑的鸡。“神经病,我不回去了”!。。。鸡熟了,陈耀先发现,这只鸡的嘴在热力的作用下,居然又挂上了些许笑意。他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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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亮亮宝贝点评:

呵呵~后半部分看起来有点象韩寒哦~有点冷幽默的意思,文笔不错,对鸡的观察也很入微,想象一下作者的年龄在三十左右了~不错不错,继续努力,以后不但要写鸡,象狂想的猪啊,沉思的驴啊,矜持的鸭子等等都可以写写的~期待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