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伟喝得醉醺醺的,踉跄地走出小酒馆,不想竟一头撞在了一对富有弹性的小山峰上。
“对不起,对,对不起!”
他连声道歉,同时象猫一样使劲嗅着空气中的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眼睛紧盯着那姑娘的背影。
“好一个美人!”他在心里赞叹着。
瀑布一样的黑发,火一样的红裙,雪一样的白腿。细细的腰肢随着她那轻盈的步履优美地扭动着。恍惚中,伟伟仿佛看到了她那雪白的luo体,他真的醉了。
伟伟二十八岁了,还没有一个姑娘爱上他。一米六零的身材似乎已剥夺了他爱与被爱的权力。“三等残废”,同事卷毛经常这样叫他,还喜欢当着姑娘们的面奚落他。伟伟恨透了卷毛。
正午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像笼着几层纱。
河边公园,月亮门上盖满了爬山虎,绿茵茵的草坪,伞一样的树,还有亭子、石凳、木椅。人不多,静得要命。伟伟看见亭子中坐着一个装模作样看书的小伙子,他的目光不时越过书本,直往靠近河边的椅子上看,那里正有两个姑娘说着悄悄话,河风吹拂着她们的裙子,一粉一白,抖动着,煞是诱人。
“妈的,看就看呗,偏要贼眉流眼!”他斜睨了亭子里的年轻人一眼,狠狠地嘟囔了一句。
他沿着河边栏杆慢悠悠地朝姑娘们走去。他看见两张稚嫩的脸紧靠在一起,两双手紧握着,四只大而明亮的黑眼睛痴呆呆地眺望着同一个方向。看样子她们不过十六、七岁。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她们的注意。这倒给了他充分欣赏这两个少女的机会。他想象和她们怎么接吻,疯狂的?或者柔和的?他常常通过这种想象来填补生活中的空虚。每天晚上,他都在虚幻中拥抱着现实中一个他所熟悉的漂亮女人。现实可以不让人们去爱,也可以不让你得到爱,但却束缚不住人们的思想。一个心灵就是一个世界。而自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他可以在这个世界中主宰一切,爱一切,占有一切!他想象抚摸她们的胸,抚摸她们的腰,抚摸她们的臀;他想象蹲下身去亲吻她们白皙的大腿。她们却无动于衷,还是痴呆呆地望着远处同一个方向。伟伟顺着她们的视线远远望去,那是一座浮桥,偶有汽车和行人通过。再往下看,伟伟一下呆住了,虽然相距很远,但尚能辨清浮船上面正站着几个小伙子,大部分人穿着游泳裤衩,只有一个人一丝不挂,模模糊糊还能隐约看见他身体中央部分那一圈黑的东西,他的两支手不时伸向那里抚弄着。伟伟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起来。因为他一下弄清了两个少女所以那样痴迷的原因。是呀,如果距离太近,也许她们早已被吓跑了。唯其离得远,所以才显得模糊,唯其模糊才吸引了这对情窦初开的少女,给她们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伟伟呼吸急促,他也陡然有了这种暴露的冲动。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向浮桥冲去。他也要踏上梯子下到浮船上,把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好好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向世界暴露一下自己。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地响,汗在他的脸上哗哗地流。他跑上浮桥,听见桥下传来一阵淫荡的笑声。他急不可耐地迅速踏上浮桥的梯子,并下意识地回头向下瞥了一眼,就在这一瞥之中,他不禁楞住了。luo体的人竟然是一个卷毛。和他的卷毛同事一样,也有一头很漂亮的卷发,身材也是那么高高的,细腰、宽肩、长腿,满身肌肉。他也是那样对自己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
在厂里,伟伟觉得自己对卷毛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他不能容忍别人拿着自己的痛苦当作笑料。伟伟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父亲被打成右派,结果,父母双双、还有没出世的他一起被下放到偏僻落后的乡村。他一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在襁褓中,他经历了“大跃进”式的饥饿;在由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的岁月里,父亲被投进监狱。母亲一人拉扯着他,糊口尚且不能保证,又有多少营养供他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呢?“三等残废”,他恨得咬牙切齿了。他快速走下梯子,眼睛射出凶光。看上去,眼前这个陌生的卷毛,和自己那个卷毛同事一样,二十上下岁,一直生活在城里,有过幸福的童年和少年,将来还会有幸福的爱情,去你妈的吧!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奇妙的仇恨。他似乎漫不经心地走到那家伙面前,一句话没说,突然出其不意地挥出了他那愤怒的拳头,那家伙的鼻子立刻流出了鲜红的血,还没待对方反应过来,伟伟又当胸给了他一拳,打得他弯下了腰,紧跟着恶狠狠地一脚,卷毛滚下水去。他在水中挣扎着,也许被打蒙了,不喊不叫。伟伟严厉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个人,他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形势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敢动,默默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客。或许,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卷毛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丝不挂,暴露无遗,也算是活该了。主持正义的人会时时出现。
伟伟攀上梯子,一步步朝浮桥上攀登。在揍那家伙的一瞬间,他确实获得了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然而,他越往上走心却往下沉,被打的人将来照样会搂着漂亮女人睡觉,而你呢,只能去精神会餐,真他妈的,生活竟会这么不公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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