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外表看起来文静知性的女孩子,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熟悉我的人都叫我李工,而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大家都叫我小d。你们一定知道恐怖宠物店里的d伯爵吧,那个阴柔的美丽男子,他像是一个神秘的漩涡,一些怪异的事发生在他的身边却显得理所当然,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年以前。
2006年的某个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在泡杯普洱,现代的女性都把养生保健看得比男人都重要,因为她们越来越信奉女儿当自强这句话。在我享受早茶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喂,小敏这么久没联络你跑哪去了?”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常想……死了。”
低低的抽泣声让我知道这的确不是个玩笑。小敏和常想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同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所以感情也很好,虽然工作不都再同一个城市,但也会经常电话联络。细想一下,我确实很久没有常想的消息了。
顶着四月的小雨,我和小敏在丧礼的前一天来到这个还很贫瘠的小镇。
为我们引路的老乡脸上挂着凝重的表情,送到门口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便就转身离开。
堂屋里摆满了纸人纸马,正中间那口棺木里常想安静的躺着,小敏一进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惹得我一阵眼圈发酸。
“别这样,一会老人看见要难过的。”
屋里一阵响动,一位形容憔悴的老人站到了我们面前。
“叔,您跟婶一定要节哀,常想走了,以后有什么难事,有我们呢。”我试着安慰眼前的老人,却似乎没起什么作用,对我来说安慰人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闺女,进来歇着吧。”
常想妈妈神情呆滞的坐在火炕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手工的红色木盒子,朱红的颜色刺眼的要命,看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
看看这个可怜的母亲,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安静的靠在她身边。
天渐渐的暗下来。
“婶,您躺下休息一下吧。”我伸手想把盒子拿开,好让老人舒服一点。当我的手刚刚触碰到盒子时,常婶象是受了刺激一样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抱着盒子躲在了墙角里,仿佛那盒子是比她的生命还珍贵的宝贝。
小敏扶起了我,我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常叔,常叔也只是摇摇头,深深的叹口气。
夜渐渐深了,其他三个人都靠在角落里睡着了,只有我还异常清醒。远处传来一阵阵野猫的嘶叫声,象是被谁扼住了喉咙。看着堂屋里的大棺木,我突然有种冲动,我要看他最后一眼,我轻手轻脚的走到棺材旁,伸出颤抖的手揭开常想脸上的布,眼前的情景让我霎时一身冷汗,常想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白森森的一片,我再也控制不住“啊”的一声大叫从炕上坐了起来,擦着额角的汉心轻拍着胸口还好是场噩梦。抬眼看看身边,两位老人还在睡着,睡在我身边的小敏呢?这时堂屋里传来嘤嘤的哭声,一定是小敏,我心里有些内疚,小敏喜欢常想是我跟她之间的小秘密,可是她不知道常想却喜欢着我。我下地悄悄走到堂屋,小敏果然背对着我站在棺材旁边,我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她细细的哭声变成了阴阴的冷笑声,惊得我浑身一阵,小敏缓慢的转过身,我看见她一脸狰狞的拿着一把匕首朝我挥过来,我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我尖叫着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喘息着坐在炕上,一旁的小敏正焦急的看着我。
“你这是怎么了,作噩梦了吧?”
我努力调整着呼吸跟心跳,点点头。怎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呢,我想不透。
常想下葬那天,天仍然是阴阴的却不在下雨,常婶看起来精神状况好了很多,也没在抱着那个红色的木盒子。
等到送行的老乡亲友都离开了,常想的坟前便只剩下我们四个。
常婶轻轻的抚摸着石碑象是在抚摸着儿子的头喃喃的说:“儿呀,妈知道你一个人冷清,妈很快就找人来陪你了,你等着啊。”
听见这样的话,我心里异样的酸楚,心里默默的说:“常想,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是因为我的八字是至阴的吧,奶奶一直说连我的感情都比别人的冷,其实他是个好男孩,爱上我应该是他的不幸吧。我知道农村有着各种关于冥婚的习俗,常婶应该是不忍心看儿子还没来得及结婚生子就走了实在可怜,想要替他找一个早夭的姑娘作伴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回城的火车上,小敏一直疲倦的靠在我的怀里,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伤心了,其实我从心里羡慕她,那样的感觉是我从来都不曾品尝的,就连从小带大我的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也只是安静的守在她的身边,没有过多的眼泪。这是我缅怀亲人的方式,在我心里她会像从前一样爱着你,只不过不能经常见面而以,死亡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和小敏在车站分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公司把堆积这么多天的工作处理一下。
因为实在是有太多事情需要做,当我的胃在用痛感来抗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我走到电梯门前,发现这一层的灯亮着,我想大概是等电梯的人去了卫生间吧,原来有人跟我一样敬业呀。这时门开了,我用手挡着感应器朝厕所的方向喊了一声:“电梯到了。”空旷的楼道里没有一丝响动,我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还有人在吗?”
等了一下,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安静让我不安,我缩进了电梯关上门,当我正要去按按钮时,一楼的小灯突然亮了,就像是我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非常绅士的替我按下了一楼,想到这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挪到抢角把背紧贴着轿箱,冰凉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我是怎么了,也许有人正好在一楼呼梯呢,只是时间赶巧而已,我试着放松下来,我是太累了吧,才这么容易紧张。
电梯门缓缓打开,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前台坐着一个巡夜的保安。
“工作到这么晚呀。”
“是啊。”我走到了大门口,又鬼使神差的回头问:“小张,刚才有人按电梯要上楼吗?”
“没有啊,我一直坐在这,大厅里7点半以后就没有人再进来过的。”
“噢”我有些失神的走出公司大门。也许是电梯故障,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回到家把身体泡进浴缸的热水里,在一杯红酒的帮助下我很快松弛下来,闭着眼睛任袅袅的热气带走身体里的疲惫。昏昏的,我好像快要睡着了。
突然,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好象不受大脑的控制,我想挣扎着起来却一动也不能动。我好像是在睡梦里又好像是清醒地,耳朵里模糊的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好近好近,仿佛就在耳边,我越来越难过,慢慢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我什么时候上的床,我使劲的揉着太阳穴,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托着有些发沉的身体来到办公室,无力的坐在位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很差。”
接过小小贴心的咖啡,摇摇头:“没事,大概昨天没睡好,最近事情太多,累。”
“这是什么?”小小突然凑过来研究起我的脖子。“你搞一y*情啊,怎么形状又不太像啊?”
“胡说什么呢?”我拿起小镜子。
我突然觉得冷汗直冒,脖子上分明有两片青紫,像是被人掐出来的,早上还没有的。
“不是你梦游,就是你撞鬼了!”小小半开玩笑的说。
是啊,好象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但我希望是第一种。我是无神论者,但我却相信有超自然的现象存在,可我宁愿相信是我病了,有谁会希望自己撞鬼呀。
我必须看医生,或者说我必须找到一种否定我撞鬼的说法。
诊室里,我对面的男医生很好看,因为有着病人的身份我肆无忌惮的观察他,我对他有兴趣不光是因为他是个耐看的男人而是他看我眼神似曾相识。
看过病历,他盯着我:“你以前有梦游症的病史吗?”
“没有。”
“那你怎么有这种想法的?”
“我最近有过一次梦魇的症状,然后就发现了这个痕迹,而且我最近还很容易紧张经常很疲劳的感觉。”
“像你们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有足够的医学常识,所以你是不相信有鬼神存在的对吗?”
“你不认为我是因为疲劳或精神紧张导致了梦游吗?”
“你脖子上的痕迹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形状不对,况且自己是不可能把自己掐至昏厥的,即使你是在梦游。”
“你是医生,难道你认为我撞鬼了吗?”
“我是医生,但我也不能说违背事实的话,或许中间发生了什么你跟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无可能。”
医生的话让我一整天都无心工作,就这样愣到下班,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我住在16楼,开发商很精明,外国人不喜欢13中国人不喜欢14,所以就从12直接排到了15,这样其实我住的是实际意义上的14楼。
走出电梯,我低头在包包里翻着钥匙,那一瞬间我觉得有一道冷冷的目光从背后射过来。我回头,只是一眼我便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消防通道的玻璃后站着一个人,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是常想。他的脸白的像是画过妆的日本艺妓,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所在的方向。
“啊!”我抱住头尖叫着,我敢说那是我能发出的最高分贝的声音了。
“你怎么,小姐?”
我觉得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摇着我的身体,我抬起头。
“怎么是你。”我们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我在也控制不住,扑到这个男人的怀里,把鼻涕眼泪统统献给了他的白色衬衣。
“医生,你怎么在这?”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热水。
“我住15楼,扔垃圾的时候听见了你的叫声,就跑上来了,你看到了什么吓成这个样子?”
“你从哪里上来的?”
“楼梯间。”
“那你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还是我应该看到什么吗?”
“没有什么,说出来你一定认为我疯了,一定是幻觉。”
“这话听起来象是在给自己催眠,你真是个奇怪的病人。”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说:“你的身体指标正常,如果你认为是幻觉在困扰你,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他是个很好的精神科大夫。”
“精神科大夫?”
“不要误会,现代人找心里咨询师舒缓压力是很正常的,我没说你得了精神病。”
“谢谢你,我应该还没那么严重。”
送走了帅哥医生,家里的电话想了起来。拿起听桶,里面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我生气的大喊:“变态、神经病再打来我报警了。”
“丫头,我想你。”
我飞快的把电话扔在地上,打开门跑了出去。朋友里面会叫我丫头的只有他,那声音不是他又是谁。我觉得快要崩溃了。
“小敏,我现在要去你那,你可以收留我两天吗?”我在电话厅打了个电话,又叫了辆车,我不敢在一个人呆着了,我急切需要了可以说话的人。
“你怎么了这是,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小敏给我披了一件睡衣。
“小敏,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我看到常想了,我觉得他就在我周围,你一定认为我疯了。”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你看住我,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那我一定是疯了,你就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小敏一局话也没有说,怔怔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我躺在被窝里,小敏替我掖好好了被角,我抓住她的手说:“你放心,我现在还是清醒的,就算我是疯的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她对我笑笑说:“我知道,我也是啊。”
一夜无梦,我睡到了日上三杆。睁开眼已经是11点半了,小敏已经出门了,桌子上有张便签。
中午就随便吃点吧,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小敏
去小敏的衣柜里找了件衣服换上,得去单位请个假,反正已经很久没休过年假了,就顺便一起休了吧。
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情,跟经理拿了14天的大假,买了些好吃的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进了门,小敏还没有回来,我决定作顿好的来犒劳一下她。
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洗菜,洗着洗着才发现原来自己忘记买肉了,翻翻冰箱说不定会有存货呢。
拉开冷冻室的门,一个红色的木头盒子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怎么这么眼熟,好象是林婶怀了抱的那个嘛。
我一把抽出盒盖,我看到了我这背子都忘不了的景象,常想的脸,不应该说是他的头,常想的头在盒子里直直的看着我。我吓的已经忘了尖叫,只是觉得胃里一阵痉挛。
“你发现了呀。”小敏的声音阴阴的在背后响起。
“你……你……”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害怕,我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小敏得意的笑笑说:“林婶随便给他找了个新娘,那女孩丑死了你知道吗,冥婚也是终身大事啊,我就想偷偷的把装在这盒子里的照片拿走,可是我要走的时候常想跟我说,他说他想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是他让我把他带回来的,他还要我帮他得到你呢。”
小小抚摩着人头的脸,自顾自的说:“我把你跟我的照片都放进去了,从形式上来说我们三个已经是夫妻了,我知道我有些多余,可是看在我是媒人的分上,我保证不会跟你争的,你相信我吧。”
“你疯了吗?”我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你不愿意吗,还是你们两个都不愿意呀?”小敏转过来大力的抓住我的胳膊摇着:“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们说清楚。”
她抓起砧板上的刀漫漫的逼近我,她此时的眼神狂热的象是野兽看见猎物,让我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我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只能眼睁看着她拿着刀挥过来,我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的疼痛。“咣”我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见帅哥医生气喘吁吁的站在面前,我意识到危险过去了,下一秒也倒在他怀里失去了知觉。
十天后,安定医院病房门外。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还有危险啊?你真是个奇怪的医生。”看着栏杆后面的小敏,我问身边的医生。
“看见你家大门也没锁,怕你出事,就打电话去你公司,你同事告诉我你请大假住在朋友家。”
这时一个带着象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的大夫走了过来。
“我是明敏的主治医生,你是她朋友吧?”
“对,你好,她的情况怎样?”
“她的精神病是家族遗传的,这种各案也许一辈子都不发作,但是如果受到严重的刺激就很容易钻牛角尖,导致病发。于是就产生了可以跟死者说话的幻觉,看来那个死者是他发病的病灶。”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切都结束了,你前一阵子的幻觉跟受到的惊吓都是她搞出来的,以后就不用再害怕了”
“你怎么知道,也许常想真的是想让我去陪他也说不定呢。”我的左眼微热,一滴饱满的泪轻轻的留过脸颊,“我从来都没跟小敏讲过常想喜欢我,这是我们的秘密,常想也不会说的。所以小敏应该不知道才对的。也许他真的来过也说不定呢?”
他双手钳住我的双臂,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你,他是不会让你赔他死的,他会希望你快乐的活着。你相信我”
就是那个热烈的眼神,从大学到毕业,我曾经那么熟悉。也许一切都还没有结束。谁知道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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