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绿屠　

失去根的树　堆积如山

留着剧痕的头颅　还在探问

它们的去向

当我的双臂只有虚空可以拥抱

那些曾经的翠绿

我该以何种眼神注视

羞愧的心灵　在血之后

只有疼，恶梦般朝我呼喊——

这是还不起的债啊！

子子孙孙的抱怨，如何应答

可谎言还在被编造！

雪亮的刀斧还在飞舞

覆灭着最后的防线

光秃，疟疾般漫延

没有被扣过咽喉的人们不懂——

他们正在扼杀自己

我恨我无勇气与你们站到一起

我更恨——

我不能拽回他们无知的双手

它们的去向

伤痕的头颅，还在探问

1994·3·11·

126·沉醉

冬天　一杯润喉的红茶

滑到了心口

与群星与冷色的月对视

夜　开始迷美地漫延

思想仿佛已越过一道山梁

正抵达此刻的幸福

我的幸福，只在独守夜的诗章

用一个字

或一个词

来沉醉来烘暖　心的跫音

1994·3·12·

127·那是我劳作过的春天

再怎样细嚼汗水的盐涩都不满足

当我劳作过的春天长出绿芽的时候

接纳阳光　心里有种甘甜

流连忘返　在我劳作的春天

与老牛对语

宽容，总是最浓烈地醉我

怎么能忘记

当我离开我劳作的春天

是谁把我迎回乡情的温暖

曾娇嫩的身躯已茁壮

在你面前依然甘于低头，跪拜

唯愿我虔诚不曾伤害过你

老槐树下　那些已模糊不清的话语

在我身上依然慈爱

教会不屈的灵魂如何更高昂

不会再用回首来惆怅忧伤

不会再用徘徊退却自己　迷失方向

因为那是我劳作过的春天

1994·3·1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