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物语之四－－

为“登徒子好色”正名

宋云奇

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人的自然属性，是再正常不过的美好事情，那就应该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大讲特讲，并身体力行地尽情享受才是。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们的生活里，人们却羞于耻于谈论爱情，甚至对“性爱”二字讳莫如深，生怕落一个“好色”、“乱爱”之类的罪名。这真是一件让人无法理解啼笑皆非的事情。那么，到底什么是“好色”呢？

“好色”可能最早出于孔子的“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等类似的言论。但是在文学史上的最早流传，《登徒子好色赋》，该赋写登徒子在楚王面前说宋玉好色，宋玉就极力替自己辩解，又反过来说登徒子好色。两人为对方好色争得面红耳赤，险些要打闹起来。幸而秦章华大夫出来做和事佬儿，各打五十大板评论一番，最后先肯定后否定，归结为“发乎情，止乎礼”，才算平息了此事。

我们不知道登徒子长得什麽样子？只知道他的老婆长得“蓬头挛耳，豁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就是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登徒子居然和她生了五个孩子。宋玉说的登徒子好色，大概指的就是这个事儿了。若果真是如此，登徒子能算好色吗？他顶多只能算作“好女人”罢了！而且，他能够对自己的丑陋女人不厌不弃，如胶似漆，一连生了五个孩子，这不仅在当时，即便是放到现在，也要被评为最合道德规范的模范丈夫或五好家庭了吧！（当然要把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这一条排除在外。）宋玉怎麽能说人家登徒子好色呢？

相反，登徒子所说的宋玉好色，则有可能是真实的事情。因为据说楚时的宋玉长得貌比潘安，才趋屈原，精通音律，能赋善辩，风流倜傥，交游广泛，是当时楚国有名的俊逸才子，深得朝廷内外宫女仕女们的喜爱。如果真是这样，他宋玉一个情种文人，面对那些宫妇仕女中的美貌追求者，岂有不动心不动情的道理？大概宋玉当时真有不少这样的相好和情人吧！登徒子说他好色可能也不是冤枉他。他宋玉才真是好色哩！可气的是宋玉手里有一支拨弄是非反说善恶的铁笔，而登徒子却没有这件东西。于是，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便把本不好色的登徒子说成是好色的了，而又把好色的宋玉说成是不好色的了。由此可以清楚的看出，有一支呼风唤雨扯云惊雷的铁笔的厉害了吧！

这里先不论登徒子和宋玉哪个好色？还是先说说什麽是“好色”的问题吧！“好”是什麽？“好”即爱好与喜欢；“色”是什麽？“色”即美色，即一切赏心悦目令人向往的美好的东西，蓝天，白云，青山，黛水，红花，绿叶，弯月，美人……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指鲜花和美人了。因为此二物是诸多美好事物的精灵与代表。况且，从人性的角度讲，凡是美好的东西是人人都喜欢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不但不应该受到指责，反而应该是值得理解和肯定的行为了。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一朵艳丽的玫瑰花长在那里，无人去欣赏无人去赞美，那它活着还有什麽意思？如果一位美貌的女子活在世上，无人去趋近无人去追求，而她岂不是白白来世上走了一遭？问题的关键是，面对鲜花和美女，你尽可以去看去想去梦入非非，但是切不可以去随意采摘和摧残。一朵美艳的玫瑰花你随意摘走了，那别人还看什麽呢？

尽管在现实中，鲜花是终究要被人摘的，美人是终究要被人“爱”的。但是在人们的心灵深处，还是希望这鲜花这美女，就一直原封不动地长在那里，以便让大家永远地观赏和喜欢。可是在我们的生活里，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子没有结婚之前，喜欢她爱慕她，愿意和她交往主动和她接近的异性，会很多很多；然而一旦她名花有主结婚之后，还有多少人愿意主动与她接近交往？这就是人们的好色心里的一种最集中的体现。

综上所述，再回到“登徒子好色”的话题。如果说“好色”是人们的正常欲望，那麽不仅仅是登徒子的假“好色”被冤枉了，就连宋玉的真“好色”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了。不无遗憾的是，本来无辜无错毫不“好色”的登徒子，居然被宋玉的“文字狱”冤枉了几千年。这岂不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大的冤案？在此就算为登徒子之类的“好色”之徒平反正名吧！

当然，在此需要正名的，绝不仅仅只是登徒子一人。从社会学和人类学的角度讲，需要为之正名的人太多了。回想我们所经历的生活里，有多少人因为与女性有点交往，或者处的女性朋友多了一些，就被悄悄地戴上“好色”的帽子，从而在许多重要事情上受到连累；如果谁遇见一位好看的女子，无意中情不自禁地多看两眼，也会落一个“好色”的罪名，同事们见面都不愿搭理你了，当然你也别想“进步”了。

这些可笑而又可怕的事情虽然现在发生得愈来愈少了，但是它留在人们心中的伤痛和记忆，却是永远难以抹平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