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颠簸的汽车里,又来到了那条我从小就熟悉的古老的大堤,那条连接老家与那个古老县城的,也是我曾经走过上百遍的大堤,还有那条不知什么时候就嫁给这条大堤的古老的河。那河总是随着大堤的弯曲而弯曲,顺着大堤的延伸而延伸。
那堤那河的一切都烙在我的记忆里。从我的老家出发,哪段河堤向左弯,哪段向右拐,哪段下雨以后路面还是光滑的,哪段会泥泞不堪,行走艰难。四个渡口都分别设在哪里,每一条伸向渡口的细长的路,是从哪里就开始下堤坡了。还有路边可以随手掐来的野花野草,以及它们上面的露珠清香········
夏季,浑浊的河水把整个河床囤得满满的,那么高大的堤面与河面也只相差两公尺的距离。如果远远望去,河水好象爬上了堤面,心中的感觉那就是一个特大的“险”字!河水象一条撒野的巨龙,咆哮着,翻滚着,不顾一切地涌向洞庭湖。多少年来,多少人们每年都在这个特殊的季节里,为阻止这头猛兽的横冲直撞,没日没夜地打更巡逻,守护着大堤,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不过,也只有在这河水疯涨的时候,才会有各种各样的船只,缓缓地行使在这河面上。我读李白的诗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时,就是想象的这条河面上远去的孤帆,和那向天边不尽流去的河水。
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半河温静的水,而且由浑开始变清,全然没有了六月的狰狞。堤坡上的野草虽然已经泛黄,但仍不失茂密。
整条大堤的外坡有一大半的路程,由一个条形的小巴院护着。
汽车在行使,我的眼睛没有离开这条小巴院:先是一段意大利杨树,高而直的茎,枝叶一律向上。深绿的叶面和浅淡的叶背在秋风中翻动,发出低低的幽长的“嗖嗖”声。
接下来是一段叶片零落的桑树,那七弯八拐的茎和枝,是为了春夏两季能缀满更多的大大圆圆的桑叶,给养蚕的人们带来更多的喜悦。
看,这段地势较高,建了个轮窑厂。那么多摞的砖坯,还是那么整齐划一的排列在那块空坪上。为了防雨一律用薄膜覆盖着,与我前几年看到的一样。只是那高耸的烟囱的上半部,已经全部被浓烟抹黑了。
我又看见了那熟悉的横贯河面的高压电缆,和那座擎起电缆的高大的铁塔,想起了为建这座铁塔而献身的那个年轻的工人。
汽车已经到达了终点站,但我的思绪还留在那条堤,那条河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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