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会怀念,也总有一天会回忆,于是那些似有似无的记忆,便会在刹那间倾巢而动。
那一天,一个女婴是伴着春天的脚步出现在了那个越过黄沙狂风而又稍显温驯的地方。
但她却是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她太小,一切幸福与不幸福,一切伤痛与不伤痛都在时间的掩盖下,淡忘了,遗忘了。
只是,那个婆婆的话语不停地萦绕在耳边,让她一直觉得,期待。“娃的手指象竹签,手掌心又软又厚,胖乎乎的。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这是命啊。”因此我一直坚信我是个幸福的存在,因为她就是我幸福的象征。
现在的手依旧,依旧不断地有人在重复,那是一双能够带来福气的手。
仔细看看,她真的不够漂亮,两个月前的一次撞车,使得原本红润饱满的指甲像天狗吃日般白掉了一块。真是丑得耀眼。因此她在瑟瑟发抖,为自己不够完美后的再次残缺。一种蛰痛了我幸福的内疚。我明白,她在为我担心,甚至在为我害怕。
我轻轻的一点一点地抚摸,为她几近敛尽了我所有的温柔,然而神经却告诉我,她仍然在痛。我一直在无视她的伤口。直到现在,我才猛然发现,我是多么的愚蠢。我是早就应该向她问候的,我真的内疚了,自责了。我的自大狂妄,我的自私让我忽略了与我患难与共的伙伴。这种感觉曾经是如此的熟悉,让我想起庞谢。手,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我们曾经喜欢过的庞谢。
记忆在恍然之间陷入了旋涡。而在下一刻,如昨昔发生一样清澈。
我如常踏入那个让人窒息的教室,一切都没有变,变得惟独是我身边的人。又给我换了新同桌。这有意思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算了。就随他们,我也懒得去知道。与我无关。我一直在冷眼旁观着身边的闹剧似得走马观花。
我有些诧异了,这次真的是换了招数。不再是女生而是另一个性别,是那个竟相称赞的超级优等生。他的鼻梁上没有悬挂眼镜,而是在脸上挂着一抹坏笑。不是个印象中标准的儒雅学生。脱离了常理,肯定是会很麻烦的。他就这样无预期的,而又堂而惶之的坐在我的旁边,留下一旁的我在猜度着。
我不是个优等生,我只是一个一直笑的骗子。我总这样来评价自己。因为我有时候是想哭的,可挂在脸上的依然是那人我发腻的千篇一律的笑,那么是不痛不痒,却很少言语。
而此时,我觉得是他的光环刺痛了我,我再也无法象往常那样对身旁的人笑。我低下头,看着我的手,有些发呆。她在面对这个她认为有威胁的男孩时同样的充满惊惧,脸色发青,惊慌失措。我抚摸她,她微微颤抖,她好冷。她只想躲起来,却似乎太过无力。
我紧紧的抓住她,“别怕,别怕,有我,我们在一起,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怕。”她仍是恐慌的,我不断的抚摸她,这是她最喜欢的方式,这种温柔可以让她安定,她就可以平静的对待一切的来袭。她逐渐放松,最后竟然活跃起来。她的活跃让我也忘了发生的事,跟着她的乱蹦乱跳地笑起来,深陷其中。
“对我这个同桌满意了?”
我抬头,遇到了他的那一抹坏笑,我呆了。这是他的挑衅。就这样我发现我的语言是多么的蹩脚,面对如此,我无法抵挡。即使这是场战争,我也注定的输在了刚刚看到战书的这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也说不出些什么。我把头扭向了窗外,一股无情的风把角落里的落叶卷起来,狠狠的,似乎要撕裂它,还不是发出嗷嗷的叫嚣。这是对季节遗痕应当的处置吧,毕竟一切都已过去,而新的时代已经来临。这是多么自然的交替。我笑了,手也趴上了窗棂,看到了这一切,笑了。她和我一样懂得,只有我们才是心灵相犀。
然而身旁依旧没有放弃,没有如过去的那些人一样安静的闭上嘴。兴许,他觉得有趣。又是一个自我兴趣主义者。和我有些相似。他在不停的制造噪音,脆弱的耳膜仿佛开始破裂。
我回过头看他,看到了他的眼,那种发邪的光,我明白了。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他简直是个恶魔,我竟脱口而出:“你是故意的?”而他竟毫不躲闪:“没错,要不你怎么肯回头。我的话对你没有作用啊。新同桌,你还没有好好看看呢。我知道你是谁,但我想你肯定不知道我,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早有而闻。”他似乎对我有所了解。
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他的大名,让我看,真麻烦,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还用写的,更何况我为什么要看,我并不想知道啊。
他不依不饶的说:“不看对你多不公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知道我那是他的事,而知道他那是我的事,我们各行其是,并不觉得碍着公平什么事。他真是那种无药可救,死缠烂打的人。
是啊,我开始动摇了。白纸上赫然写着“庞谢”两个大字。面前这个恶魔的名字居然叫做螃蟹,我开始联想了,径自的笑了起来。而这些都被他净收眼底。
“没想到这样的你,并不缺少联想的细胞啊。你也一样会因为我的名字笑。”我并想说什么,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我无法否认掉他说的话。手在桌面上旋转着身姿,待到后来,我发现她写了螃蟹两字。她也许很高兴吧。
带着如此光环的人,一定是个上天眷顾的人,败是注定的。我的堡垒轰然倒塌。
后来的事情有很多让我讶异的地方。例如:当大家都在为老师打在幻灯片上的几何题冥思苦想的时候,而他已经站起来朗朗的说出了他的答案。这其中间隔的时间至多不会超过两分钟。从来没有过例外,不管有多么的难。每次老师的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而这笑容会与他脸上自信的笑容最终交融。
起初,我很吃惊,也可以说我是不愿意相信有这么牛逼的人。我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嘴。我觉得他就是个机器,等到公布答案的时候,只需一触按钮,就会自动播放出所需要的答案。只不过这台机器真的是太智能了点。这是在造假,蒙蔽着大家,真是十分的可耻。我在做梦,无聊的可以。等到我发现那种随机应变无懈可击时,我开始变的垂头丧气。而对他投来的笑,我觉得真是万分的讽刺。我对他开始不利不睬。而他的莫名其妙又让他制造出了很多的噪音。
他是一优秀的学生,可优秀生并非全是书呆子,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就是个例外。他并不时时刻刻都在书海中度过,只为苦读那优异的分数。他的生活仿佛是多姿多彩的。他在球场中也如他在课堂上一样的闪耀。看到他在足球场上的飞奔,让我想到了在苍穹中翱翔的鹰。他有他们男生团队中的豪放,那是那么的亲切。他的夺目,让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优秀的。我的手开始喜欢他了,甚至在他绽放光彩时,心甘的为他鼓掌。她已经不再惧怕这个当时让她瑟缩的男孩了。我很高兴,因为我习惯了这个带着光环的男孩子了,可是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会生气。但此刻我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我想,我,她,还有庞谢都会成为朋友的。但生活总是给我们布满荆棘,让我们满身的伤痕。
真的很突然,在我回到座位的时候,我发现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已经憋成了紫色,额头上泌出的汗在汇集,随纹逐流。
我很慌,慌得几乎叫不出声,半晌我才挤出怎么了三个字。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然后我就看不清前面喘息的庞谢了,我以为眼睛怎么了,而那其实只是流泪了。眼泪,在我的生命中,好象远在上个世纪。我几乎忘记他的存在。
“没事,就是胃有点疼。”他再次趴了下去,不再说话。没有再看我一眼。这次他没有无聊的调侃。他真的是疼得筋疲力尽了吧,否则他怎么会看不到我的眼泪。如果是平常的他肯定会笑吧,或者是如我刚才一样的慌。我看不到必然的结果,所以只能胡乱的猜测。
我的手也很紧张,她看我,我失控了。她变得更为的不安。她先我看到了庞谢洁白衬衫的背部已经湿了,那是好大的一片。她问我:怎么回事。我无法告诉她。在我这里她找不到答案,她径自爬上了他的背,她试图安慰他,用她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因为她对庞谢是说不出话来的。然而,庞谢会以为一切都是我,这对她不公平。我迟早会还她个公道,我会告诉庞谢。只要给我机会,但一切仿佛都不那么合适。
庞谢脸色恢复了,额头也不再泌出新的汗珠了。背部也开始温热,慢慢的干燥起来。只是他仍然在痛,而我却静静的看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让他独自恢复,不做任何的干扰。
后来我听他说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有很严重的胃病,已经持续很久很久了。至于具体是怎样的过程,他没有提起,只是让我不要再大惊小怪。眼神如此凛冽,仿佛是我偷窥了他的隐私,随时准备张扬,而他就打算用这样的眼神喝住我。我开始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为我刚才的行为甚至感到了丢脸。我缩回了我自己的壳,收回了自己所有的语言笑容,并且再也不想改变。我是如此的坚定,即使后来还是有莫名其妙的噪音出现,我仍无动于衷。我只是抚摸着我的手,那份感伤,不及当初,却犹似当初。孤独和受伤,脆弱及敏感。我的鼻子最近总是酸酸的,我变得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了。只有她,我的手在默默的为我擦拭眼泪。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对她解释。
他看不到我的眼泪,他也再也没有看到我的任何反应。他从开始的喋喋不休到后来的一言不发,在我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对于他的改变,我落寞过,却也依然倔强。他没有如先前的那些人在我的冰冷中逃走,而是静静的沉默在一旁,除了在他大放光彩的课堂上。
时间很漫长,却又是那么的短暂。这片温驯的土地迎来了它的生机,一片盎然。再也看不到蹂躏的狂风,而是一阵阵的清风拂过,那么的暧昧。
我看着外面的天,如此清澈,仿佛是记忆深处东西在不断明亮起来。一张寂寞的,即使有阳光璀璨照耀,却似碎片划过,留下阴暗伤痕。
我的手懒懒地爬上窗棂,在刚过的这个寒冷的北方冬天她再次被冻伤了,全身红肿,面目全非。在这个不怀好意的躁动时刻,她在忍受,忍受那似有千只小虫噬咬的痛痒。真是一种恶魔般的折磨。可是她却在淡定的忍受着。即使再平静,毕竟也是在痛,只有我明白她。“坚持着,一切就会很快过去。”我轻轻的对她说,用尽坚强,也没有保留任何的温柔。
冬去的春来,大雁都出去一遭再次回来,要求新的生活。看着如此繁忙的它们,我想我又有什么理由钻在这里,不做些有意义的改变,而是只做无谓的挣扎呢。
然而春天的到来,改变的太多。一切都不是原来我记得的样子了。庞谢我说过他是个优秀的男孩子,所以他受到了太多人的瞩目。这不仅有老师,也有学生。不仅有男学生,还有女学生,而女学生中就有那么漂亮,且想和他在一起的。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庞谢有了女朋友的。她很漂亮,是那种容易让别人在第一眼就产生自卑的女生。她顶着庞谢女朋友的名号,让我开始在课间游荡。那时侯替人行方便是我们自身修养的重要标准之一,我不想让自己太坏。所以我再也无法在课间时象从前一样悠闲的欣赏蓝天,只顾着躲闪人群,寻找一片安宁的栖息之地。而我的手也有好长时间没有爬上那窗棂懒懒得晒过太阳了。她开始有些低落,委靡。纵使我怎么抚摸,她依旧那么没有精神,无法活跃起来。我真的很担心她这样下去会不会病了。所以,那次的课间我没有让,我无视了周围所有的语言和目光,一切我都不再在乎。我倔强了,所以我失礼了。我让我的手爬上窗棂去做她喜欢的事。
后来,我才发现,一切有过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会来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应当。再没有萌生过让的念头。即使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背着庞谢与我数次的恳求,甚至咒骂,急了,我笑了却不为所动。
一个女子在她喜欢的男子面前只会佯装,知淑达理,不肯轻易暴露秉性,除非十分的必要。而庞谢在她忍无可忍的时候依然没有让这个必要发生。我们都应当感谢。我应该感谢是他及时阻止一切,免得我被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我不想出笑话的,我只想安安静静。而漂亮女生应该感谢他在最后的时刻仍守护住了她的完美,无懈可击的完美。
我看不到庞谢的表情,因为我的目光从没有再他身上停留。即使他生气,我想我也是不在乎的。在乎就会有伤痛,而痛是我不想要的。我一次又一次的把头转向了窗外,我在玻璃里看到了我的手在向我微笑,却不说什么。而庞谢与他的女友离开了。
习惯了这样的战斗,习惯了手向我发出的v字型胜利手势,却在躁热夏天的来临悄悄的改变了。没有了这样的纠缠,突然间很没有力气,一种深深的失落撞击着我的心,我的身体腾的就空了,散了,象一滩烂泥赖在桌子上。庞谢与漂亮女生结束了,我有错吗?还是我有的是罪?我不停的问自己,呆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你知道我和她已经结束了,你该偷笑了,这又是在演哪出。”
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的眼,距离上次太久了,真是陌生。我们在尖锐中对战,眼神原来也可以做枪炮。突然,我失神了,眼泪是最不争气的东西。我愤怒了,“不是我要的,我没有错。”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我想离开,只想就此永远的离开。但我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不能离开。
一切照旧,我们仍旧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坐在相挨最近的座位上。在那个夏季中,即使我不离开,我们也依然是在等着乘坐分离的那列车。只不过,还有那么苟延残喘的几天。
中考来的很是快,怎样的过程我没有任何的感觉。但结果是成绩的平平。所以我的父母为我选择了离家较远的一所高中,即使这样仍要花上很高的代价。真的是对不起。
当我置身于另一所校园时,手是如此的潮湿,原来面对陌生,她又在无声的哭泣。她如我一样,心中总是惊惶。我替她擦干,告诉她,“别怕,我会去笑,我做好了去适应的准备,不会再象从前一样半途而废。”我隐藏了自己,我让灿烂的笑容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青涩的脸上绽放,以示我的纯朴和善良。这次我要让它盛开到最后。我向每一个需要我帮助的人伸出援手。大家都很喜欢我,喜欢我的活泼,喜欢我的开朗,更喜欢我的善良。被人簇拥的感觉原来就是如此,堆积着欺骗,好累。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向你袒露自己,原来他们也是如此的寂寞,因为那颗年轻躁动的心,付出的惨痛。尝试着酒精的麻痹,却丝毫没有消愁,苦闷。而我的心依然是冷漠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挣扎是多么可笑的多余。我不想成为个垃圾桶,承受别人的痛苦,所以我始终在倾听,始终在遗忘,给我别人善解的错觉。讲到最后,我甚至记不清每个故事的主角是谁。
本以为和庞谢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在那个心情颇多的夏天了,直到收到他的信。知道了他因为成绩的优异进入了离家较近的那所有名的高中,这正如老师们当时预料的一般,仿佛是上演了那幕姿势优美的射球。我很惊讶他的来信,也许距离也如时间一样可以治疗弥补些什么。
他变了,似乎也开始慢慢忧郁。他放弃了心爱的足球,再也不做苍穹中自由翱翔的鹰了。他说一切终有结束,而结束是为了更好的纪念着。纪念什么,他没有说,我也习惯了不再多问。
“还记得她吗?”我很不习惯提出问题,我其实想对过去说声“对不起”,可我始终
没有说出口。我狠狠的掐了一下我自己,清醒逐渐消却了冲动,我又开始了那不只对错的倔强。
“记得,怎么会就这么忘了。”我听不说他的情绪。
“其实你们可以继续的,你们可以选择,只要你们都退一点点,你知道她是很喜欢你的。”
“退,无路可退,还是是分开的好。有种距离是你想要靠近也靠近不了的。”
“真得与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不让,最后搞得自己在同学中那么狼狈。”
“我只是不想游荡,我只是想看看蓝天。还有……”
“你总是不一样,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对吧。手在对我笑,告诉我是都过去了。
在这里有一种全新的生活,这种生活仍旧苦闷。我只是习惯在等待着庞谢的电话,等待着。我总是在述说着学校发生的琐事。
“庞谢,今天上课的时候,突然就轰的那么一声爆响,楼都在颤抖,人心惶惶,都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居然是不知哪个人在我们的楼梯拐角处装了引爆装置。只有烟头,引线和炮竹,如此简单,因为有四个是同时发生的,所以威力不小,地动山摇了一下。真得很聪明对不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毁坏了教学楼的墙壁和枯燥得要死的课堂。”
“庞谢,我们今天罢饭了,昨天一夜之间大字报贴满了校园各处。让我团结起来给食堂点颜色看看,不再忍耐下去,不再吃那些不敢直视的饭菜。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好饿。据说明天还要开大会讨论这件事,而我会不会饿得晕倒在礼堂里吧。”
“庞谢,今天是数学会考的日子。我可能没有睡醒,把考卷当草稿纸使了,甚至在上面画了我喜爱的小乌龟。最后浪费了我一卷的胶带才把卷子清除干净,因为老师一再强调卷面是不许带有任何特殊痕迹的,否则会有处罚的。所以等我把卷面清除干净的时候,卷子成了薄薄的一层,而离收卷的时间也只剩下几分钟了。老师居然还把我当成了作弊的嫌疑人物,把我团团围住,好惨啊。”
“庞谢,今天我的心好平静。可我知道,有人平静就会有人不平静。在自习的时候,班长推倒他前面堆满书的桌子,砸了门上的玻璃后冲了出去,留下了错愕的我们。他疯了,被老师给整疯了。因为他疯狂的爱上了年长我们十几岁的班主任。而班主任有一个温柔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孩子,以及一个温馨的家庭。面对他情窦初开,来势汹汹的感情,她只是自私的选择了闪躲。她只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然后就不理不彩,而原来他喜欢的她那天使般的微笑对他彻底冻结,甚至在刻意的躲着他,她忘了她除了是个女人外,更重要的角色是个老师。而他在相思中,在幻想中,疯了。等同学把他找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开花了,象极了一朵鲜血欲滴的玫瑰。听说他要转学离开了。我看到了他那苍老的父母步履蹒跚的走到班主任面前,他们在向她道歉。到底是谁错了?我不明白。我想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在寒风中朗读课文的刻苦男生了,我曾经是那么的敬佩他。”
“庞谢,我昨天睡得不好,被惊醒了。昨天夜里,在我们都刚刚入睡的时候,隔壁宿舍的玻璃被人砸了,乓的一声,两声,三声。后来就听到了尖叫声,此起彼伏。被抛弃的男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报复,以求发泄。他把所有肮脏的词汇用到了咒骂这个自己如此深爱的女孩,曾经发誓要用生命保护的女孩。久久不息,直至被迫离去。而他不知道,那个抛弃他的女孩因为怕看到黑夜中的天空与另外一个女孩换了床铺。受到伤害的只是一个无辜的纯朴的女孩,她被吓到了,哭了整整一夜。而破碎玻璃撒满了床,在月光的照耀下,灼灼闪亮。我想,明天这所学校又会有人要中途离开了。”
“庞谢,狮子座的流星雨你看了吗?我看了。昨天夜里,大家都吵着要去,而看门的老大爷却把我们锁在了里边,说这是学校不允许的,所以我们等到老大爷入睡以后,从一楼的窗户疯狂出逃。我是最后一个出逃的。当我刚踩在窗台上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一个声音喝住了我。老大爷的手电筒真是的亮,好刺眼,让我看不清我的落脚点在哪。当我疯狂的不顾所有的时候,他却死死的揪住了我的裤脚。那是一楼跳下去不会死,可是老大爷就是不准我跳。由始至终抓着我的裤脚。我没有能够逃走,我是坐在窗台上看到的流星。盛大而华丽的流星雨,真是璀璨,仿佛要坠落在我的手上。划过夜空,那是种刺痛。好想许个愿望,可是思来想去不知道哪个是最美的,哪个是最合适的。直到变成遗憾,失去兴趣。听说,外面的场景很宏观,还看到了披着被子在观看的老师,兴致昂然,他在与大家一起大声的唱着歌,吹着口哨,真是一场星辰的狂欢。而我不等落寞,我已经进入了沉睡。”
我总是在不停的讲述,而他总是在倾听,然后发笑。
“我们见个面吧,已经两年半了,我快要记不住你的样子了。”是啊,很快,从一个末尾到另一个末尾,不知不觉。
“好啊,时间,地点。”
我站在街中央,搓着冻僵的双手,等待着。看着他缓缓的走来,我不敢相信。他长高了,也很威猛。他带了眼镜,蓝色镜框的,好象他的鼻梁要被压垮了。这也许就是知识带来的迂腐。他变了,一脸的严肃认真。
我专心致志的吃着他给我买的冰糖葫芦,酸液汩汩的穿过喉咙,似乎是寂寞的声响。他今天特别的善言,喋喋不休。其实我是失望的,我觉得不需要这么多的言语,只是我不忍打断。
“我转学到你们学校吧。”
“为什么,白痴啊。”我很慌张,慌忙中列举了了许多两所学校的悬差。
“说得也是。”他呵呵的笑了,一瞬间我看到了久违的过去,看到了曾经坏笑的那张脸,我的手微微一紧,心跳似乎也露了半拍。
我突然好想一个人回家。
“我要回家。”
“那好,我送你。”
“不,我想一个人回去。”我拒绝了他,我也说服了他。我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期望他永远不要变,不要被消磨,生活虽然无奈,但我们要坚持。我退后一步,回转身,走了。
回到了学校,余下的半年,你已经能遥遥的看到重点,期待,欣喜,恐慌,焦躁……各种各种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中,化茧成蝶最后的转变。我们正经历着成长,我们乐在其中。
庞谢打电话来说要为了彼此的梦冲刺,所以暂时不会再打电话了。我们相约在高考之后,到时候捧着胜利的果实相聚,然后要在一起。那是一种约定。我爽快的答应了。我也抓住了同学努力的尾巴,摇曳着,朝起晚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得象他们一样时刻钻进题海中。我始终坚信,我每天能学习的时间只有那么几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是太过勉强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我会在桌子上睡觉,趴在我的手旁边。有时我会用她遮住眼睛,度过那高考生视如黄金的一分一秒。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奢侈的。不管我过怎样的生活,身边总是有人羡慕,如此盲目。即使那是一片片的黑暗。我真的是搞不明白。
倒计时牌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模拟被翻得薄了,直至那最后一张也不见了。
走出考场,一片狼藉与混乱。这些曾经困住高考生的白色纸张现在躺在地上,映上了一个又一个脚印。没有人再去珍惜,也没有人会捡起。不被撕成碎片,已经很幸运了。开始了放肆的狂欢。
而我只想回家,只想躲起来。没有什么好值得狂欢。收拾好带走的行李,与来时竟是相差无几。伸出双手,拥抱蓝天。拎起行囊转身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的微笑。一切都结束,那种来时的微笑就停顿在此刻。
我不是天才,成绩可想而知。我才知道奇迹也得经过创造才可以。虽不至于无处投身,但也被许多的大学拒之门外。我的梦想已经忘记了是何年何月丢失的,对哪都不具有期待,也从不挑剔。我早早地忘了还有约定,与庞谢的。
当他打电话给我时,我才想起来。他考的不错,只是有些遗憾没有进入最好的大学。而当知道我几乎无处可去的时候,他吃惊的再也说不出什么。沉默之后,我只能真心的祝福他前途一片光明。我没有等到他说出他预定好的台词,我就说了再见,挂了电话。我很害怕,怕听到他失望的叹息,以及内心的诉说。
真得很抱歉,我没有能守约。那是我开始的打算。一切改变之后,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即使偶尔还拥有曾经的熟悉。回不去的。但我相信重点大学的通知书依然让你的奋斗开花结果,那张纸带来的喜悦会冲淡我失约的悲伤,因为那代表了你的梦想。我看到我的手久久的伏在电话上,不肯离开,似在笑,又似很悲伤。
“对不起。”
庞谢离开了我们生活的地方,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而我也即将离开,去北方的另一座城市。从此,我们就如两条平行线,不容再有交错了。他有了他的梦想,我有了我的无拘无束,平凡的相遇,也算完美的结局。
我仍有些落寞,看着窗外,无境的黑暗在蔓延。手悄悄的爬上玻璃,写下了些什么。然后退回到了桌子上,似乎就要就此安宁的睡去。原来是我们都会幸福。
我笑了,我相信,就好象当年老奶奶说这是命时一样的坚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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