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与小姐打牌新太

发表于-2007年12月13日 下午5:38评论-1条

电话响了,我接起一听,是常嫂打来的。她满怀欣喜地说,怎么,也内退了,好啊,年纪不老,就享清闲了。我说,单位要一刀切,咱有什么办法,不坐下来也不行啊。常嫂说,坐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干什么?我说,坐就坐下吧,还干什么;一天比一天老,能干动什么。常嫂说,那就来打麻将吧,我这里天天开场。我哼唧着,不知该不该痛快答应。刚从工作岗位上下来,我的思想还没往玩字上转弯,尤其打麻将,打开之后就会很上瘾,挺迷人,从此坠入麻海,我好像觉得有什么不甘心似的。我这么沉吟着,常嫂的尖刻话来了。她说,哼唧什么,是老婆不批准,还是单位那边还挂着什么心。老婆要不批准,我找她说话;单位嘛,人家一脚把你蹬了出来,你还惦记什么。

我想也是,我还背着哪根筋扭不过来,班已不用再上,家里不用我操心,我一身轻松,不玩干什么,就是被麻将迷住,又有何惧哉。

我便答应常嫂说,我去我去,顺便就问了一下都有谁。常嫂说,咱俩,李嫂,还有我这儿住房的小姐。我一听小姐,心里咯噔了一下,便疑惑地问,小姐?这是不是。。。。。。 常嫂不等我说完,就说,怕小姐吃了你呀!一个老头子,你瞎想什么,来吧!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把电话扣了。

常嫂说的怕被小姐吃了还真说的对,我确实是怕被小姐吃了。当然不是野兽般血盆大口地吃,而是怕被糖衣炮弹侵蚀着吃。我虽然已经退休,却不过才五十出头。尽管我五十多年来从未搞过别的女人,也未给别的女人相中过,因此也就没有风流韵事,但我身体依然健壮,活力依然 涌动。我也知道我对女人、对漂亮女人并不深恶痛绝,如果要是被像电影、电视和小说中那样衣着性感,又甜言蜜语,主动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缠住,我能不能把住防线不被攻破,确保晚节,还真的两说,真的自我怀疑。而小姐的职业特性又恰好是具有主动性、攻击性以及糖弹的迷惑性,所以,我不能不有所顾虑。

还可以这样看问题,如果说我几十年保持生活作风的清白,与没有遭遇糖弹的迷惑和攻击关系甚大的话,那么,现在退休了,人生够一站了,却又要与小姐接触了、厮混了,有了接近糖弹,让糖弹向自己进攻的机会和条件,这不是自己在毁自己吗。这就让我有些慌悚。

不过,在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并非必然要发生什么事。这只不过是我这没见过这种世面的人的小心谨慎罢了;只不过是在一种新事物即将与我相撞时,我有些心理活动并调动一下免疫力罢了。难道我就那么不挡风雨,我得相信自己。

我挺直胸脯,昂然如约来到常嫂家。

常嫂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儿子一家也就居住在外地,家中就常嫂跟常大哥俩人。常大哥几年前受了工伤,手脚残疾,行动困难,这就捆住了常嫂。穿衣挪炕,顿顿饭伺候,不能出门,时间长了,常嫂就只有以打麻将调剂生活。自家小院的楼上闲着,有小姐来打听租房,就租了出去。小姐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黑夜出去,白天猫在家睡觉,一点儿都不对老俩的生活构成干扰。相反,由于小姐的工作十分随意,常常能给三缺一解燃眉之急,这让常嫂挺满意的。

进门后,我先向坐在床上的常大哥表示问候。我说,常大哥,现在身体好些了吧。常大哥哼啊哈地满嘴含混地回答我。尽管他脸上狠挤笑容,脑袋青筋蹦跳地迎合我,可他因手脚受伤时脑袋也被撞伤,造成了语言功能减弱,因此不能清晰表达内心活动。常嫂便代他说话,他说他好,还问你好吧。我赶紧说好,好,这不享清福了,来打麻将。

看着常大哥红头涨脸的激动模样,我很体味他足难出户的憋闷。他很希望和熟人见面交流,可我又实在不忍心看他欲说还休的艰难,我心中一阵感伤,赶紧应付几句,就对常嫂说,咱们打牌吧。

李嫂和小姐已在外间等着,见我和常嫂出来,立马起身支桌子,搬椅子,铺桌布,从麻将盒里哗啦啦倒出麻将,然后掷色子打点儿,分出东西南北。四人坐定,各自垒牌,庄家打点儿,起牌,打牌开始。

由于要与小姐打牌,事前生出些担忧,也就只是些担忧,空对空的,现在,实际接触了,就需要拿出具体的应对措施了。能有什么措施呢?我想了想,还只能是思想上的措施,有三条,一是相信自己的正派,拒绝诱惑;二是强化对小姐、小姐的营生的鄙视及批判的意识;三是把小姐也看成平常女人,是在与平常女人打牌。

这样想了,我看小姐的眼光有所改变。我不再把她看的神秘莫测、洪水猛兽般的了,我把她看成了平常女人。而她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装束一般,长相一般,说话也正常,听不出嗲声嗲气,也没有骚狐狸状态,这下,我放心了。

牌局运行中,常嫂,李嫂都呼小姐的名字,叫她李平。我也叫她李平,可我每叫一次李平,就觉得闹心一回。因为据反腐实践总结,很多贪官的情妇都叫李平,这个名字就给我以小姐加情妇的双料联想,这让我很不舒服。与小姐打牌已然神经紧张,再加上个贪官情妇,更叫人绷弦欲断了。

到是李平并不买账,在我叫了几回李平之后,她忍无可忍地正名了。她说她不叫李平,叫黎萍,还批评说你们这儿发音真不准。我问是哪两个字,她说是黎民百姓的黎,萍水相逢的萍。

黎萍,又从黎民百姓、萍水相逢中得来,这名字有意思,不错。不知是她的真名,还是化名,不过,这不能问,问就冒傻气了。到是这名字水灵,有点秀气,还有些活泼大方。因她的名字我突然对她有了好感,觉得她好像应该划归良家妇女行列之内。这样想着,我觉得我好像已经拯救了一个肉体,拯救了一个灵魂,我觉得我不仅有了功德,还高尚起来。

但黎萍并不自爱,人不如名,她的牌风十分糟糕。

我打牌一向规矩。出牌时先报牌,壹饼还是红中什么的,然后把牌款款地放到牌桌中间。起牌时总要先看看我上手的牌是不是有人碰,是不是有人要,肯定没人要,我才起牌。这样打牌显得秩序井然,光明磊落,君子风度。尽管打牌总是要争输赢,也暗含着刀光剑影,因此人人紧张,每出手一张牌都难免心中嘀咕,牌悬一张,怕听到一声裂人心胆的“和了”,可我该怎么规矩还怎么规矩,而且从未破过规矩。我单位里的人耍牌也都这么规矩,所以,我就认为打牌的所有人都应这么规矩。

和我打牌的这三个人却是,常嫂、李嫂属于半规矩,出牌时有时报牌有时不报牌,起牌时有时看一下有没有人碰或要,有时则等不及,先抓牌看一下,烤烤火(打牌术语)。

黎萍就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了。起牌手特快,只要上手一出牌,不管别人要不要,甚至有时上手还未出牌,她先抓牌在手,而且牌一经手就烤火。她起牌神速,还时常挡住下手视线,不知对门出了什么牌,还得下手专门问一遍,这就耽误时间,有时稍不留神或嘴懒一些,就耽误了碰牌。这让我对她很不满意。

如果说黎萍起牌不规矩只是让我厌恶她的话,那么,她的出牌不规矩就涉嫌动机卑劣而叫我愤怒了。

黎萍出牌时不仅从不报牌,而且总是两指捏住牌掂起,然后照牌堆随意一扔,或用一张牌将要出的牌啪地克进牌堆,速度极快,鼠窜一般。我们十之八九看不清出的是哪张牌。

这种出牌方式的人,我知道都是奸心眼儿,唯恐别人成牌,只兴自己成牌。

想自己成牌当然没错,可也得按规矩来,不能以破坏游戏规则来获取。我这种规矩打牌的人看不惯这样不守规矩的人,看不惯这样不与人友善合作的人,看不惯这样把别人当傻子,从而奸心眼暴露无遗的人。这样,黎萍可能具有的糖弹性质在我眼中消解了,崩溃了。这样的女人,我反感她。

我对黎萍的不规矩出牌提出质疑,我说,不报牌可是不规矩啊。后来,我又规劝她,你出牌不能随便一扔,这样,别人不知道是什么牌。

可黎萍不仅置若网闻药石不进,不做出一点儿改进,反而鼻孔哼气,脸色黑封,一副很不受说的激愤,而且牌出得更加没有章法,更加迅疾,锋芒凌厉,看得出是有意与我的规劝对抗。

这样一来,我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尽管我也生气,但气要撒出来也有些不值,对一个脑筋顽固、不听劝说的人有时你还真的没辙。恐怕,你反过来适应她,才是 解决问题的办法。

适应就适应吧,为了和和气气地玩儿,咽下闲气。

可是,要完全适应这种不规矩打法也是不容易的。我必须调动每一根神经应战,眼睛瞪得溜圆,骨噜噜来回盯瞅着,才能逮住黎萍那稍纵即逝的牌弧。打牌本是休闲的事,这样打法,反倒把我搞得有些累。散场后,我问常嫂李嫂累不累,她们说怎么不累,黎萍还是年轻手快,咱们跟起来吃力,不过,也让我们提精神,我一听,这倒符合两分法,有弊也有利。

可是,我始终对黎萍的不规矩打法耿耿于怀。

终于,爆发了争吵。

黎萍的飞弹出牌,总让我目光疲于捕捉,应对艰难,就像电影上说共军牵着国军的鼻子打运动战那样把我拉得团团转,手忙脚乱,且又不敢被甩尾、掉队,生怕任何轻心、漏看,使碰牌、成牌失之交臂,枉呼后悔。

就这,黎萍的一个闪电牌划过,我还是没看清是什么牌。我问是什么牌,可黎萍这家伙,不,这小娼妇、小b*子(对不起,我气在火头,得骂她)竟然回敬我说,你长眼睛干啥的!看来,她还找我茬。我立刻顶过去,你会不会说人话!她还倒打一耙,你才不说人话!,这一下,我勃然大怒了,多日积蓄的不满哄然喷发,我呼地站起来,二话不说,捋起衣袖就要扇她。我认为对于这种不可理喻的东西,说理不行,只有让她尝尝巴掌的滋味才能醒悟。

常嫂李嫂赶紧把我拉住,不让我靠近黎萍。我就用话语训斥她,我说,你他妈打牌不规矩,该报牌不报牌,问你是什么牌问错了!你还敢出言不逊,我不揍你揍谁。

黎萍见我动了怒,吓得没敢再犟嘴。在常嫂李嫂的拉架下,我也见好就收,放下了动手的架势。

这回牌是打不成了,就散了场。

过了两天,常嫂又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去可以,必须黎萍不在,我不跟那种不规矩的人打牌。常嫂语气肯定地说,她不在,你来吧。我追问一句,哪谁在?常嫂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说,你管谁在,怎么,常嫂就请不动你。我一听常嫂有些生气,就赶紧答应去,毕竟打牌事小,和气事大。

谁知,到了常嫂那里,黎萍早已在等。我想扭头就走吧,实在有些小题大作;再说,一个大男人还没有一个女子的气度大、脸皮厚;再说,常嫂已笑吟吟地说话了。坐下吧,拌几句嘴就不打牌了,人家黎萍是我拦下的,三缺一,非她充数不行,怎么,你就不能陪我们了。

我不能再有什么话说,打牌又开始了。

再次开局,黎萍的行为和我的心理都有了些变化。黎萍偶尔也报牌了,牌有时也能放在一个醒目的位置让人看清是什么了;起牌的速度也慢了半拍,挡人目光的时候少了;火烤得少了,总之,她的牌风有些许改变。而我则暗诫自己要大度,要宽容,男不跟女斗,不要造成不愉快影响大家情绪。这样,各有转变,到映证了一个哲理,叫矛盾通过斗争,各自向相反方向转化。

这很好,抱这样的态度和行为打牌,就能创造一个和谐的玩的气氛,而不是虚拟一个剑拔驽张的战场,这才符合玩的初衷。

但状况并不像我期望的那样美好和简单,这黎萍有改不完的毛病,在进出钱上又制造冤假错案,让我们哭笑不得。

本来,每和一把牌,都要清一下账的。可打着打着,有人掏出了整钱,不好找;或有人连续坐庄,又有放炮,又有开杠的等复杂情况未及时清账时,黎萍的问题就来了。

黎萍对我说,刘叔,你还该给我两块钱。我说,刚才不是都清账了吗。她说,不,那钱李嫂找你了,你还没给我。,我还以为一会儿你给我呢,就没跟你要,现在过了几把了,我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我说,给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不你那暗杠吗。黎萍说,没给,我记得明明白白的。我说,我给你两张一块,其中一张还写着一个人名。可黎萍翻了一下她的钱,竟找不到有名字的钱。我说,你找出去了吧。黎萍当下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刘叔,那两块钱你得给我。我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刘叔,两块钱在你算什么,还不给我。

这就又戴高帽又讹人了,弄得我不好再回答,也不好再沉默,更不好再辩解,我就用两指给她夹过两块钱去。黎萍没有丝毫的赧色,兴高采烈地接钱,还说声谢谢,你说气人不气人。

再过一会儿,她又跟李嫂较上了劲,她说,李婶儿,上回你成牌的一块钱我可给你了,你不要忘了。可李嫂想想,好像没有印象,只记得她因整钱不好找先欠了一块。李嫂向我们询问,我们那能注意,只能表示茫然。黎萍说,给了。常婶儿找给刘叔,刘叔给你,我再给了你,是把钱放在你面前,你不吭声收了的。李嫂听她说的复杂,弯来绕去的,便有些糊涂,后来觉得一半块钱,不是多大意思,就含混地点了一下头,黎萍见状就快乐起来。

我看黎萍这是在耍小聪明。为一块两块钱苦施心计,能看出她对钱很在意,很抠门,锱铢必较。这种行为,最容易破坏玩的兴致与气氛。不过,我接受上次教训,不能以“刘叔”的身份失态,吃些亏和为贵吧。

显而易见的,我当然很看不惯黎萍了。

谁知,黎萍就遭了报应。

晚上的本市新闻播出了一则报道,说公安机关在某处抓住了一批卖淫嫖娼者,并进行了罚款处理。在播放的镜头中,即使一闪而过,我也看出了黎萍的身影。她虽然低着头,长发掩住脸,但我依然能认出是她。我不由一阵嗤笑,心想你再一块两块的抠也顶不住罚款的厉害。

由于对黎萍没有丝毫同情,再打牌时我就想着让她在牌场上也输个落花流水,让她雪上加霜。

操了这个心眼,我就有些不择手段,不该吃也吃,不该碰也碰,只要对黎萍不利,先做了再说。你别说,这样一搅和,还真把黎萍给涮了两把。我心里那个美呀,真的不好用言语来表达。

黎萍在我上手,在坐庄,她的牌看来不怎么好。这从她脸色耷拉、嘴里嘟囔可以看出。我却觉得她的牌越不好我越幸灾乐祸。这时,我的对门打了一张四饼,本来我不需要碰的,因为我是三饼五饼夹着两张四饼,是个大肚四饼。较对的打法是对门出牌,没人碰,没人和,是个安全牌,轮到我出牌,照着出就是了。可是我对门出罢牌,紧跟着就该黎萍起牌了,她是庄家,谁知会起个什么牌呢,她要起张好牌,对我们多有威胁。再说,我本来就不怀好意,总想着遏制黎萍,这时,尽管手快的黎萍已抓起了牌,还烤了火,可我还是断喝一声“碰”,拦住了黎萍,碰了四饼,打了三饼。黎萍爱不释手地放下那张牌,又甩手,又啧嘴的,说太可惜了,闪了一张好牌。

我心想,这就好。而且,这麻将牌还真有邪行,都说上碰下自揭,还真的不假,果然,我一碰,我的下手将牌一起,就兴奋地叫了起来,自揭,和了!

等黎萍下次坐庄,我的对门打出一张三条,虽然我是一条二条加两张三条,是个拖尾巴三条,可以跟着照打,可我如法炮制,乱碰一气,而我的下手照样邪性,上碰下自揭。

黎萍掏钱的手抖了,脸色痛苦扭曲。我心想,这效果好。

承着这股喜气,下次再到常嫂家时,我步履轻松多了。我浑身带风地往常嫂家走,在巷口处发现黎萍正与一个男人对面站着,俩人说着什么,且脸色肃然。我纳闷的很,黎萍干什么营生的,拉住个男人还玩儿深沉,这真奇怪呀!

我进了常嫂家,常嫂李嫂都在。常嫂说,等一会吧,黎萍有事出去了。我说,我看见她了,在巷口跟一个男人勾勾搭搭。常嫂说,什么勾勾搭搭,她什么男人也勾搭呀,那是她老公。

不仅是我,连李嫂也轻轻地啊了一声,现出困惑,我觉得黎萍干的营生应该是秘密的,熟人不能给窥知,家人当然更不能叫哓得了,何况是老公。可现在,老公找上门来,两人尚且能平心静气对话,虽然看来严肃,但绝不像在酝酿战事,这就让我觉得很不常规,也就有了事涉蹊跷的全部要素。常嫂见我们疑问,就淡淡地叹口气,声调低低地讲出一个悲凉的故事。

其实那是个晴朗的上午,小鸟啁啾,空气恬静。年轻的母亲在安详地择菜做饭。边做饭,她边想着快要下地回来的丈夫和快要放学的女儿。家中该劳动的劳动,该学习的学习,该做饭的做饭,她觉得这个家庭挺美好,挺幸福,于是,她的嘴里轻声地哼出了歌。

突然,门外响起了大呼小叫,进而声音涌进了门。她惊愕地收住歌声,就见几个人慌里慌张地来向她报告,你女儿叫车给撞了!她像听到晴天响起一个霹雳,惊得目瞪口呆,刚才的幸福感被骤然打碎。

女儿被车辗折了小腿。

目击者七张八嘴:

是个小汽车。

开车的人见辗着了人,出来扔下三百块钱就走了。

车里坐的那个官我见过,他在乡里讲过话。

女儿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说伤情太重,必须截肢。母亲哀求留下,但医生坚定地摇头,说伤肢感染会殃及生命。母亲只好含泪签字。几个月后,女儿出院了,她失去了小腿,无法走路了。

欠着医院的钱,女儿得保养,得安假肢,这得钱哪!得几万十几万哪!可钱在哪里!

母亲去找那个官员,可官员矢口否认,谁说的,谁辗了你家女儿,还扔下三百块钱,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怎么没遇到啊。

母亲再去找,官员急了,讥讽母亲,你怎么,觉得干部有钱,想讹钱啊!没钱自己挣嘛,现在女人学坏就有钱啊!

母亲说,我要告你,官员笑了,哈哈大笑,说告吧,告到天边我都候着。

怪不得官员不怕告,当母亲找到那个认识官员的人时,那人改了口,说没看清,你别当真。

女儿不知母亲的难处,她搂住妈妈,哭喊着,我要上学,我要走路!

可就凭种这几亩地,丈夫老实巴脚。。。。。。

丈夫还抱怨妻子,怎么就同意截肢了呢。

真是走投无路。

既然丈夫都抱怨,妻子想到了那官员的讥讽,她豁出去了,女儿的未来她要负责。

丈夫尽管十分不同意妻子的主意,可她又没能力把这个家带向光明,他最后不得不忍痛说出五个字,走远点,出省。

听完故事,我们都愣怔了,气氛凝滞,看来,这场牌打不打都无所谓了。

黎萍来了,她似乎有些愉快,见我们都坐着,赶紧道歉,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少打了好几圈牌。说着,她就搬桌搬椅。

我们不好拦阻黎萍的主动,就坐到了桌前。开局前,黎萍宣布了一个决定,她对常嫂说,常婶,我要走了,打罢牌,我给你结一下房钱。又向我们说,我在外边说话多了,耽误你们等了半天,不好意思,所以,我无论如何要陪大家打两圈。

黎萍到底要走向哪里,这谁都不好问。我只见常嫂的脸上似乎挂上了忧伤。

而我,不知怎么,竟想着这场牌能输给黎萍才对。

可麻将这玩意儿就是邪性,以前我光想着赢也没见赢过几回,现在想输,偏还输不了,手气好的出奇,尤其到了黎萍坐庄,我是起牌就停口,想不成牌也不行。

到了我最后一次坐庄,我竟连着坐了七八庄,就这还是我实在不想再坐下去,胡乱出牌,才让人给催了庄。

我不想再收黎萍的钱了,可我又不好意思只免她一个人的账,这会让常嫂李嫂心理不平衡,所以,我破天荒地弃权,说我这回不收大家的钱了。但又怕她们奇怪,便找个理由,说算是欢送黎萍吧。

常嫂李嫂还是少不了揶揄我,说还没见你这么大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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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太-评论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at:2007年12月13日 下午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