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是想要做法警的。我这么对志宏说。可是真做了我此刻定会后悔死。我觉得那是一种侮辱。
我从法庭里面出来,这个案子终于是完了,开了一天,手和脑袋都是倍感的疼痛。刚才在法庭上还硝烟弥漫的原被双方,此刻竟也客气起来,原告夸被告口才灵敏,气度不凡;被告夸原告年轻漂亮,丽质天生。
我和悬抱着案子往楼里走,经过楼梯的时候,听到后面食堂传来阵阵的口号声,好奇,便走了进去。
我觉得像个白痴。声音在门的后面。我伸出脑袋,勉强只看到了一点,我忽然意识到我应该站出去看,那样视野会比较好些。我站了出去,却看到了很多脑袋,很多人,齐刷刷的看着我,莫名其妙。那个穿军装的人也扭了过来,显然他是教官。我尴尬的站在那里。傻笑几声,赶紧灰溜溜的离去。悬却在里面,茫然的看着我。我说走。他说哦。
我发现我是个神经过敏的人。越来越慌措不安。
从前是想要做法警的,没有做成,便做了文职。
我打开窗户,纱窗嚓嚓的响,随即发现那个教官在仰头望我。又是一慌。我只是想看看。怀念那从前的时光。可被他这么一望,便不想再看了。那美好的时光,早已变的不在美好,也没有了踪影。
又忽然觉得站在那里面,是一种很可笑的行为。我不停的说可笑,可笑,却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疯了。我最近有点神智混乱不清。
我觉得在里面是一种侮辱,腊月的天,在外面被一个比自己甚至都还要年轻的人,指挥着走来走去,转来转去。稍息,立正,起步走,向左转,向右转。我真得觉得这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我说,真是闲得,快疯了,竟然练这个,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悬笑笑,觉得很正常,没有什么,然后拿纸,去了厕所。
又想起了晚上的值班,法警们每天还要值班,晚上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睡觉,条件是很差得,没有床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将两个沙发一拼,中间放个椅子,就可以简单的睡觉。我也试过几次,那是在夏天的时候,整个楼里安静的使人压抑,没有丁点声音。半夜突然醒来,腿上传来猛烈的剧痒,用手机照去,发现是被蚊子吻了,再看,全身居然有很多。那空中小姐的笑声,却是难闻其声。起来,又发现浑身酸痛,后脑勺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浸过。打开灯寻觅那该死的空中小姐,却终难寻迹。继续睡,又被它猛烈的骚扰,反反复复天就亮了。
我真是感受到了法警的艰辛。
我还和法警去提过一次犯人。那一次庭长忽然过来对我说,要我明天早上穿上工作服去法警队报道。我一愣,以为将我调去了,忽然很难过,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胆战的问庭长,将我调去当法警吗?
庭长笑,说,不是,开个大庭,人手不够,你去帮一下忙。我释然。忽然觉得可悲。这就是没有本事的下场。居然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我第一次去看守所,心情很好。我下了车,看见它在一个很偏的地方,不会引人注目。门口很简洁,很干净,黑色的铁门,淡色的围墙,一颗艳红的五角星挂在上面。我们走进,里面站岗的士兵听见了动静,打开了门,法警队长和他攀谈起句,我们便鱼贯而进。
里面是和外面大抵的风格,一贯的淡色。对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左右是很多办公室。我们拐进右边,那里已有几位军人在等待。熟的法警上去聊天,不熟的则去玩旁边的单扛,有两个人打赌说可以翻上去,其余的不信,嚷嚷的让他快露身手。他不屑的乜斜众人,大呼,让开,我要上了。使出吃奶劲,上了半拉儿就不行了。下来后,脸不红,气却喘,连说自己老拉老拉。
队长从办公室出来了,他已经换了提押票,快走快走。他招呼我们。我们跟过去,在最里面的大铁门那里等候。在队长的吩咐下做好准备。一会儿人出来后,一人一个,都锁好手拷,脚拷,别出错了,出错了就麻烦了!我们连连应道。
咔。门开了,我赶忙看去。里面的人,犯人,穿着清一色的衣服,排成一排,慢慢的走了出来,旁边、后面是押行的军人。
他们一个个的站到了我们的面前,我绕到他的身后,给他反带了手拷、脚链。跟在已锁好往出走的同事身后。我把他押到一个车上,就听到队长骂,这是什么人了啊,锁上锁子了不给拔钥匙,这不是成心的让跑了吗?真是什么东西!
我看他,他正生气的骂骂咧咧,再看别的法警,他们若无其事的说说笑笑。
又想到了与小雨的对白:
咱们这儿的工资真少!不够活。
不少了,你们可以拿到2000。
2000还多啊?我以前6000!
啊?你以前做什么的?
我在银行。
哦,不错了,基本可以满足。
满足什么啊,怎么够活?!
已经很多了,我一个月才500。
……
洪星蓝2007·12·1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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