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是不应该

阳是多年的班长，学习很优秀，同学们送他绰号“学习大王”。

他运气不错，毕业第二年就赶上了国家恢复的高考。

阳，满心的欢喜，充满着大学的梦想。

他四处借书，疯狂地复习，通宵达旦。

可妈妈整天板着脸，咳声叹气，多次和阳说：“咱们考不上，就别费那个劲了，别考了，行不行。”

阳说；“妈，当今，是个人儿都参加高考，我有这么好的基础为啥不考啊？还没考呢，咋知道我考不上？”

妈妈的唠叨，阳像是没听见似地闷在小屋子里专心地复习。可是，近一段儿，阳发现他费了好大劲借来的复习资料不翼而飞；到了晚上不到9点电闸就拉掉了；也听不到妈妈的絮叨，妈妈对他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阳，到爸爸的单位报名，管报名的人说：“你得和家长一块来报名。”

阳，终于明白了，是妈妈不同意他参加高考。

阳，像是三九天里，迎头浇下一盆冰冷的水。他总也想不通：“难道天底下还有不愿叫自己的儿女考上大学的母亲？”

他跑进树林里嚎啕大哭了一场：“妈妈，你不应该对我这样。”他很痛苦，“如果是亲妈，砸锅卖铁她也会叫我上学的。”他甚至不愿迈进那个家，有时还奇怪地想“等我挣钱了，还她养我的费用。”一个月的时间里，母子间没有了语言。阳吃不进，睡不着，阳的心达到了冰点。

一天，阳无意中听到了爸妈的对话：“他考走了，咋俩个老东西咋办？”

“这孩子13岁到咱家，一个病孩子，你当时收留他，只是想着救他一条小命，没想别的吧？”

“是啊，当时别人说我傻，收养一个都懂事的孩子，能养住吗？我说纯当个小狗养着，管他将来咋样。”

“那不就得了，孩子要是你的，不管他走到那儿，也是你的。要不是你的，就是拢在眼前也白费。自己生自己养的不也是那么回事吗。”

“咳，我舍不得，也离不开他。”

“别太自私了，养儿育女就是尽义务。阳是个既懂事又有出息的孩子，不能因为我们的自私耽误了他的前程啊。”

阳明白了，原来父母是担心他跑了，不要他们了。他脑子里浮想起自己的过去：

18年前，13岁孤儿的阳已是肺部空洞，咳嗽不止。一对开发边疆的老垦荒夫妻收留了他。从此他有了温暖的家，有了疼爱他的爸妈，有了他的第二次生命。有一年，阳得了当时无法医治的“克山病”，是妈妈背着他，找到民间一位老婆婆给他扎了过来。13岁的阳背上了书包，从五年级开始学起，初中两年高中两年，阳以超人的刻苦念完了五年的书。这五年阳在妈妈的呵护下有了健壮的身体，也有了美好的未来，有了一条鲜活的生命。阳明白，五年在别人眼里是暂短的微不足道的，可对阳来说这五年却是决定了他的一生。没有养父养母的救命之恩，今天的一切都是不会存在的。

这时的阳，认识到他和别人家的孩子做事情想问题不能是一个想法。当年妈妈救他不是应该做的，而是妈妈的无私和善良。现在妈爸岁数大了身体多病需要他，作为儿子还是应该在他们的身边尽孝。不应该不顾老人的感受，去要求老人对自己应该如何。想来，近一段的表现，自己感到很愧疚。

阳对应该还是不应该的思考成了他人生的一次重要选择和世界观的界定。他决定不考大学了，重新选择自己奋斗的目标。

阳，放弃了复习。帮助妈妈洗衣做饭，和爸爸妈妈有说有笑，恢复了往日的和睦。

一天，阳在睡梦里，梦见自己和同学们走进了考场，抻开卷子，呵！考题太简单了。他“唰”“唰”地作题，太痛快了。走出考场妈妈抚摩着他的前额，微笑着，他也笑了。阳，突然被笑醒了，见妈妈坐在他的床前，摸着他的额头，眼泪已打湿了他的枕巾。“妈妈，你哭了。”

“阳子，别恨妈，妈妈舍不得你走。”

阳起身拥抱了妈妈，“妈妈，我对不起你，不该对你那样。”

“我想通了，明天领你去报名。”

“妈妈我也想通了，考大学不是唯一的路，我决定了，在您身边考一个好工作，给你娶个儿媳妇好孝顺您。”

“别委屈自己，孩子，那样你爸你妈会于心不忍的。”

“妈，你放心吧。没有委屈和后悔，我决定了。”

那年知青大批返城，人才空缺，县里招考会计，阳榜上有了名。后来，阳在当地走上了领导岗位，组织推荐他考取了省党校大专班，终于圆了他的大学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