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十年前的日记D伯爵

发表于-2007年12月26日 上午11:11评论-1条

让人窒息的黑暗,吞噬了地面上的一切。

人为什么会恐惧,因为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阴暗的角落。

怎样的恐惧最让人觉得无法忍受,是你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无法用眼睛捕捉,他鲜活的在你的身边环绕,你却不知道她下一秒钟出现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

古风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一边细细品尝着flaming lamborghini一边看着调酒师的花事调酒表演,他喜欢喝不太烈的酒,因为他习惯保持头脑清醒,只有头脑是清醒地他才可以掌控和享受眼前的一切。

古风是个事业有成的33岁男人,真正的钻石王老五,长相虽然普通,但这个年纪的男子当他拥有了一定的财富和阅历身上自然的散发出一种吸引力,尤其是对女人,可是商场打滚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没有女人能长久。古风也有些倦了,只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女人还没有出现,他不是个会为了婚姻而将就的男人。

正在古风陶醉在琴师娴熟的指法和高超的演奏技巧时,一个轻巧的身影伴着一屡幽香飘了过来。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古风抬头,眼前一个俏丽的女孩甜美的对着他微笑,纤细的身体被一件雪纺裙严实的包裹着,裙子正好在膝盖上一点,露出一节雪白的美腿,透过领口看到一点点锁骨,看起来清纯却不失小女人的味道,正是让男人想入非非的类型。

“当然。” 古风一边想象着她脖子以下的部分,一边微笑着回答。

古风在脑子里飞快的寻找话题,突然他注意到女孩手里的酒有着让人眩晕的红,透着血一样的魅惑,就开口问:“小姐喝得调酒叫什么,颜色真美,就像……”

“鲜血,像鲜血对吗?它就伯爵之泪。” 女孩淡淡一笑,随即喝了一口,一滴酒挂在嘴角映衬她雪白的皮肤有种让人惊愕的美感。

一晚上古风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已经很久了,他没有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手足无措过了。

走出酒吧,古风接过服务生递过的钥匙上了自己的车,开出不远便看到了那个困扰他一晚上的身影。

古风稳稳的停下车,要下车窗,绅士的问道:“这个时间不好叫车,如果你不怕我是坏人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女孩子笑笑,没作声,打开车门轻轻的飘进车里。

古风在想,她一定很轻,就像她身上的纱一样轻。

“住哪里?”

“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到了我会告诉你。”

“小姐贵姓芳名,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客气的先生小姐吧。”

“尚雪。”

“名字真美,像人一样美。”

古风毕竟久经沙场,很快便找回了自信,优雅的开着玩笑。

“停车。”

古风刹车,望向窗外,周围一片昏暗,几条窄窄的巷子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你住在这里吗?我送你进去吧,外面太黑不安全。”

“没有关系,我其实很习惯这样的黑暗。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尚雪下了车,单薄的身影一下子就被眼前的黑暗吞没了。

古风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美丽的女人也见过很多,第一眼看见尚雪的确在一瞬间有种惊艳的感觉,但也不足以令他着迷。可是现在他的确被深深的吸引了,她身上那种缥缈神秘的气息和她那与年纪不附的平静像是一个漩涡吸引他身不由己的陷下去。

今夜,古风一早来到酒吧。他已经连续一周这样焦躁的等候了,可是尚雪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古风的视线里。

古风朝适应招招手,“一杯flaming lamborghini,等一下,要一杯伯爵之泪。”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伯爵之泪这种调酒。”

“什么,那就老规矩吧。”古风很纳闷。

古风一边心不在焉的喝酒一边泄气的想着看来今天又白等,这时一个让他振奋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尚雪端着酒杯优雅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嗨!”

他们彼此凝视了一会儿,古风忽然想到了一个话题问:“你在喝伯爵之泪吗?”

“对呀。”

“那为什么我点伯爵之泪侍应却说,没有这种酒呢?”

“你喝喝看吗?”尚雪把喝了一半的酒大方的递到古风的面前,露出一个很天真的微笑。

古风接过酒杯,看着杯口淡淡的粉色唇印还没有喝心已经醉了一半。从那一刻开始,古风相信尚雪就是他等待多年的真爱。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每周都会在酒吧里碰面三四次,就这样面对面聊天,找不到话题就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一直到打烊。虽然这种形式似乎有点单调,但古风很快乐,他感觉自己在谈一场纯纯的恋爱,没有过于直接的肉体的渴望反而让他觉得很踏实。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今天古风有一些紧张,因为他的口袋里揣了一枚简单却设计独特的戒指,就在今天他决定向尚雪求婚了。他这个决定确实有些突然,是好朋友一再的怂恿下才买下的这枚戒指,的确,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像小男生一样谈恋爱在他那群狐朋狗友们看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决定试试看。如果成功的话就不会被他们当成笑话了。

古风今天精心打扮一番,买了一束尚雪最喜欢的姜花,在酒吧里忐忑的等待着尚雪的到来。

“你今天真帅,心情很不错嘛?”尚雪笑盈盈的坐下来。

古风表情严肃的凝视着尚雪:“小雪,我们已经认识一段日子了,你喜欢我吗?”

尚雪羞涩的甜甜一笑,点点头没有开口。

古风深吸一口气,把花和戒指捧到她的面前说“那么,嫁给我好吗?”

尚雪楞了一下,满眼泪花的点点头。

接着便是安排一场盛大的婚礼,古风直到结婚当天才知道原来尚雪在这个城市一个亲人都没有,她自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婚礼上古风动情的说:“小雪,我会给你幸福的后半生,弥补你曾经缺席的爱。,”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这对新人紧紧的拥抱。

婚后在古风的强烈要求下,尚雪辞掉了工作,作起了专职太太。每天生活在一起,在甜蜜之余,古风渐渐发现太太的确有很多与众不同之处。

尚雪喜欢吃肉,看他娇娇弱弱的,吃起涮羊肉古风也不是她的对手,尚雪尤其喜欢吃西餐,她几乎每周都缠着古风带她去吃一顿,四成熟的小羊排似乎还带着些血水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尚雪很能睡,家里的小阿姨说太太几乎白天都在睡觉。

晚上躺在床上捏着尚雪雪白的脸蛋,调笑说:“我老婆的身材怎么吃都不变,我是娶了头瘦肉型猪呢还是娶了个小妖精啊。”每当这时尚雪就会咯咯的笑着说:“我就是妖精啊,小心我哪天把你也吃进肚子里。”

这天晚上古风因为啤酒喝太多了肚子涨得难受醒了,他揉揉眼发现身边的老婆不见了,也许在厕所吧,他迷迷糊糊的朝厕所走去。

解放完肚子他发现厕所里根本没人,这时他隐约听见隔壁的小书房有动静,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想要吓唬一下老婆。,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他隔着门缝只看到尚雪的侧脸,灯光的映衬下尚雪的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突然尚雪莫名的发出一阵一阵的笑声,听得古风鸡皮疙瘩直起,也没有跟老婆嬉戏的心情了,轻手轻脚的爬回自己的床上。

躺在床上古风心理嘀咕老婆这是在干什么,黑暗中听见尚雪摸上床的声音,这时一双冰凉的手伸到古风的身上摸索惊得他打了个冷战,不一会就传来尚雪均匀的呼吸声。

晚上没有睡好,白天的繁忙搞的古风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他昏沉的推开房门,屋里黑着灯,尚雪诱人的身体在被子下若隐若现,一股奇特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这股味道象是花草的气味闻起来舒服极了,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古风走到床边抱着尚雪咬着耳朵轻轻的说:“老婆真香,是什么?”

“香吗?是水仙的味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尚雪在他的怀里蹭着,像极了妩媚温顺的小猫。而古风却像被电流击倒一般浑身僵在那里。

“我……我去洗澡。”说完便落荒而逃。

他躺在浴缸里,脑袋里像装了个录音机一样一遍一遍重复播放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李渔爱水仙,爱得诚挚而且真切。他说,妇人有面若桃花的,腰肢如柳的,体态丰满如牡丹、芍药的,甚至有瘦比秋菊、海棠的,但没有像水仙的,像水仙的女人,应该淡而多姿,不动不摇,而能作态者,而且还要善媚。你说这样的女人谁会不爱呢?呵呵……”

女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的爱妻安静的睡着。

“我这是怎么了?”古风起身半靠在床头,点了支烟。水仙的香气触动了他深埋的一些回忆,他永远都不愿意再想起的东西。

“是巧合吗?一定是的。女人嘛都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是巧合。”古风试图说服自己。

这时他听见妻子好像在睡梦中嘤嘤自语,他靠近仔细听,“水仙一样的女人,呵呵……”古风差点掉到地上,眼前的尚雪眼皮一动一动的,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整晚的时间,古风不眨眼睛的盯着爱妻,生怕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天刚亮,尚雪还没有醒来,古风就匆匆离开家去了公司。

古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发呆,老婆的怪异举动搞得他神经衰弱。仔细想一想他还真的是不太了解自己的太太。他们认识不带四个月,他没有见过一个尚雪的亲戚朋友,甚至是以前的同事,他忽然发觉原来自己对枕边人竟然一无所知。当初他就是被尚雪身上的这种气质所吸引,而现在老婆的神秘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和害怕。

晚上古风准时离开公司回家,他想要跟老婆好好聊聊。

一进家门,古风看到爱妻乐颠颠的从厨房跑出来。

“刘嫂呢?怎么你在做饭呀?”

“我放刘嫂一天假,不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吗,今天来尝尝我的手艺。到餐厅等着。”

古风拿了分报纸惬意的坐在了餐桌旁。

一会儿功夫,尚雪断了一大盘香气四溢的饺子上了桌。

看着饺子,古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从那次以后,他已经整整10年没有吃过饺子了。

“快尝尝。”尚雪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古风嘴边。

古风咬了一口,一股肉香伴着汤汁流进嘴里,这香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古风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冲进洗手间猛吐起来,仿佛胃里有吐不完的东西,直到吐出绿色的胆汁才停下来。

门外尚雪不停的敲门:“亲爱的,老公,你怎么了,胃不舒服吗?没事吧!” 古风瘫软的坐在地上,不想也不敢开门,低声说:“没事,你先吃,不用管我。”

晚上,古风无力的靠在书房的椅子上,“当…当…”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门吱一声开了,一个身影飘了进来,她走得很慢很慢,仿佛身体是僵硬的,长长的头发遮住脸,手里托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饺子。

飘渺的声音从头发下面传来,“风,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包的饺子吗?嘻嘻,吃啊,你快吃啊。”

古风闭着眼睛挥舞着手臂,大喊:“你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老公,你怎么了?”尚雪摇着古风,他的样子可怕极了。

古风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尚雪正疑惑的看着自己,“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你先睡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尚雪离开后,古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十年前,他还是个小职员苦苦奋斗在公司最底层。为了成功不顾尊严的讨好着任何能给他提供帮助的人,那是他最最辛苦的日子,就在那时他认识了水灵,一个美丽灵气的女人。她是个舞女,却是个与众不同的舞女。她婀娜妩媚,也清高自律,古风的独立上进吸引了她,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们互相扶持,很快两个人相恋了。

水灵的厨艺很好,她包的饺子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在任何地方的都吃不到。

本来一切都很美满,直到有一天水灵欣喜的告诉他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古风一下子清醒了,他喜欢这个美丽的女人,甚至爱上了她,但他很理智,事业刚刚起步,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有这种负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水灵是个舞女,对于这一点,他始终心存芥蒂。

“打掉吧,我们现在还没有条件建立以个家庭。”

“不要,我想留下。”

古风狠狠的掐了手里的烟,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我不会对这个孩子负责的。”

接着水灵消失了一段日子,有一天她又出现在他们的爱巢里。

“风,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包饺子,以后你恐怕再也吃不到了。”

古风知道他伤了她的心,她对自己绝望了。他其实也难过的要命,这毕竟是自己的初恋。

他永远记得那个夜晚,他们一起吃了饺子,最后一次云雨。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没有了体温和呼吸。

水灵自杀了。

惊魂未定的古风从警察局回来,却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水灵的遗书。

风:

从你让我打掉宝宝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从前的甜蜜都是假的。明知道你不爱我,我却不能阻止自己爱你,我想偷偷离开,然后和我们的孩子一起过晚下半辈子,可是老天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我病了,不可能再吧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了,所以我做了这个决定,让我们一家团聚。

我拿掉了孩子,把它带到了咱们的家。

我们现在一家团聚了,你高兴吗?

遗书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当他看到厨房剩下的肉馅时,他楞了,难道……

古风一直吐了三天,然后大病一场。这就是他为什么十年都没有吃过饺子的原因了。然而今天他又尝到了那熟悉的味道,这一定不是巧合,难道是水灵回来了,难道她心有不甘,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古风开始工作越来越“忙”,他每天早早的上班,经常加班到深夜,有时干脆住在办公室里不回家,他害怕,爱妻的举动都让他感到心惊,害怕哪天一觉醒来枕边人突然变成另外一张面孔,

“老公,你最近也太忙了吧,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好好吃个饭了,今天晚上回来好不好,我有惊喜给你呦。”电话那头传来撒娇的声音。

古风无奈的说:“好,我尽量吧。”

虽然古风嘴巴上答应了,但他实在不愿意回那个家。推开门,客厅的大钟正好指向十一点。家里漆黑一片,睡房的门拉开一条缝,里面透出昏暗的光。古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犹豫的推开门,猛的倒抽一口凉气。屋子里没有开灯,桌子上、地板上点点烛火闪耀,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一样,眼前的一切仿佛又把她带回了十年前,水灵最喜欢在这样的气氛里穿着半透的白色睡衣像蛇一样的缠绕着他,古风觉得自己被一股阴冷的空气包围着。

一双白皙的手臂从身后缠住他的脖子,古风颤抖的转过身,眼前的人哪里还是他的爱妻,乌黑的长发遮住半张脸,白色的睡衣,苍白的脸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古风一把推开她坐在地上,眼看她伸着一双干瘪的手逼近自己,古风抱着头大叫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安定医院里。

“大夫,我老公这是怎么了。”,尚雪焦急的看着医生。

“七情内伤 七情即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人精神活动的正常表现,但如果超过了正常限度或受到突然及长久的刺激,而又缺乏心理应激能力和处理技巧,就会导致生理及脏腑功能失调、经络功能紊乱而发生精神疾病,从你形容的状况,你老公发病时表现的很恐惧,我想这就应该是病因了。”

尚雪回到家,走进书房翻出一本日记,自言自语道:“你越来越忙,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我都是照着你日记里的样子做的呀,我想让你找回初恋的感觉,你喜欢的花,你爱吃的饺子,你喜欢的气氛,我还把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空荡荡的家里传出尚雪尚雪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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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紫色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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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土-评论

反而有点可笑又可悲。at:2007年12月27日 上午11:36